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羅姆的目光依舊冰冷,逐漸向墻角逼近。森谷帝二雙手撐地跪在地上,腦子里像灌了漿糊一片空白。
噠。
杰羅姆走到跟前,停在距森谷帝二腦袋僅半米左右的位置。
察覺到嘴角的傷口在緩慢愈合,他又拿匕首補割了兩刀。
鮮血順著臉頰滑落,將褐色的大衣和西褲染紅,還有一些落到地上。
噠,噠,噠。
杰羅姆維持著音帶受損的音色,用低沉的嗓音發起靈魂拷問:
“貞治啊……貞治……”
“那把火……是你放的嗎?”
森谷帝二呆若木雞,面對問詢低垂著腦袋不敢說話。他現在渾身都因為應激緊繃,身體止不住的發顫。
在貝爾摩德提供的資料里,指出森谷帝二的父母死于火災。而他早期設計的建筑,也在最近接連起火。
杰羅姆覺得有些過于巧合,所以拿話詐一下他。這種猜測并非憑空臆斷,而是基于原生家庭的合理推斷。
像森谷帝二這種家庭環境長大的孩子,跟吞口重彥還有些不太一樣。
兩者最大的區別是,吞口重彥并不缺關愛和認可。他是父母的年紀大了,無法長期體驗被教育的感覺。
就算吞口重彥對父母有怨言,也會在晚上找妻子發泄。要是生個兒子就更棒了,這種積怨會釋放給后代。
但森谷帝二不一樣,他嚴重缺乏安全感,又沒有可供宣泄的伴侶。
長期受到父母的高壓教育,大概率產生逃避型的人格。通常會選擇離家出走,暫時脫離父母的掌控。
如果不逃避又想宣泄,最極端的做法就是解決高壓教育的矛盾根源。
而且從利益的角度出發,父母死后森谷帝二就成為了最大的受益人。
杰羅姆正是結合多種因素,才推理出森谷帝二有燒死父母的可能。
況且那件事,距今已有十五年。
杰羅姆沒有實質證據,也沒精力去收集證據,只有拿話詐一詐他。
人類,都是有糾錯欲的。
看到森谷帝二突然埋下腦袋,像在懺悔一樣隱隱啜泣。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這個時候如果想救贖森谷帝二,化解埋藏在他內心最深處的結。可以考慮用森谷帝二父親的身份,寬慰地說縱火那件事兩人徹底原諒他了。
可是。
杰羅姆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他要得是混亂,是無序,是給森谷帝二植入無法忘卻的終極恐懼!
“我……我……”
望著身體頻繁抖動,如同在篩糠一樣的中年男人。杰羅姆知道森谷帝二承受的心理壓力,快要瀕臨極限。
他這次潛入莊園,是想問出硝酸銨的下落。擊潰心理防線玩弄人心這種事,可以暫時往后緩一緩:
“貞治……你燒死我們不夠……還想燒死更多無辜的人嗎?”
“說,你把炸彈藏哪兒了?”
森谷帝二此時大腦一片混亂,整個人處于驚慌失措的狀態。
他無法集中注意力,找出父親亡魂知道炸彈的這一個邏輯漏洞。完全是憑借著本能,下意識地解答道:
“我把所有的炸彈,都安放在米花市政廳。工藤新一的女友今晚會在那里看電影,到了十點準時爆炸。”
所有?!
聽到森谷帝二描述的份量,杰羅姆真的覺得他暴殄天物。
盜出來的幾十桶硝酸銨不到三天就用光,這是拿炸彈當水灑嗎?
杰羅姆面露慍色,想在走之前給這家伙一點教訓。他玩弄人心的方式有很多,但只有一種叫殺人誅心。
殺人,還要誅心,真是好可怕。
杰羅姆蹲了下來,想要直面森谷帝二的雙眼。可后者根本沒有勇氣與父親的亡魂對視,迅速閉上雙眼。
“貞治,我不是你的父親……”
這句聲帶沙啞的話,讓森谷帝二感到莫名其妙,但很快反應過來。
難道是誰在假扮我的父親,想從我這里套話嗎?這簡直太過分了!
還好剛才沒有親口承認,是我縱火燒死父母。既然這個家伙知道了一些秘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下一秒,杰羅姆直擊痛點的話讓森谷帝二如遭雷擊:
“我生不出你這樣的廢物,你不配當森谷家的兒子!”
森谷帝二原本松懈下來的心弦,在這一刻轟然崩斷。
他這一輩子都在追求認可,父母的認可,同行的認可,社會的認可。
但森谷帝二最想追求的,還是身為世界級建筑師的父親的認可。
小時候,父親說他很有建筑師的天賦。可長大以后,卻發現自己再怎么努力,也無法追趕父親的腳步。
父親的否定如同一柄直擊靈魂的重錘,讓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塌了。
望著緩緩抬起頭,眼神茫然無措的森谷帝二。杰羅姆沒有任何憐憫與同情,輕描淡寫地將他推向深淵:
“你現在快五十歲了吧?有得到過世界級的建筑獎項嗎?
一個霓虹的新人獎,能讓你沾沾自喜這么長時間?呵,我對你非常失望,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森谷帝二的心理防線瞬間崩塌,賴以為系的信仰也被徹底摧毀。他滿臉痛苦的神色,雙手緊緊抱住腦袋:
“不……不!”
森谷帝二發出一聲咆哮,這聲音中也夾雜了絕望與混亂的哀嚎。
他被這一輩子最渴望得到其認可的父親,直接否定了整個人生。
“我……嘔……”
森谷帝二在強烈的精神刺激下,突然痛苦地捂住脖子干嘔。
可他像是一具沒有靈魂且不該存在的空殼,什么也嘔不出來。
***
與此同時,目暮警官、白鳥警官、毛利小五郎和柯南四個人,正駕駛著警車前往森谷家的宅邸。
警方經過調查發現,今天的爆炸都在破壞森谷帝二年輕時設計的建筑。毛利小五郎懷疑幕后主使,與森谷帝二有私仇。他故意將事情牽扯上工藤新一,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目暮警官認可這個推理,便開車前去拜訪。試圖獲取到一些關于嫌疑人的重要線索,爭取早日抓到罪犯。
晚上九點半,警車抵達宅邸。
森谷家除了二樓的主臥室還亮著燈光,其余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目暮警官多次按響門鈴,均未得到回應。他還以為森谷帝二睡著了沒聽到,結果打電話也無人接聽。
柯南遠瞭臥室里的光亮,心中產生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他繞著森谷家轉了半圈,找到合適的位置,十分莽撞地翻墻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