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是第二次見劉凱瑞變身機甲，但金素英依舊感到強烈的視覺沖擊。尤其今晚，親眼目睹那鋼鐵巨人碾碎活人，更讓她心神劇震——在如此龐然巨物面前，人類渺小如螻蟻！

“你們真的……只是學生？”她聲音微顫。

“嗯，不像么？”劉凱瑞語氣平靜。

“我服役這些年，從未…從未能做到像你這樣……”

金素英下意識做了個捏攥的手勢，指節泛白，“然后還云淡風輕。”

那徒手捏爆、碾踏人體的景象，對她來說過于殘忍。

科瑞爾警衛隊只是用槍殺人，任務后還要接受心理疏導。她不由擔心劉凱瑞的狀態，他會不會因此患上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

“我反而覺得輕松些，”劉凱瑞淡然地回應，“代入機甲，就像……碾死一只蟲子。”

他理解金素英的不適，以人類的視角看同類被如此毀滅，難免會受到心靈沖擊。就像此前在仁州港持槍殺人，他的手也抖過，心也顫過，甚至會做噩夢。但駕駛機甲是時，他會進入一種“人機合一”的狀態，他即是機甲。

對于機甲而言，人類即是螻蟻。

很少有人會因為踩死幾只螻蟻就需要心理疏導，甚至患上PTSD。

人怎么能代入機甲？金素英眉心緊蹙，隱約覺得劉凱瑞的心理存在某種問題。

“說正事吧。”

劉凱瑞話音一轉，將繳獲的白色藥片扔在桌上，“‘隱身藥’，那些人靠它才能在夜間活動。原理是模擬喪尸氣息，讓感染者誤以為是同類，避而不擊。”

“喪尸不受‘詭異’影響？”蕭雨澄好奇地捻起藥片觀察。

“怪物似乎也不受‘詭異’影響。”劉凱瑞想起之前的對手，尤其是“三相神”，戰斗時清醒得很，可不像他被幻象時時干擾。

“難道是……因為源質？”蕭雨澄喃喃自語。

如果真是這個原因，體內蘊藏源質的異能者，理論上也該免疫“詭異”才對吧？

這念頭讓她靈光一閃，猛的發現一個盲點：她唯一遭遇“詭異”，就是和劉凱瑞同車那次！當時開車的劉凱瑞深陷“鬼打墻”，自己也被困在車里，跟著兜圈。如果當時她獨自下車步行，是否就能走出“鬼打墻”？

“小劉！我要不要現在下車試試？”蕭雨澄躍躍欲試。

不必明說，劉凱瑞一眼就看穿她想試驗什么，果斷擺手：“你……下次吧。”

劉凱瑞將她手里的藥片抽走，遞給金素英：“他們說是原平基地科研所弄出來的，科瑞爾警衛隊在原平市有基地？”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金素英斬釘截鐵：“剛才我也聽到了，什么亂七八糟的‘原平警衛隊駐云山前哨站’？科瑞爾警衛隊的番號有嚴格規則，要么是數字加師團，比如我隸屬的‘第101步兵師團’，要么是以‘首都’打頭命名的特殊單位。哪有什么按照駐地取番號的，這亂來嗎？而且警衛隊系統里根本沒有‘科研所’這種機構！他們就是一群冒牌貨！”

她越說越氣憤。這幫人假冒科瑞爾警衛隊劫掠列車，敗壞警衛隊名譽，而且還是當著劉凱瑞和蕭雨澄這倆外國人的面，簡直是把整個加盟國的臉都丟盡了！

劉凱瑞與蕭雨澄看出她在急什么，對視一眼，笑而不語。

就科瑞爾警衛隊那風紀，本來也好到哪兒去，如今末世秩序崩壞，落草為寇不足為奇。

“會不會又是創生基因的手筆？他們早前就和科瑞爾警衛隊有合作。末世之下，繼續狼狽為奸也順理成章。”蕭雨澄推測道。

劉凱瑞點頭贊同。

若論對喪尸的研究，創生基因無疑是行家。造出這種模擬氣息的藥片，對他們理應不難。

他展開地圖：“沿鐵路向前就是原平北站，位于原平市北部，我們需要穿越部分城區。如果他們在原平真有駐軍，遭遇不可避免。”

劉凱瑞的目光投向金素英。

金素英嘆了口氣，暫且放下對這支警衛隊真偽的糾結：“若真如他們所言，文山是他們的前哨站，那么我們硬闖文山站的情報現在恐怕已經傳到原平。末世全球網絡癱瘓，但軍用電纜和基礎無線電還能運作，軍隊通訊并非難事。”

“你是說……他們會在前面鐵軌設障？甚至炸掉鐵路？”蕭雨澄神色凝重。

“炸鐵路不至于，”劉凱瑞搖頭，“設障是肯定的。他們顯然對我這列能在末世供電運行的列車興趣濃厚。文山站上報的情報，重點必然是‘一列有電的高鐵’，具體原因未知。按常理，他們的目標是奪取它，留作己用。如果把鐵路炸掉，那他們奪取列車后還得自己修鐵路，這在末世很麻煩的。”

“那我們……只能強攻了？”蕭雨澄問道。

劉凱瑞凝視地圖，緩緩點頭。

末世開列車的好處顯而易見，有座可以移動的堡壘；但壞處也顯而易見，行動路線嚴重受到鐵路網的限制。

如今他們正卡在文山與原平之間，要么往前通關原平，要么往后退出文山才能重新選擇路線。

但末世處處皆險途，繞個大圈去別的城市，九成九還會遇到類似攔路虎，結果仍是血戰一場。倒不如一鼓作氣，打通原平！

“如果我沒記錯，駐防原平市的是第18步兵旅團。我的學長李正熙在那里擔任營長。”

金素英突然插嘴，提出建議，“如果駐軍還是他們，我可以嘗試聯系學長，找找門路，放你們通過。正好…我也該歸隊了……”

她小心觀察著劉凱瑞的反應。

劉凱瑞與蕭雨澄交換了一個眼神，陷入沉默。片刻后，他沉聲問：“你怎么確定現在守著原平的，還是你學長的部隊？”

“我可以先用車載電臺嘗試跟他們聯系，確認番號再過去。”

金素英指向后面車廂，“就是你剛才繳獲的吉普車，其中一輛上面有無線電臺。”

“……”車廂內再次陷入無聲。

氣氛凝重。

金素英知道他們在顧慮什么，只能繼續剖析利害：“原平很大，不比剛才經過的文山，駐軍人數和火力肯定不少。如果他們堅決不放行，就算你有機甲，也很難安全穿越。你無法將整座城市踏平！只要漏掉一門火炮一輛坦克，一發炮彈就足以連車帶軌炸上天！”

她緊盯著劉凱瑞。根據經驗判斷，如此強大的機甲變身，對體能的消耗必定巨大。否則劉凱瑞此刻就應駕駛機甲，直接沖向原平了。

這更印證了她的推斷——機甲適合爆發性的單點突破，卻忌憚被拖入持久消耗的兵團作戰。一旦陷入城市巷戰，被拖住耗盡力氣，幾乎是必然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