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四虎得了顧暮惟允許隨行，均是十分興奮。
四人也不上馬，牽著馬兒，跟在顧暮惟身后，一行五人，直朝前方鐵佛寺而去。
幾人邊走邊敘話，為首的陸洪岳主動給顧暮惟介紹鐵佛寺的情況：
“顧盟主，這鐵佛寺在滄州一地，是放印子錢的大戶，每年因此事被逼家破人亡的百姓不在少數。”
“鐵佛寺有官府撐腰，尋常勢力就算看不慣他們的做法，也不會與那幫禿驢撕破臉皮。”
“我等沒有背景的江湖散人，亦奈何不了他們。”
“當年韃子攻打河間府，若非鐵佛寺僧人里應外合，滄州城也不會那么快陷落......”
陸洪岳一五一十將鐵佛寺的底細道來。
顧暮惟聽罷，就知他沒有撒謊。
對方所透露的消息，大多與他近日所了解的情況相差若仿。
另有部分，則是他和阿九、雙兒未能觸及的。
河間四虎是本地人，比顧暮惟三個外地人知情更多實不出奇。
“陸老哥，你們今日為何這么巧遇上我？”
“哈哈，顧盟主，實不相瞞，我們四兄弟已在這附近等了大半個月，今日終于等到了你。”
四虎中的白衣老四插話道：
“顧盟主，我們情知你嫉惡如仇，猜測你得知鐵佛寺劣行之后，定不會放任他們。”
“原來如此！”
顧暮惟這才釋然。
五人邊走邊聊，須臾，來到一座高約百丈的山峰腳下。
此山位于滄州城東面十五里，原本名字現今已無人提起，目下人們俱將它喚作鐵佛山。
半山之上，一座刻有‘鐵佛寺’三個大字的白石牌坊攔腰佇立。
牌坊后面，長長的青石板臺階沿著山道延伸向上，直通山頂寺院。
五人行至山腳下，河間四虎將馬兒系于道旁，跟著顧暮惟登上山道。
顧暮惟沿著山道來到牌坊跟前，潛運內力，吐氣開聲：
“神照上人何在？大夏盟顧白衣前來拜山。”
聲音傳至山頂的鐵佛寺，將整個寺院籠罩，山下卻無人得聞。
若是內行之人，就知顧暮惟對內力的控制已達爐火純青境界。
放話之后。
他領著河間四虎穿過牌坊，沿著青石板臺階拾級而上。
不多時，五人抵達鐵佛寺正面大門。
“阿彌陀佛，顧盟主大駕光臨，貧僧有失遠迎！”
一聲佛號，寺門大開。
一個身材高大須發俱白的老僧，手持金黃禪杖，率領數十名僧人在寺廟主殿跟前的廣場擺開陣勢相迎。
對方顯是早有準備。
顧暮惟抬腳跨進山門，河間四虎緊隨其后。
“神照何在？”
“阿彌陀佛，神照師侄目下尚在京師公干，教顧盟主空跑一趟，還請見諒！”
那老僧應了一句，瞧見顧暮惟身后四人，眉頭皺了皺：“陸施主四位所為何來？”
“哈哈，智覺大師，我們只是來看熱鬧，你不用管我們。”
陸洪岳于“大師”兩字咬音極重，并朝顧暮惟遞了個眼神。
顧暮惟便即領會。
這智覺就是方才河間四虎提及幾個當年里應外合助韃子攻破滄州城的元兇之一。
他視線冷冷掃過鐵佛寺僧眾：
“神照不在也不打緊，老和尚，顧家莊合共二百零八條無辜性命，鐵佛寺今日抵上二百零七人便即作罷，余下一個，暫且寄存在神照頭上。”
“阿彌陀佛！”
智覺老僧道聲佛號，眉頭皺起：
“顧盟主未免太過霸道，顧家莊一眾施主乃是觸犯朝廷王法，非是敝寺所殺，如何能把賬算到敝寺身上？”
聽罷這句，顧暮惟雙目一凝。
那智覺老僧仍在舌燦蓮花：
“再者，神照師侄他為康親王府效力，為上分憂乃是本分，何錯之有？”
“顧盟主，所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古往今來莫不如是，這非是神照師侄之過。”
“哈哈哈！”
顧暮惟被氣笑了，“不錯不錯，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理由說得過去。”
他面容一正：“我本人甚是贊同！”
智覺一愣，察覺顧暮惟這句贊同竟是十分認真。
他心中念頭轉過，不由面露喜色，還以為這大夏盟盟主被他說動。
畢竟，顧白衣身為一方勢力的首腦，豈會隨便意氣用事，為一些不相關的賤民出頭？
所謂顧家莊那些無辜性命，大約是對方借以開價的藉口罷了！
遑論是他，顧暮惟身后的河間四虎此刻也俱都露出錯愕神色。
智覺瞬間理清思路，正待再言。
然而，顧暮惟下一句跟著接上：
“既然如此，我做下好心，送你們去見崇禎皇帝，好教你們得償所愿！”
話罷。
唰！！
白色身影一閃，如鯤鵬振翅，凌空而翔，掠過數丈空間，又如蒼鷹撲兔，一掌朝智覺當頭壓下。
智覺在聽到顧暮惟提及崇禎時已覺不妥，及時反映過來，大喝一聲：
“眾僧布陣！”
喝叫的同時，他手中禪杖猛地一揮，迎上顧暮惟手掌。
與此同時。
智覺身后三十多個和尚，瞬間散開，分成兩隊。
每一隊十八人，均是手持僧棍，擺出綿密陣型。
蓬！！
顧暮惟手掌與智覺禪杖相交，發出一聲巨響。
他借勢而退，倏忽退至原位。
顧暮惟打量一下智覺身后兩隊和尚，饒有興致問道：“十八羅漢大陣？”
“顧盟主眼光不差。”
智覺老和尚面露一絲得色，自信滿滿道：
“好教顧盟主得知，我鐵佛寺非是沒有根腳，敝寺創始人鐵生大師，乃是出自嵩山少林，這套棍陣，就是當年他所帶出，這陣法雖不完全，亦有七分威力。”
“顧盟主，刻下你若退去，你我仍相安無事，若不其然，就請領教一下這棍陣罷！”
顧暮惟沉默不語。
身后河間四虎見狀，立時知道這陣法非同小可，陸洪岳忍不住出聲提醒：
“顧大俠，若事不可為，無需勉強！”
顧暮惟輕輕搖了搖頭，望向對面智覺：
“如此說來，這就是你鐵佛寺真正的底氣？”
智覺底氣十足：“顧盟主，你雖武功高強，但一時半會定破不了這大陣，莫要自誤，且退去罷！”
顧暮惟不再廢話，伸手在靴子里一摸。
白色身影再閃，疾射往前，攻向智覺。
智覺早有提防，掄起禪杖，當頭砸下。
嗤！
一聲輕響，禪杖從中一分二，斷成兩截。
跟著智覺心口一痛，全身力道凝滯。
顧暮惟抽回匕首，竟不管他，身形閃動，展開神行百變，絲滑切入兩隊棍僧中。
但見白影連閃。
嗤嗤嗤！！
僧棍被削斷的聲音連續響起。
每斷一根，對應僧人心口就被插上一劍。
在絕對碾壓的速度面前，所謂的羅漢大陣形同虛設。
須臾之間，顧暮惟盡破三十六名棍僧。
當最后一名棍僧在他腳邊倒下。
顧暮惟立定回身，望向智覺，隨手將短劍插回靴中劍鞘。
老和尚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抬手指向顧暮惟，滿眼不甘：
“顧白衣...依仗神兵...你你不講武德...”
顧暮惟臉上露出詫異神色：
“我是來殺人，非是來比武切磋，大師，你切莫誤會！”
最后這一聲大師，可謂諷刺到極點。
“不...不講武德...”
智覺不甘地重復一聲，摔倒在地，失去聲息。
不遠處，河間四虎瞪大八只眼睛望過來，鴉雀無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