清晨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窗簾，灑在臥室米色的窗紗上，微風輕輕吹動，帶著一股初夏的清新氣息。蘇黎睜開眼時，沈硯舟還未醒。他側躺著，呼吸均勻，手臂下意識地搭在她的腰際，像是怕她突然消失。

蘇黎靜靜地望著他，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這些平凡的、無聲的早晨，竟開始讓她生出踏實的安全感來。

她小心翼翼地從他懷里挪開，下床去洗漱。走出浴室時，沈硯舟也醒了，坐在床邊穿睡衣扣子，聽到她的腳步聲便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嗓音還帶著初醒的沙啞：“早。”

“早。”她點頭。

沈硯舟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隨口問道：“今天還要去工地嗎？”

“上午去談個臨時變更，然后回來處理幾個方案。”蘇黎邊說邊換衣服，“不過下午應該能早一點結束。”

“那我回來早點做飯？”

蘇黎一愣，低頭系裙帶：“你最近是不是想走上廚藝比賽路線？”

他笑了笑，走到她身邊，從身后替她系好腰間的蝴蝶結，動作溫柔：“只是想讓你回家有飯吃。”

這句話平淡，卻讓蘇黎一瞬間鼻尖發酸。她回頭望著他，輕輕點頭。

日常，不過是這樣一句“我在等你”，就能把所有疲憊沖淡。

吃過早飯后，蘇黎去工地前，還特意繞道去買了兩杯熱咖啡。她和沈硯舟的辦公室雖然不在一個方向，但她把咖啡遞到他手上時，只留下一句：“少喝冷的，對胃不好。”

然后頭也不回地上了出租車。

沈硯舟站在原地，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嘴角揚起一點不易察覺的弧度。曾幾何時，他們連早上的一句問候都顯得生疏，而如今，她能為了他繞一個不順路的彎，他知道，這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靠近他。

那一整天，他都把那杯咖啡放在桌邊，舍不得喝完。

蘇黎中午提前結束了項目現場的溝通會，在回公司的路上，她打開手機，看到沈硯舟發來一張照片。

是一張午餐便當照，內容簡潔，卻很用心：清蒸雞胸肉、炒西藍花、一小盒切好的水果，還有一張貼紙寫著“記得按時吃”。

她噗地笑出聲，在車上點了“點贊”表情，然后附上一句：“不錯，能畢業了。”

他很快回：“學費什么時候付？”

“飯后再討論。”

她本來準備回公司，轉念一想，干脆在路邊小公園坐了下來。陽光不烈，樹影斑駁，小朋友在一邊玩滑梯，旁邊還有兩位老人在下象棋。她忽然有些羨慕這些安靜的日常時光。

她翻出相冊，翻到去年拍的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沈硯舟坐在廚房吧臺邊看文件，她正端著熱湯走過去，角度模糊，卻捕捉到了他看她時那種專注的眼神。

那張照片，是她某次加班回家后無意中拍下的。當時只是覺得畫面好看，卻沒意識到，那樣的日常，也是一種愛意的流露。

她忽然想起一句話：“真正的浪漫，不是山盟海誓，而是日復一日的選擇。”

想到這里，她打開備忘錄，寫下：“他今天又煮了午飯，主動發了照片，提醒我吃飯。這已經是他連續第五天主動做飯了。”

她開始用手機記錄他們生活中的細節，不再是為了對抗遺忘，而是為了告訴自己：我們在努力成為彼此日常的一部分。

下午回公司后，接連幾場會議讓她有些疲憊。她躺在休息室里閉眼十分鐘，再次睜眼時，看到桌上多了一張便利貼，是助理代收文件時順手帶進來的。

那張便利貼上，沈硯舟的字跡簡潔利落：“今晚六點，不準加班，家里有驚喜。”

蘇黎看著那張紙，笑意從嘴角一直擴散到眼底。

傍晚六點整，蘇黎果真準時關了電腦，背上包從公司離開。她沒有提前告訴沈硯舟，只想看看那所謂的“驚喜”到底是什么。

出租車剛停到小區門口，她就遠遠看見沈硯舟站在單元門口，手里提著一個保溫袋，另一只手還拿著小花束，穿得干凈利落，像是特地打理過。

他看見她下車，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今天有什么特別的嗎？”她走近時問。

“特別的是，你沒有加班。”他故意拉長語氣。

她輕笑一聲。

他將那小花束遞到她手上，里面是三朵玫瑰和幾枝小雛菊，不隆重，卻很貼心。“今天的花語是：‘你是我選擇的每一天’。”

蘇黎愣了愣，接過花，低頭嗅了嗅：“哪里學的？”

“回來的路上，看到花店門口掛著。”他笑著解釋，“剛好，就買了。”

兩人上樓回家，餐桌上已經擺好了菜：三菜一湯，還有一小盤蘇黎愛吃的鹽焗雞翅。雖然不是大餐，但看得出是費了心思準備的。

她一邊吃一邊感慨：“我們是不是越來越像老夫老妻了？”

“結婚快七年了，本來就是。”沈硯舟笑著回她。

“可現在，比之前更有家的味道了。”她頓了頓，低聲說，“以前我總以為，彼此獨立才是婚姻的健康模式，可現在我才知道，有些依賴并不丟人。”

“我們都在學。”沈硯舟望著她，“學著不只做彼此的伴侶，更是彼此的日常。”

飯后，兩人窩在陽臺上曬月亮，沈硯舟打開一個便攜投影儀，墻上放起舊電影。

蘇黎靠在他肩上，忽然問：“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這個陽臺看電影，是哪一部？”

“記得，是你最喜歡的《日落之前》。”他立刻回答。

“嗯，你那次還說，要帶我一起老去。”

“那現在還能繼續嗎？”

“能。”她認真地點頭。

“那我下次帶你去看日落之后。”

夜深了，蘇黎洗完澡走出浴室時，沈硯舟正坐在床頭翻閱她今天忘在客廳的工作筆記。聽到她的腳步聲，他立即合上本子，笑著抬頭：“今天很累吧？”

她點點頭，一邊擦頭發一邊走過來，靠在他身邊：“但也不算壞的一天。”

“我記得你明天要出差，臨時加的行程？”

“嗯，要去寧州，項目收尾前的對接。”

“幾天？”

“兩天一夜吧，后天傍晚能回來。”她頓了頓，又看向他，“你一個人……可以嗎？”

“你不在，我照樣吃飯、睡覺、工作。”他故作輕松地聳肩。

“少演。”她笑著擰了他一下。

“好吧。”沈硯舟語氣一轉，正經道，“我當然可以，只是有你在，我才叫在生活。你不在，我只是待著。”

蘇黎怔了一下。

她想起那句他曾說過的話：“你回家，我就安心。”

她從來沒想過，兩人關系會回到如今這樣的位置——溫和、穩固，不需要轟轟烈烈的激情，卻能彼此牽掛著，走進彼此的生活日常，成為真正的“家”。

燈光下，他的發稍已經有幾根微不可察的白發，她忽然問：“你什么時候開始變白頭發了？”

“你開始讓我著急的時候。”他笑得溫柔。

蘇黎低頭不語，輕輕將額頭抵上他的肩膀：“你不會再走了吧？”

“你想讓我去哪？”

“不想。”

他輕輕攬住她的肩膀，說：“我說過，回來了，就是重新選擇一次。既然選擇你，就不會再有離開。”

蘇黎閉了閉眼，睫毛掠過他襯衣的肩頭，心頭一陣柔軟蔓延開來。

這一刻，她知道，不管未來的路多么曲折，他們已經不再是原來的自己，而是學著一步步，成為彼此最好的陪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