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德國，慕尼黑。

一間不對外公開的私人運動康復中心，隱藏在巴伐利亞森林的深處。

這里沒有醫院的門牌，只有一串由字母和數字組成的神秘代號。

能來到這里的，非富即貴，且都是各自領域金字塔尖的存在。

朱彥臣的父母，坐在休息室里，神情緊張，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他們的面前，站著一個穿著白大褂、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德國男人。

克勞斯·施密特博士。

歐洲運動神經學領域的絕對權威。

他手中拿著一份厚厚的報告，表情嚴肅。

“朱先生，朱太太，我必須再次重申手術的風險。”

施密特博士的中文，帶著一絲生硬的德語口音。

“我們要做的，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治療，而是‘優化’。”

“通過提取朱彥臣自身的干細胞，進行體外誘導和基因編輯，再重新注入他的脊椎神經叢。”

“理論上，這將大幅度提升他神經系統的反應速度，讓他那本就匪夷所思的預判能力，得到硬件層面的支撐。”

“但……這是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嘗試。”

“我們無法預知所有的后果。”

“最好的結果，他成為一個超越時代的足球運動員。”

“最壞的結果……”

施密特博士頓了頓，語氣沉重。

“他可能會癱瘓，甚至……變成植物人。”

朱彥臣的母親眼圈一紅，身體微微顫抖。

父親則緊緊摟住妻子的肩膀，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兒子，我們……真的要做嗎？”父親的聲音有些沙啞。

“咱們現在已經是曼聯的主力了，是球星了，沒必要冒這個險啊！”

朱彥呈從房間的另一頭走過來，神色平靜得可怕。

他身上已經換好了淡藍色的手術服。

他走到父母面前，輕輕握住了他們的手。

他的手，溫暖而有力。

“爸，媽。”

“我不是去送死。”

他的目光，清澈而堅定，仿佛能看穿一切迷惘。

“我是去新生。”

說完，他轉身，毫不猶豫地走向了那扇閃爍著“手術中”紅燈的金屬大門。

他的經紀人，豪爾赫·門德斯，站在門口，眼神復雜地看著這個東方少年。

這個決定，是朱彥臣主動提出的。

當他把這個瘋狂的想法告訴門德斯時，這位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超級鱷魚，第一次感到了震驚。

“你瘋了？！”

“不，我只是想把命運，完完全全地握在自己手里。”

門德斯看著朱彥臣的背影消失在門后，他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阿莫林的電話。

“魯本，你的‘瘋子’，已經進了手術室。”

電話那頭，傳來阿莫林平靜的聲音。

“豪爾赫，他不是瘋子。”

“他是先知。”

……

無影燈，冰冷刺眼。

各種儀器的滴答聲，仿佛是時間的脈搏。

朱彥臣躺在手術臺上，意識在麻醉劑的作用下，漸漸沉入黑暗。

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個雨夜。

斷裂的十字韌帶，撕心裂肺的疼痛，和職業生涯宣告終結的絕望。

不。

這一次，不一樣了。

黑暗中，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將他腦海中那片代表著“預判”的星云，緩緩托起。

然后，注入了一股全新的、無比強大的能量。

像是宇宙初開的奇點大爆炸。

轟！

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是一瞬，也許是一個世紀。

朱彥臣緩緩睜開了眼睛。

世界，還是那個世界。

白色的天花板，柔和的燈光，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但他感覺……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一切，都變得無比“清晰”。

不是視力上的清晰。

而是一種……信息層面上的清晰。

他能聽到門外護士腳步的頻率，能感覺到空氣流過皮膚的軌跡，甚至能“看”到陽光穿過窗戶，塵埃在光柱中懸浮的每一條路線。

整個世界，仿佛變成了一個可以被他輕易解讀的數據庫。

“醒了？”

施密特博士的聲音傳來。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疲憊，和一種近乎狂熱的興奮。

“感覺怎么樣？”

“很好。”朱彥臣坐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沒有任何不適。

“不，不是很好。”

施密特博士推了推眼鏡，將一份最新的檢測報告遞到他面前。

“是……完美！”

“朱，你的神經傳導速率，憑空提升了15%！”

“這是人類生理學上的奇跡！”

“這意味著，你的大腦做出判斷后，你的身體做出反應的時間，比之前縮短了整整15%！在瞬息萬變的足球場上，你知道這是什么概念嗎？！”

門德斯站在一旁，雙眼放光，仿佛在看一件價值連城的藝術品。

朱彥臣沒有去看報告。

他只是靜靜地感受著身體里涌動的全新力量。

“博士，我想試試。”

“當然。”

施密特博士打了個響指。

他們來到了康復中心內部的一個小型模擬訓練場。

“測試很簡單。”

施密特博士拿起一個足球。

“我會從不同角度，用不同力道把球踢向你，你需要做的，就是把它擋下來。”

“好。”朱彥臣點頭，走到了場地中央。

他閉上了眼睛。

當他再次睜開時，施密特博士已經動了。

一腳勢大力沉的抽射，足球呼嘯著飛向朱彥臣的左側。

然而，朱彥臣動都沒動。

他只是平靜地看著足球從他身邊一米開外的地方飛過，砸在后面的軟墻上。

施密特博士愣了一下。

“為什么不……”

他的話還沒說完，朱彥臣開口了。

“博士，你的目標是左側門柱，發力過猛，球路會偏高30厘米，最終落點在我左后方1.2米處。它對我沒有任何威脅。”

施密特博士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射門目標！

“再來。”

這一次，他用盡全力，踢出了一記弧線球，足球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軌跡，繞向朱彥臣的右后方。

這是一個防不勝防的死角。

但就在足球即將繞過他的瞬間。

朱彥臣動了。

沒有大幅度的動作，他只是向右后方，閑庭信步般地跨出了一步。

一步。

剛剛好。

足球就像聽話的寵物，精準地落在了他的腳下，然后被他輕輕踩住。

全場死寂。

門德斯的嘴巴，張成了“O”型。

“你……你怎么知道……”施密特博士的聲音在發抖。

朱彥臣沒有回答。

他緩緩閉上眼，再次感受著腦海中那片全新的領域。

那不再是單純的“預判”。

而是一種……近乎“全知”的掌控力。

當他集中精神時，整個球場，連同所有人和物，都會在他腦海里，變成一個半透明的三維數據模型。

他能清晰地“看”到未來2秒內，所有物體運動的軌跡，所有可能性的分支。

他能計算出最優的應對方案，精確到厘米。

“2秒全域覆蓋”。

這就是手術帶給他的，神之領域。

“博士，我們繼續吧。”

朱彥臣睜開眼。

“這一次，可以把所有的球，一起扔過來。”

施密特博士和助手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瘋狂。

他們將訓練場邊上，整整一筐，二十個足球，全部搬了過來。

“準備好了嗎？”

“來吧。”

下一秒。

二十個足球，從四面八方，如同暴雨般砸向了場地中央的朱彥臣！

上下左右，前后高低，無死角覆蓋！

這是人類不可能完成的挑戰！

門德斯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

異變陡生！

朱彥臣的雙瞳之中，猛然亮起了一道幽藍色的光芒！

那不是反光！

而是像有兩團藍色的火焰，在他的眼底深處，熊熊燃燒！

他的世界，在這一刻，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藍色輝光。

時間，仿佛變慢了。

二十個足球的飛行軌跡，在藍色的視野里，被無數道數據流清晰地標注出來。

速度、角度、旋轉、落點……

一切，盡在掌握！

他的身體，在神經速率提升15%的加持下，化作了一道殘影。

墊、傳、停、撥、擋……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簡潔到了極致，卻又精準到了極致。

沒有一絲多余的發力，沒有一寸多余的移動。

仿佛是一臺世界上最精密的儀器，在執行著早已設定好的程序。

砰、砰、砰、砰……

足球落地的聲音，密集如鼓點。

十秒后。

一切，塵埃落定。

朱彥臣，依舊站在場地的中央，一動不動。

而那二十個足球，整整齊齊地，在他周圍，擺成了一個完美的圓形。

沒有一個，能觸碰到他的身體。

施密特博士呆呆地看著他，看著他瞳孔中那漸漸褪去的藍色光芒，喃喃自語。

“我的上帝……”

“這……這是生物電流過載，刺激視覺神經產生的伴生輝光現象……”

“無害，但是……”

“……太美了。”

門德斯已經說不出話來。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朱彥臣，像是在看一個從神話里走出來的怪物。

一個冷靜、精準、且擁有神之視角的怪物。

朱彥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這，就是他豪賭換來的底牌。

這，就是他用來回應阿莫林的考驗，用來迎戰烏加特的武器。

他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墻壁，望向了遙遠的曼徹斯特。

教練，你的“磨刀石”，很好。

但是我的“刀”，磨得更快。

烏加特……

你的王位挑戰，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