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霧是被一陣不講道理的風,硬生生從自家后院的秋千上薅走的。那風纏繞著奇異的光暈,帶著雨后森林深處潮濕青苔與遙遠星辰混合的冰涼氣息。她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眼前熟悉的老槐樹和斑駁的磚墻就像被水洗掉的顏料,迅速模糊、溶解,取而代之的是飛速旋轉(zhuǎn)、令人眩暈的七彩流光。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從一場漫長的旋轉(zhuǎn)中驟然停歇,腳下傳來奇異而柔軟的觸感。小霧暈乎乎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從未見過的土地上。天空是柔和的淡金色,漂浮著棉花糖般蓬松、邊緣暈染著淡淡紫羅蘭色的云朵。而她腳下,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原野,覆蓋著厚厚的、仿佛由無數(shù)細碎彩虹織就的苔蘚。赤紅、明橙、金黃、翠綠、靛藍、淡紫……各種色彩在她腳下溫柔地呼吸起伏,隨著微風蕩漾開細小的漣漪,散發(fā)著雨后般清新微甜的氣息。空氣里彌漫著一種奇異的寧靜,只有遠處傳來模糊的、類似風鈴的叮咚聲。這就是流光國?小霧的心怦怦直跳,新奇感暫時壓過了離家的不安。
“嘿,小家伙!打哪兒來的?”一個清亮爽朗的聲音自身后響起,像陽光撞在玻璃上。小霧猛地回頭,看見一個身影正大步流星地踏著彩虹苔蘚走來。她身材高挑,一頭火焰般耀眼的紅色短發(fā)根根精神地豎立著,仿佛有生命般跳動著光芒。她穿著利落的皮甲和長靴,腰間隨意挎著個皮質(zhì)水壺,笑容比頭頂那淡金色的天空還要明亮幾分。她是大姐緋焰。
“我…我不知道…”小霧怯生生地說,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一陣怪風把我吹來的。”
“怪風?”緋焰叉腰大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原野上回蕩,“哈!那準是‘好奇風’!它最愛把迷路的小家伙卷到我們這兒來!”她毫不見外地一把攬住小霧瘦小的肩膀,那力道溫暖而堅定,“怕什么!走,先跟姐姐回家!風刮來的都是客!”
緋焰所謂的“家”,坐落在一座巨大的、由整塊溫暖琥珀色巖石雕鑿而成的平臺上。平臺邊緣,一個穿著橙黃色長裙的身影正彎著腰,小心翼翼地侍弄著巖石縫隙里幾株奇異的花。那花朵近乎透明,花瓣薄如蟬翼,中心包裹著幾顆晶瑩剔透、淚珠形狀的花蕊。她是二姐橙蕊。她聽到動靜抬起頭,眼眸像浸在溫水里的琥珀,溫潤而帶著一絲天生的憂郁。
“大姐又撿到‘小麻煩’啦?”橙蕊的聲音柔得像嘆息,目光落在小霧身上,帶著一種能穿透人心的柔軟,“可憐見的,小臉都嚇白了。”她伸出手,指尖帶著涼意,輕輕拂過小霧的額發(fā),奇異地撫平了她心頭殘留的驚悸。橙蕊的目光仿佛能直接看到小霧心底那片初來乍到的蒼白。
“二姐又在照看她的‘心語蘭’?”緋焰大大咧咧地放下水壺。
“嗯,”橙蕊輕聲應著,目光又回到那幾株脆弱的花上,指尖凝聚起一小滴清澈的水珠,輕輕滴落在花蕊上,“它們聽得懂心事的重量。”那水珠在接觸到淚珠狀花蕊的瞬間,竟折射出彩虹般的微光,整株花都似乎舒展了一些。小霧看著那奇異的光,覺得心里某個角落也跟著微微亮了一下。
晚餐是在露天的琥珀平臺上進行的。食物是金發(fā)三姐金芒準備的——一種用某種會發(fā)光的金色米粒蒸成的飯團,散發(fā)著陽光烘烤谷物般的暖香;還有幾碟小霧叫不出名字、色彩鮮亮得如同濃縮了晚霞的蔬果。金芒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她們用餐,膝上攤著一本厚重得如同用月光裝訂的書,書頁泛著柔和的微光。她的金發(fā)如同流淌的液態(tài)陽光,安靜地垂落肩頭,眼神里沉淀著一種超越年齡的寧靜智慧。小霧不小心碰掉了勺子,清脆的響聲讓她瑟縮了一下。金芒只是抬起眼,對她安撫般地微微一笑,那笑容像拂過水面的微風,無聲地消解了她的窘迫。
“金芒姐知道所有星星的名字和它們的故事!”緋焰嘴里塞著飯團,含糊不清地夸耀。
“也懂得如何安撫迷途的風,”橙蕊輕聲補充,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心語蘭柔韌的葉片。
金芒只是輕輕搖頭,合上膝上的書,那書頁的微光也隨之收斂:“只是些無用的知識罷了。”她的聲音像林間清泉滑過卵石,溫和悅耳。
飯后,最小的五妹青翎像一陣旋風般沖了回來。她有著一頭靛藍色、用彩繩扎成無數(shù)小辮子的短發(fā),發(fā)梢還沾著草屑和亮晶晶的不知名粉末,一雙眼睛亮得像夏夜最活躍的星子。她風風火火地撲過來,好奇地圍著初來乍到的小霧轉(zhuǎn)了好幾圈,快得像一道藍色殘影。
“新來的!新來的!我叫青翎!”她語速快得像蹦豆子,“明天跟我去‘叮咚溪’抓‘流光魚’吧!它們會唱歌!還會發(fā)光!可好玩啦!”她不由分說,把一只用細藤蔓和彩色羽毛編織成的、還在微微顫動的小玩意兒塞進小霧手里,“喏,見面禮!‘跳舞草蟈蟈’!搖搖它!”小霧下意識地輕輕一搖,那小玩意兒立刻發(fā)出細碎悅耳的沙沙聲,頂端的羽毛歡快地旋轉(zhuǎn)起來。青翎咯咯的笑聲像清泉濺落在石頭上,瞬間沖散了小霧最后一絲拘謹。
小霧在流光國的日子,像被浸染在五彩斑斕的顏料里。她跟著緋焰去采集一種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火紅的“勇氣莓”。那莓子藏在嶙峋的怪石后面,腳下是深不見底、翻涌著七彩霧氣的淵谷。小霧嚇得雙腿發(fā)軟,緊緊扒著冰冷的巖壁,一步也不敢挪動。
“怕什么!”緋焰的聲音在呼嘯的山風中依舊清晰有力,帶著火焰般的灼熱,“看著我的眼睛!那底下是彩虹的根須,軟得很!掉下去頂多摔個屁股蹲兒!來,伸手!”緋焰的手伸在她面前,掌心朝上,紋路清晰有力。小霧看著大姐眼中毫無陰霾的、火焰般的信任,一股莫名的力量從腳底升起。她深吸一口氣,猛地松開緊抓巖縫的手,一把抓住了大姐的手腕!那只手像鐵鉗一樣穩(wěn)穩(wěn)地握住了她,將她帶到那片紅寶石般的果實前。當小霧終于摘下那顆飽滿的勇氣莓時,指尖似乎也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光,心口有什么東西在灼熱地跳動。
她跟著橙蕊在靜謐的月下花園照料那些脆弱的心語蘭。橙蕊教她如何傾聽,不是用耳朵,而是用指尖輕輕觸碰花瓣邊緣那細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脈絡。
“它們很敏感,”橙蕊的聲音低柔得如同夢囈,“像剛醒來的蝴蝶翅膀。快樂會讓它們舒展,悲傷會讓它們卷曲。”二姐捧著一片因不知名憂愁而微微蜷縮的葉片,一滴淚珠無聲地從她眼中滑落,恰好滴在葉片的脈絡上。那葉片竟像被注入了生命,緩緩地、輕柔地舒展開來,脈絡中流淌過一絲淡淡的橙光。小霧學著橙蕊的樣子,小心翼翼地觸碰另一片低垂的花瓣,努力想著最開心的事——大姐爽朗的笑聲,五妹塞給她的跳舞草蟈蟈。慢慢地,她感覺到指尖下的花瓣似乎輕輕彈動了一下,一種微弱的、帶著暖意的回應順著指尖傳來。那一刻,一種細膩的溫柔在她心底悄然生長。
金芒的書房是另一片天地。墻壁是整面的星空圖,星辰緩慢移動,發(fā)出幽微的光。金芒會指著那些星軌,用泉水般的聲音講述古老的傳說。當小霧為一道彩虹橋的意外斷裂而沮喪時,金芒沒有多言,只是遞給她一小瓶閃爍著星輝的粉末和一支柔軟的羽毛筆。
“試著‘寫’出你理解的連接,”金芒指向斷裂處那黯淡的缺口,“用心,而不是用眼睛。”小霧屏住呼吸,用羽毛筆蘸取那冰涼而神奇的星塵粉末,想象著橋梁應有的堅韌弧度,小心翼翼地“畫”在虛空中。那些星塵粉末竟真的懸浮著,隨著她的心意延伸、彎曲、發(fā)光!雖然笨拙,那道由她親手“寫”出的、閃爍著微光的弧線,最終溫柔地填補了彩虹的裂痕。金芒贊許地點點頭,那笑容比修復的彩虹更讓她感到一種踏實的滿足。
四姐翠薇是歸家最晚的一個。她有著森林深處最沉穩(wěn)的翠綠色長發(fā),常常挽成一個簡潔的發(fā)髻,幾縷碎發(fā)垂在輪廓分明的臉頰旁。她的目光銳利而沉靜,像能穿透迷霧的晨光。當小霧被一道復雜如藤蔓纏繞的繩結(jié)陷阱(青翎的“杰作”)困住,急得滿頭大汗時,翠薇回來了。
“別慌,”翠薇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磐石般的安定力量。她蹲下身,手指靈巧而有力,幾下便理清了那些看似混亂的藤蔓繩結(jié),動作干凈利落,沒有一絲多余。“看清脈絡,找到源頭,然后解開它。力量不在于撕扯,而在于找到關鍵。”她解開的仿佛不只是藤蔓,更是小霧心中那團亂麻。翠薇教會她辨識森林里可食用的漿果與有毒的菌類,教她如何用堅韌的藤蔓在樹與樹之間架起安全的索橋。小霧看著四姐在晨曦中獨自打磨石斧的側(cè)影,專注而獨立,斧刃在初陽下閃出冷冽的光,一種名為“堅韌”的力量,在她心底悄然扎根。
而和五妹青翎在一起的時光,永遠充滿驚險的樂趣和用不完的活力。她們在叮咚溪里追逐那些尾巴會發(fā)出七彩微光、鳴叫聲如銀鈴的“流光魚”,弄得渾身濕透;爬上巨大的、會隨著歌聲輕輕搖擺的“風語樹”去掏鳥蛋(然后在鳥媽媽憤怒的叫聲中倉皇逃竄);在開滿巨大發(fā)光蘑菇的“熒光林地”里捉迷藏,青翎的笑聲像清脆的鈴鐺在林間跳躍碰撞。青翎用靛藍色的、帶著天然熒光的漿果汁,在小霧臉上畫出夸張的星星和月亮圖案。小霧看著溪水里自己那張滑稽的倒影,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那笑聲清亮而無所顧忌,帶著前所未有的輕松。青翎拉著她在柔軟的彩虹苔原上瘋狂地奔跑、旋轉(zhuǎn),風灌滿她們的衣衫和頭發(fā),小霧感到一種純粹的、近乎飛揚的快樂從心底噴涌而出,如同解開了最后一道無形的枷鎖。活力像靛藍色的溪流,沖刷過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離開的時刻比預想的來得更快。當流光國的天空開始飄落細碎的、彩虹色的光點,像一場溫柔的告別雨時,小霧知道,那陣帶她來的“好奇風”,又將在某個地方為她開啟歸途。
五位姐姐站在那巨大的琥珀平臺上,身后是她們色彩斑斕的家園。小霧的背包變得沉甸甸的,里面裝滿了姐姐們準備的禮物,最珍貴的,是六個小巧的、用彩虹苔蘚纖維精心編織成的錦囊。
大姐緋焰上前一步,將第一個火紅色的錦囊塞進小霧手里,用力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喏,里面是‘勇氣莓’的種子!種下去,別怕太陽曬,越曬越紅火!遇到溝坎兒,就想想那懸崖!心一橫,眼一閉,也就跨過去了!”她的話語依舊帶著火焰般的溫度,燙得小霧眼眶發(fā)熱。
二姐橙蕊輕輕執(zhí)起小霧的手,將那個橙黃色的錦囊放在她掌心,指尖帶著熟悉的微涼與溫柔:“這是‘心語蘭’的種子…找個安靜的地方種下。心里堵得慌的時候,就對它輕輕說…它會懂。”她最后的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眼中水光瀲滟,那滴未落的淚珠里仿佛蘊藏了千言萬語。
三姐金芒將金燦燦的錦囊遞給她,聲音如泉水般清澈平靜:“星塵粉末和‘光羽筆’的筆芯在里面。困惑時,試著像修復彩虹那樣,去‘寫’出你心中的答案。知識是燈,心是持燈的手。”她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穿時間,給予小霧一種無聲的承諾。
四姐翠薇將翠綠色的錦囊放入背包外層,動作利落而沉穩(wěn):“繩結(jié)藤的種子,還有辨識藥草的石片圖譜。記住,力量在清醒的頭腦和靈巧的雙手里。遇到亂麻,先靜心,再尋源頭。”她的話語簡潔有力,像她親手磨利的石斧,劈開了離愁的迷霧。
五妹青翎幾乎是撲上來的,把那個靛藍色的錦囊和小霧之前得到的跳舞草蟈蟈一起塞進她懷里:“小霧!一定要回來找我玩!帶上這個蟈蟈!搖響它,我就能聽到!”她快活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濃重的鼻音,靛藍色的辮子也顯得有些凌亂,像被風吹皺的湖面,“里面還有‘流光魚’最喜歡吃的亮粉!撒在水邊,它們就會唱歌給你聽!”
最后,小霧從自己貼身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個淡紫色的、略顯樸拙的小錦囊。這是她自己用學著辨識的堅韌草葉,笨拙地模仿著姐姐們的手藝編織成的。里面裝著幾粒她從彩虹苔原上最安靜角落收集來的、散發(fā)著淡紫色微光的苔蘚孢子。
“這是我的,”小霧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新生的、清晰的力量,像初春破土而出的嫩芽,“淡紫色的‘希望苔’種子……謝謝姐姐們。”她抬起頭,目光依次滑過緋焰如火的紅、橙蕊似水的橙、金芒沉靜的金、翠薇堅韌的綠、青翎躍動的靛藍,最后落回自己掌心那抹溫柔的淡紫上。她不再是那個被風茫然卷來的、蒼白怯懦的小女孩了。勇氣、溫柔、智慧、堅韌、活力……還有屬于她自己的希望,如同六色光流,在她小小的身體里融合、奔涌,凝聚成一種前所未有的、名為“成長”的光芒。
那陣帶著森林青苔與星辰氣息的“好奇風”再次旋起,溫柔卻不容抗拒地包裹了小霧。彩虹苔原、琥珀平臺、五位姐姐的身影在斑斕的光暈中迅速后退、模糊、縮小,最終融入那片旋轉(zhuǎn)的七彩流光之中。風聲中,似乎還夾雜著青翎帶著哭腔的最后呼喊,還有緋焰爽朗笑聲的遙遠回響。
當雙腳終于再次觸碰到堅實而熟悉的地面,小霧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自家后院那棵老槐樹下,秋千還在微微晃動,仿佛她從未離開。夕陽的金輝穿過枝葉,在地面投下溫暖的光斑。
小霧默默地將六個錦囊里的種子,連同自己那袋淡紫色的孢子,一起珍重地種在了老槐樹下濕潤的泥土里。日復一日,她學著緋焰的樣子,勇敢地面對課堂上曾經(jīng)讓她畏縮的提問;像橙蕊那樣,耐心傾聽朋友的低落心事;運用金芒教給她的方法,在書本的迷宮里尋找答案;以翠薇的堅韌,解開一道道生活與課業(yè)的“繩結(jié)”;更帶著青翎賦予的活力,在陽光下奔跑跳躍,笑聲重新變得清亮。
直到一個雨后初晴的清晨,泥土中萌發(fā)出了六株纖弱卻生機勃勃的幼苗。它們的葉片呈現(xiàn)出截然不同的色彩:火紅、橙黃、金黃、翠綠、靛藍,以及那抹獨一無二的淡紫。在六株幼苗的中心,一枝纖細的、融合了六種色彩的奇異花莖悄然探出,頂端結(jié)出了一個玲瓏的花苞。
在一個露珠綴滿草葉的黎明,花苞終于綻放。那不是普通的花朵,而是一串精巧無比的風鈴草。六枚鈴鐺般的花朵輕盈垂落,每一朵都呈現(xiàn)出純粹而透亮的色彩——紅、橙、金、綠、藍、紫。當?shù)谝豢|晨風拂過,六色風鈴草輕輕搖曳起來。
叮——咚——
火紅的鈴鐺,敲擊出緋焰般無畏的節(jié)奏。
叮——咚——
橙黃的鈴鐺,流淌出橙蕊般溫柔的旋律。
叮——咚——
金色的鈴鐺,回蕩著金芒般智慧的清音。
叮——咚——
翠綠的鈴鐺,傳遞著翠薇般堅韌的振動。
叮——咚——
靛藍的鈴鐺,跳躍著青翎般活潑的音符。
叮——咚——
淡紫的鈴鐺,應和著,吟唱著只屬于小霧自己的、充滿無限可能的希望之歌。
六色的音符交織流淌,如同一條微型的彩虹溪流,在老槐樹下汩汩作響,滲入泥土,飄向晨風。小霧伸出手指,極其輕柔地碰了碰那朵淡紫色的鈴鐺。指尖傳來一陣細微而清晰的震顫,仿佛一個無聲的擁抱,一句來自遙遠流光國的確認。她抬起頭,望向被朝霞染成金粉色的天際線,嘴角彎起一個安靜的、充滿力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