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

“叫姐姐。”

“我昨晚夢到你了。”

“嗯，沒關系的，人之常情。”

“？”

真理號高鐵上，劉凱瑞無語地看向鄰座的高馬尾女生，明明是很清純的初戀長相，怎么一開口就上高速呢？

“夢見我什么啦？”

蕭雨澄一邊手機飛快打字跟閨蜜聊天，一邊接著他的話茬。

“記不清了，但…感覺很糟糕。”

劉凱瑞嘆了口氣，今天他一直有種不詳的預感，說不清，道不明。

“感覺很糟糕？”

蕭雨澄終于抬眼，柳葉細眉一挑，嘴角噙著狡黠的笑意：“你怕是對32D有什么誤解吧？你確定夢里真實還原32D的體驗啦？怎么可能會很糟糕？”

“不是那種糟糕…”

他煩躁地嘆了口氣，像要擺脫某種黏稠的情緒：“唉，算了，和你說不清楚，我去洗把臉。”

“哦～洗臉啊？”

那上揚的調子，仿佛在空氣里畫了個曖昧的問號：“要姐姐幫你嗎？”

劉凱瑞不知道她到底意味深長的是在說什么，也不想知道，快步往車廂后面的衛生間走去。

他急了他急了。

蕭雨澄看著他的背影，心情愉快地彎起嘴角。

青春期的男孩子是這樣的，被美女逗一下就容易把持不住。

指尖劃過屏幕，閨蜜璐璐發的最新消息蹦出來：

「璐璐：蕭蕭，你到哪兒了？離開科瑞爾加盟國了嗎？」

「璐璐：我跟你講哦，你那舔狗又雙叒叕來宿舍樓下蹲點了！今天神操作，居然cos成了你最愛的喪尸造型！哈哈哈笑死我了，喪尸追妹，天才啊！」

「璐璐：但你還真別說，他還蠻用心的，渾身上下至少用了兩斤血漿吧，看著好逼真，還有群演配合他。」

底下是一條短視頻。

蕭雨澄點開視頻，視頻是從宿舍樓往下拍的，一個渾身是血的男生將路過的女生撲倒在地，一口便咬住脖子，頓時鮮血四濺，嚇得周圍女生尖叫不斷。

蕭雨澄眉頭皺起，把進度條往回拉，再仔細確認一眼，趕緊給閨蜜回消息：

“璐璐你白癡啊，那是真喪尸！不會有女生陪他這樣子胡鬧的！趕緊回宿舍把門鎖好！”

2052年，藍星的生物科技已經相當發達，但依舊無法研制出電影里那種違背能量守恒定律的喪尸病毒。

很多相關領域的專家已經論證過喪尸這種東西的不合理性，現實中壓根就不可能出現喪尸。

但作為一名喪尸片愛好者，蕭雨澄謹記一條原則：不作死就不會死！

不管視頻里出現的喪尸是真是假，別作死不信邪就對了！萬一是真的，輸不起！

何況專家的話沒有一點可信度，專家還說世界上不存在超能力呢，也就騙騙普通人罷了。

“等等，如果連學校都出現喪尸了，那么高鐵這種人員流動性強的地方？”

心臟猛地一沉，蕭雨澄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抬起頭，視線急切地掃向車尾，找尋那傻小子的身影。

……

……

冰涼的自來水拍在臉上，稍稍驅散了心頭的陰翳，劉凱瑞抽過紙，剛擦干臉拉開衛生間的門——

“嗬…呃。”

一個女乘客正從對面的衛生間跌跌撞撞地出來，嘴里發出卡痰似的低沉嘶吼。單薄的吊帶下，露出一條顯眼的抓痕。

女乘客臉色慘白、青筋暴起，身體像散了架的提線木偶在不停抽搐，但當她的瞳孔捕捉到劉凱瑞的剎那——

一種原始的、純粹的饑餓瞬間點燃！

“吼——！”

那不是女人的尖叫，而是野獸般的嚎叫！她以完全不協調的肢體爆發出駭人的速度，如猛虎撲食般直撲劉凱瑞！

“臥槽！”

劉凱瑞完全是憑著求生本能，猛地向后一縮，用盡全力狠狠拉上了門！

“砰！！！”

沉悶的重響伴隨著尖銳的撓刮聲在劉凱瑞耳邊炸開，像有野獸用鐵爪狂摳門板！薄薄的金屬門劇烈震動。就差一點！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后背，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

“神經病啊嚇我一跳！”

劉凱瑞罵罵咧咧地舒緩內心的驚嚇。

這時撓門的動靜停了，那瘋女人好像被其他人轉移了目標，緊接著就傳來路人的慘叫和喧鬧。

“啊——”

“阿西吧，你他媽誰啊？放開我兄弟！”

“別打了別打了，快喊乘務員！”

“美女快松口，這樣子打會出人命的！有什么事咱坐下來聊！”

“集美干得好！咬死這個負心漢！”

“……”

劉凱瑞聽見動靜，小心翼翼地打開門試圖趁機溜走，便看見那瘋女人以老樹盤根的姿勢咬住一個路人大哥的頸側，周圍群眾只當是情侶打架，或是上前勸和，或是舉著手機拍短視頻，場面相當熱鬧。

但亂哄哄的人群也堵住了他回去的路。

看著那咬人的瘋子，劉凱瑞眉頭緊鎖，聯想到她剛才餓虎撲食的一幕，愈發懷疑她不是瘋了，更像是電影里的喪尸。

但，現實中真的會出現喪尸嗎？

那種東西不是應該只存在文娛作品里嗎？

就在這時，那瘋女人猛地抬頭，一塊連著血絲的鮮紅皮肉，赫然叼在她嘴邊！溫熱的鮮血如同破堤的洪流，從受害者頸動脈噴涌而出，濺在她猙獰扭曲的臉上、身上，也如同滾燙的烙鐵，燙醒了所有看熱鬧的人！

死寂，不到半秒的死寂。

“啊啊啊！！！”

恐怖的尖叫如同海嘯般瞬間席卷了整個車廂！剛才還在笑著圍觀的人群，瞬間化作驚弓之鳥，哭喊著、推搡著，連滾帶爬地四散奔逃。人潮如潰堤的洪水。

瘋女人丟開瀕死的獵物，血紅的眼睛鎖定了下一個離她最近的身影……

真是喪尸！

劉凱瑞渾身血液都凍住了。想跑，雙腿卻像灌了鉛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大腦深處有什么東西在瘋狂攪動，無數支離破碎卻令人心悸的畫面碎片飛速閃過，快得抓不住……這一幕……好像見過？在夢里？那種熟悉到刺骨的“糟糕”感，像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

“劉凱瑞！”

一聲穿透混亂喧嘩的呼喊猛地刺入耳膜！

他豁然抬頭，眼里的怯懦瞬間消散，百戰老兵似的凌厲目光一閃而過。

逆著尖叫奔逃的人流，蕭雨澄像一顆固執的石頭，奮力地抵著沖擊，不退分毫，她目光焦灼地在混亂的人群中拼命搜尋。

終于，四目相對。

時間仿佛驟然被按下了慢放鍵。

尖叫、奔逃、扭曲的面孔、飛濺的鮮血……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流。視線里，只剩下彼此有些狼狽的身影。

突然！

血光迸現！

最開始被咬傷的那個乘客，身體像壞掉的玩具一樣劇烈抽搐，然后違反人體力學般地、直挺挺地彈了起來！那副猙獰的面孔，和咬他的“瘋女人”如出一轍！他那雙泛著死亡灰白的眼睛，瞬間就鎖定了離他最近的獵物——蕭雨澄！

“吼——”

喪尸喉嚨里發出渾濁的嘶吼，猛撲過去！

“跑——”

劉凱瑞目眥欲裂，怒吼著沖過去企圖拽住那個撲向蕭雨澄的怪物！

就在這一刻，夢中那無法言喻的、沉甸甸的“糟糕”感，瞬間清晰——是無能為力的劇痛！

說時遲那時快！

電光石火之間，劉凱瑞清晰地看見——

蕭雨澄深深地、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她的身形微微后撤半步，右臂以一個奇特的弧線向身后一引，左手如撥云霧般輕輕一拂。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半空中尚未灑落地面的、猩紅溫熱的血滴，以及一些散落在地的水漬，驟然停滯！空氣中的水分像是被無形的巨大力量瘋狂抽吸、匯聚！不到眨眼的工夫，便凝結成兩根尖銳、纖細、泛著妖異暗紅光澤的冰棱，在蕭雨澄的隔空操弄下，如離弦之箭直射喪尸腦袋！

“嗤！嗤！”

兩聲極其輕微的、物體刺入朽木般的聲音響起。

撲向蕭雨澄的喪尸，還有后面那個啃咬路人的女喪尸，動作驟然定格！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兩根血紅的冰錐，一根精準貫入前者的左眼，一根深深扎入后者的右耳！暗紅粘稠的腦漿和血液順著冰棱緩緩滲出。

兩只喪尸直挺挺地摔倒在地，如同斷了電的木偶。甚至濺起的血花，都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擋在了她身前一步開外的地方。

劉凱瑞徹底僵在了原地。

夢？一定是夢還沒醒！這個念頭強烈地抓住他。但腦海深處，那一直被迷霧籠罩的區塊卻發出“咔噠”一聲輕響，仿佛某個鎖被打開了，更多的信息流開始奔涌……

就在這時！一道只有他能“看見”、充滿未來科技感的半透明光屏毫無預兆地在他視野中央彈開：

【檢測到異能波動！鎖定目標，敵我判定——友軍！】

【異能者：蕭雨澄】

【等級：F】

【能力：水相操控（點擊查閱詳細情報）】

“嗬……呃……”

微弱的、瀕死般的抽氣聲傳來。

地上還剩下一個被咬傷的乘客，捂著傷口抽搐著，眼珠瘋狂上翻，灰白的色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眼球——要尸變了！他甚至弓起了腰！

“嗤！”

又是一聲輕響！干凈利落！

一根猩紅冰錐精準地從他的右眼框斜刺而入，直貫后腦！

蕭雨澄緩緩抬起頭，異能波動在她指尖無聲消散。她看著幾米外呆若木雞的劉凱瑞，平時巧舌如簧的她，此刻竟然有些語塞，不知要如何安撫與解釋。

幾分鐘前還是溫柔善良、心胸寬廣、可作人妻的青梅，轉眼間便成了控御冰錐、連殺三人的異能魔女。

對于他這種普通人而言確實太沖擊世界觀了。

他肯定嚇傻了吧？

他此時在想什么？

他會不會覺得我是怪物？

“小劉，你……你聽我解釋……”

蕭雨澄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干澀，試探著向前挪了一步。

劉凱瑞收起系統光屏，呆滯的雙眸恢復正常，已然念頭通達：“好家伙，原來我小時候尿尿分叉是你搞的鬼？”

“……”蕭雨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