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一對穿著迷彩服、頭戴藍色貝雷帽的年輕父母,父親懷里抱著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將自己的貝雷帽戴在他頭上,一家三口站在寫有「……藍星聯邦大團結……」標語的圍墻外,笑容幸福。
劉凱瑞默默嘆了口氣,將照片和手表仔細收好。他回頭望向診所深處通往二樓的樓梯,最終只是抱起裝滿藥品的紙箱,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
他不是醫生,也不是醫學生,也沒有療傷的異能,確實救不了金素英。
將藥品裝進面包車,劉凱瑞很快便開著車回到鐵軌。
蕭雨澄正在整理物資,見他回來連忙下車幫著卸貨。
“哎?你找到床啦?”
蕭雨澄一眼就看到綁在面包車車頂的床墊,歡喜得很。
這下總算可以擺脫那硬邦邦的高鐵座椅改造而成的“假床”了。
兩人合力,很快將床墊卸下搬進2號車廂,等晚點卸完貨一起組裝。
“蕭蕭。”
劉凱瑞卸貨的動作慢了下來,聲音帶著猶豫。
“嗯?”
蕭雨澄頭也沒抬,繼續搬著箱子。青梅竹馬,劉凱瑞那點心思根本瞞不過她,“有事要我幫忙?”
“我…想救個人。”
“救人?”
蕭雨澄愣了下,轉頭看向小鎮:“這小鎮里居然還有活人嗎?”
劉凱瑞將診所里遭遇金素英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蕭雨澄的嘴角撇了下去。
實話說她并不是很想救這個叫金什么英的女人。
昨晚拿著探照燈照完他們不管不顧也就算了,今天居然還拿槍指著劉凱瑞,萬一走火,劉凱瑞可就沒了!
想想都一陣后怕。
何況……這怎么救啊?
“我又不是醫生,也沒學過醫術,你自己亂吹牛,我哪有本事救她?”
“我記得你之前看什么末世生存指南的視頻,學過傷口縫合……”
“我那就看著玩兒,你當我真會啊?我大學是學新媒體噠,和醫生八桿子打不著!”
蕭雨澄翻了個白眼,加重語氣提醒:“劉凱瑞,我們事先說好的,末世不當圣母!不亂救人的!”
“她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狙擊手,還是科瑞爾本地人,說不定以后能幫上忙呢?我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需要一個專業向導。”
劉凱瑞把手槍掏出來:“她還送了我這個。”
蕭雨澄看著槍,又看看劉凱瑞堅持的眼神,無奈地嘆了口氣:“可我真不會醫術啊。”
“我答應她了,”劉凱瑞雙手合十,近乎懇求,“死馬當活馬醫。萬一真弄死了,我想她也不會怨我們的。”
“但我真!不!會!醫!術!”
蕭雨澄一字一頓再次強調道。
“你就當是練手嘛,末世難保以后我們自己也要動手術縫合傷口,你總不能到時候再想著練習縫合吧?”
劉凱瑞語速加快,拋出他的手術方案:“我催動【能源核心】釋放金色電弧,把她扎在腹里的金屬碎片分解取出來。你幫她縫合傷口,再用點止疼藥、抗生素包扎好。剩下的,就看她命夠不夠硬了。”
他話都說到這兒了,蕭雨澄也實在拿他沒辦法,只能趕鴨子上架,跟他回到診所臨時客串一回蕭醫生。
……
……
“嘩——”
隔絕生死兩個世界的推拉門被再次拉開。
金素英費力地睜開眼,這一次,連抬槍的力氣都已耗盡。
看著門口去而復返的一男一女,她愣住了,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他竟然真的帶那位“學醫”的學姐回來了?
蕭雨澄上樓時還順手拿了件白大褂,看著還挺有醫生范兒。
難道他們真是醫學生?
金素英心底死寂的灰燼里,又掙扎著冒出一點微弱的火星:劉凱瑞大概指望不上,但他這位學姐……總該靠譜點吧?
“英姐,事先說明,我們是第一次做手術,不保證存活率。你要是沒挺過來,不能怨我們!”
劉凱瑞提著藥箱走進來,蹲在她面前最后詢問一遍:“你是否同意手術?”
金素英的目光越過劉凱瑞,落在他身后那個穿著白大褂、表情嚴肅的女孩身上。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她深吸一口氣,扯動干裂的嘴唇,嘶啞道:“拜托了!”
劉凱瑞與蕭雨澄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同樣緊張的眼神。兩人小心地將金素英挪動位置,露出鐵片與傷口。
蕭雨澄看著那根貫穿身體、血跡斑斑的金屬碎片,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光是想象那疼痛就讓她頭皮發麻。
“先把衣服剪開?”
劉凱瑞詢問“主刀醫生”的意見。
“嗯。”
蕭雨澄點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得先把戰術背心解下來。”
“好。英姐,忍著點。”
劉凱瑞摸索著解開戰術背心的卡扣,然后用手穩住那截外露的鐵片,方便蕭雨澄操作。
然而,當試圖取下戰術背心時,鐵片上的倒鉤死死卡住了布料。一用力,背心扯動傷口,金素英頓時疼得渾身痙攣,倒吸冷氣,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不行不行!停!”
蕭雨澄急忙喊停,看著那勾連皮肉的倒鉤,招呼道:“小劉,直接分解鐵片!”
分解鐵片?
金素英眼神恍惚地看向劉凱瑞——這是什么醫術?
不等她細想,只見劉凱瑞掌心電光爆閃!
一道刺目的金色電弧瞬間竄出,精準地纏繞上冰冷的鐵片,如同貪婪的毒蛇,迅速向上蔓延,鉆入她的血肉!
“滋滋滋——”
高溫灼燒肌肉的恐怖聲響在寂靜的房間里炸開,伴隨著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鐵片在電弧中迅速熔解、剝離。
“呃啊——!!!”
劇痛排山倒海般襲來,金素英的慘叫剛沖出喉嚨,就被蕭雨澄眼疾手快塞進來的卷成團的毛巾死死堵住!
電視劇都是這么演的,沒麻醉劑,塞塊毛巾也管用。
金素英的身體像離水的魚般劇烈抽搐,眼球因劇痛而暴突,死死咬住口中的毛巾,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嗚咽,冷汗瞬間浸透了殘破的衣衫。
她感覺自己在同時遭受烙刑和電刑!
“喂,你行不行啊?都快烤熟了!”
“我也是第一次把這東西用在人體上,我哪知道電解金屬的熱量這么高啊?我還特意控制輸出功率了!”
“你快點,長痛不如短痛!給她個痛快吧!”
“!!!”
金素英疼得翻白眼,幾乎要暈厥了。
終于,電弧牽引著分解掉的金屬碎片從她體內飛出,重塑成一根小鐵塊落在旁邊地板上。
“換我換我!”
蕭雨澄蒼蠅搓手,躍躍欲試。
她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將傷口周圍焦糊粘連的衣物剪開,露出皮開肉綻的創面。然后取出針線,屏住呼吸,開始了人生第一次的“外科縫合”。
手法不能說粗糙吧。
只能說完全沒有手法。
針腳歪歪扭扭,深一腳淺一腳,力道時輕時重,拉得皮肉微微變形。
要知道,她平時連衣服都沒縫過!
唯一可圈可點的還是最后給打了個蝴蝶結,好歹顯得心靈手巧。
“完美!”
蕭雨澄長舒一口氣,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成就感抬起頭。
卻發現金素英雙目緊閉,頭歪向一邊,早已在難以想象的劇痛中昏死過去,臉色慘白如紙。
“額……”蕭雨澄的成就感瞬間凍結,茫然地看向劉凱瑞:“接下來該干嘛?直接打抗生素?還是等她緩一會兒?”
“應該…先試試會不會過敏吧?蕭蕭,你專業一點啊!”
“都說了我是學新媒體的!還要我多專業啊?煩人……”
蕭雨澄撇撇嘴,從藥箱里翻出一盒抗生素,先閱讀說明書:“西八,怎么是科瑞爾語的說明書啊?”
“……”劉凱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