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商昭不想停手，那李師父反倒自己停不下來，會被活活耗盡內力。

若是真正的生死對敵，她會死的十分凄慘。

數十招后，“嗤啦”一聲輕響。

李師父的袖袍袖口被商昭的枯枝點中，撕開一道口子。

她雖未受傷，卻已宣告落敗。

李師父持劍僵立，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挫敗。

她知道，商昭所施展的確實是全真派的武功，沒有使用其他武功。

但就是她無比熟悉的全真派武功，明明是自己的玉女心經克制她。

這場比試，反倒是商昭為主導，全程支配著她出招。

李師父的心頭掀起狂暴的風浪。

玉女心經，技壓全真的話語如今像個笑話一樣狠狠的打在她的臉上。

讓她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這種結局，讓她如何對死去的小姐交代？

“第二場，承讓。”

商昭棄枝于地，聲音依舊平淡。

“李道長無需多想，如今的世間，能夠做到此事的，唯我一人而已。”

看著李師父落寞的神色，商昭多解釋了一句。

畢竟誰的信仰崩塌了都會難以接受。

王重陽和林朝英都有俠義在身，他愿多留一份敬意。

一旁李莫愁的嘴巴就沒有合攏過，師父她老人家留著這么好的東西不教給她。

不過商公子真的無愧少年英杰，身法武功都全面壓制師父。

李師父怔怔無言，是啊！

古墓派引以為傲的輕功輸了。

小姐數十年的心血也成了笑話，玉女心經更是輸的徹徹底底。

她雖有余力，卻也無心再戰。

李師父的聲音苦澀道：“商居士，第三場，就讓貧道的小弟子和你比試一番音律吧？”

商昭聞言，目光轉向古墓門口，一直安靜站在孫婆婆旁邊的小龍女。

看著面色平靜，雙眼清澈的小龍女，商昭點點頭，說道：

“早就聽聞古墓琴音清心滌塵，這位小妹妹，可愿一試？”

小龍女聞言看向師父，她的眼睛里帶著一絲探究之意。

她雖然不明白這場比試意味著什么，但是自己師父如此認真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師父前兩場全部落敗，最后一場卻讓她來，小龍女感到一絲壓力。

李師父臉色灰敗，嘴角甚至流出一絲血痕。

方才那場劍法比斗，她的內力勁氣，原本有著特定的規律。

卻被商昭帶著處處變換，有時快，有時慢，有時明明運勁到關鍵竅穴卻被商昭牽引的強硬打斷。

因此她的心神經脈都受到了不小的損傷。

看著小龍女詢問的眼神，李師父擠出一個笑容，艱難的點了點頭。

如今武學方面已經完全落敗，還能比什么呢？

古墓派現在唯一擅長的，唯有這一縷琴音了。

尤其是她這個小弟子，心靈澄澈，練習幾個月，便能溝通控制古墓內的玉蜂，天資卓越。

李莫愁聽到師父的話，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涌出一絲極大的委屈。

小師妹還沒有學過任何古墓派武功。

可是如今面對門派榮譽，師父竟然不派她這個開山大弟子出手。

卻讓什么都沒有學過的小師妹出手。

她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師父的偏心和偏愛。

小龍女得到師父的首肯，便走進古墓內，片刻后，抱出一張古琴。

然后她走到一旁石案前，盤膝坐下。

她伸出白皙的小手，指尖輕撥琴弦。

“錚——叮——”

一曲《清心普善咒》自她指尖流淌而出。

小龍女的琴音空靈澄澈，仿佛不染絲毫煙火氣，如冰泉漱石，泠泠作響。

琴音變幻，又如月照寒潭，清輝遍灑。

小龍女彈出來的每一個音符都似乎帶著洗滌心神，撫平躁動的力量。

商昭經過黃藥師和歐陽鋒的雙重洗禮，自然聽得出這琴音，非常純粹。

其中不帶一絲雜質，正是古墓派清心寡欲，摒絕塵念的絕佳體現。

商昭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小龍女此曲，已得“清靜”的三分真意，這對于才四五歲的孩童而言，堪稱驚才絕艷。

他信步走到密林邊緣一叢翠竹旁，隨手折下一節青翠的竹管。

指尖氣勁凝練如刀，上下削鑿，鉆磨，動作行云流水，呼吸之間，一管形制簡陋卻光滑圓潤的竹笛已然成型。

他將竹笛置于唇邊。

“嗚——”

笛聲初起，清越悠揚，如同林間拂曉的第一縷晨風，帶著勃勃生機。

“嘟——”

然而，僅僅一個轉音，笛音陡變！

那笛聲不再僅僅是悅耳的旋律，而是瞬間化作承載著他磅礴的精神力量的意境！

笛音時而巍峨磅礴，一股無形的重壓隨著笛音席卷而過，讓李師父和李莫愁的呼吸都為之一窒。

時而又幽暗深邃，引人沉淪。

商昭夾雜進去在太原城那晚領悟到的第三重幻境內那股金戈鐵馬，氣吞萬里的沙場肅殺之意。

在李師父和李莫愁的眼前，隨著笛音流轉，商昭磅礴的精神力場擴散開來。

李師父和李莫愁的雙眼逐漸迷離，在她們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座座巍峨的山岳。

山岳下方，一座古戰場內，鐵騎如同黑色的洪流奔騰不休。

天空之中，甚至隱約有凌厲的劍氣撕裂長空！

小龍女的《清心普善咒》琴音依舊純凈空靈，意境高遠。

不過那琴音此刻卻如同一條清溪，被商昭以精神力構建的“音域幻境”徹底包容其中。

她小小的眉頭微微蹙起，粉雕玉琢的小臉緊繃，指尖在琴弦上愈發用力。

彈出的琴音雖未散亂走調，卻已顯露出力不從心的凝滯，小女童的額角甚至滲出了汗珠。

她所掌握的，是純凈的“意境”，而商昭展現的，已是化音為域，虛實相生的精神通道！

“嗚——”

笛聲在一個高亢的音符后，戛然而止。

隨后幾人眼前所有的幻象瞬間消散。

古墓門口，只余下李師父和李莫愁粗重的呼吸聲。

商昭幻化的幻境，并沒有包括小龍女進入。

小龍女默默收回撫琴的小手。

她抬起清澈的大眼睛，看向商昭，那空靈眼神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一個人影。

并多了一絲懵懂的震撼。

勝負，已不言而喻。

三場皆輸，李師父的身形晃了晃，臉色慘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