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在晨光中暈染開柔和的弧度，林深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在病床邊沉睡了整夜。他的手掌仍固執地包裹著夏晚的手，指縫間的溫度透過留置針的膠布，源源不斷地傳遞暖意。夏晚睫毛輕顫著睜開眼，入目便是他眼下青黑的陰影，胡茬在晨光中泛著細微的金芒，西裝外套隨意疊在椅背上，露出襯衫領口微微歪斜的紐扣——這副狼狽又溫柔的模樣，竟比記憶中任何時刻都讓人心動。

她伸出沒輸液的手，指尖像觸碰蝴蝶翅膀般小心翼翼地拂過他的眉骨。指腹擦過他眼下的凹陷時，林深睫毛輕顫，琥珀色的眸子緩緩睜開，目光中殘留的睡意化作溫柔的漣漪：“怎么不多睡會兒？“沙啞的嗓音裹著清晨的慵懶，拇指無意識地摩挲她手背上的醫用膠布，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確認這份真實。

“我怕一閉眼，你又不見了。“夏晚的聲音輕得像飄在空氣中的羽毛，杏眼蒙上薄霧。她咬著下唇偏過頭，露出精致的天鵝頸，耳垂上淡粉色的珍珠耳釘輕輕晃動：“就像這些年，我只能隔著實驗室的玻璃，數你襯衫上的紐扣。數到第七顆的時候，你總會抬頭看顯微鏡，睫毛在眼下投出長長的影子。“

林深喉結滾動，俯身時帶起一陣雪松混著皂角的氣息。他的鼻尖輕輕蹭過她發燙的耳垂，在她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以后數不過來，就上手數。“他的唇貼著她的唇角呢喃，感受到她因羞赧而急促的呼吸噴在自己下巴。夏晚的指尖不自覺地揪住他襯衫下擺，布料被攥出褶皺的窸窣聲，在寂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她的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泛著健康的淡粉色，林深注意到她無名指根部有淡淡的戒痕——那是常年佩戴銀鐲留下的印記。

床頭柜上的保溫杯還冒著熱氣，林深起身時，夏晚的手仍戀戀不舍地拽著他袖口。“乖乖坐好。“他笑著用食指輕點她鼻尖，看著她像小貓般皺起鼻子。扶起她時，手掌穿過她纖細的后背，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腰，感受著她因久病而單薄的身體曲線。當枕頭墊在她身后，夏晚突然伸手勾住他脖頸，在他驚訝的注視下，將臉埋進他肩窩。

“好香。“她悶聲說，鼻尖蹭過他頸側動脈，“是...是陽光曬過被子的味道。“林深渾身僵硬，感受著她發絲掃過下巴的癢意，以及呼吸噴灑在皮膚上的溫熱。他緩緩環住她，掌心貼著她后背，能清晰感受到那處凸起的蝴蝶骨，像是隨時會振翅飛離。他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脊椎，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聽著她逐漸平穩的呼吸聲，心中泛起從未有過的安寧。

瓷勺碰撞碗沿的聲響打破曖昧的氛圍。林深舀起一勺山藥粥，在唇邊反復吹涼，才遞到她嘴邊。夏晚含住瓷勺時，舌尖不小心擦過他指尖，觸電般的酥麻感順著脊椎竄上后腦。“燙不燙？“他的聲音變得沙啞，拇指無意識地擦過她嘴角沾著的粥漬，指腹擦過唇瓣的瞬間，兩人同時屏住了呼吸。夏晚的臉頰泛起紅暈，眼神卻大膽地直視著他，含住他的拇指輕輕一吮，隨即又害羞地松開。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蘇蔓倚在門框上，蒼白的臉色與紗布下滲出的血跡觸目驚心。她提著的果籃里，車厘子鮮紅得像凝固的血。林深本能地將夏晚往懷里帶了帶，手臂像盾牌般橫在她胸前，掌心卻溫柔地拍著她后背安撫。夏晚卻輕輕掙開他的懷抱，指尖與他糾纏的手指慢慢松開，卻在抽離的瞬間，偷偷勾住他小指。

“謝謝。“夏晚的聲音清亮，主動朝蘇蔓伸出沒輸液的手。林深看著她纖細的手腕被握住，腕間的銀鐲隨著動作輕晃——那是他兒時隨手送的地攤貨，卻被她戴了二十年。蘇蔓的眼淚突然砸在夏晚手背上，在晨光中折射出細碎的光：“對不起...我本來可以...“夏晚用另一只手輕輕擦去她的眼淚：“都過去了。你看，陽光這么好。“她轉頭看向窗外，陽光透過梧桐葉的縫隙，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

待蘇蔓離開，夏晚重新窩進林深懷里。她的長發散在他胸前，發梢掃過下巴時癢得他縮脖子。“你聞。“她突然仰起頭，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消毒水的味道，好像也沒那么難聞了。“說話間，她的嘴唇擦過他喉結，林深感覺有電流順著脊椎炸開。他低頭捕捉住她的唇，這個吻不再克制，帶著洶涌的情愫。夏晚先是僵了一瞬，隨即伸手環住他脖頸，指尖在他后頸發間纏繞。林深的手掌托住她后腦，拇指摩挲著她耳垂，另一只手順著她脊椎下滑，在尾椎處輕輕一按。夏晚輕哼出聲，這個帶著青澀與熾熱的吻里，有山藥粥的清甜，有陽光的暖意，還有遲到多年的心動。

窗外的梧桐樹影在白墻上搖曳，將相擁的兩人切割成斑駁的光影。林深的襯衫紐扣不知何時崩開兩顆，露出鎖骨處淡淡的齒痕；夏晚的發帶散落在枕邊，長發如綢緞般鋪在潔白的床單上。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他后背畫著圈，偶爾觸到他因長期伏案工作而僵硬的肌肉，便會輕輕揉捏。林深則將臉埋在她頸窩，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和記憶中巷口重逢時一樣的味道。

“林深...“夏晚突然開口，聲音帶著猶豫，“如果我...如果我沒有醒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林深卻感覺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他撐起上身，雙手捧住她的臉，拇指輕輕擦過她眼下的淚痣：“不會有如果。“他的眼神堅定而溫柔，“以后你的每一個清晨，睜開眼都會看到我。“說完，他低頭，在她額頭、眼皮、鼻尖、唇角，落下一連串細碎的吻。

夏晚被他吻得癢，笑著躲進他懷里。林深順勢將她摟得更緊，下巴抵在她發頂，聽著她逐漸平穩的心跳聲。病房里安靜得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陽光漸漸西斜，為他們披上一層金色的光暈。在這方小小的天地里，所有的陰謀與算計都被隔絕在外，只剩下兩顆心，在時光的縫隙里，慢慢靠近，緊緊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