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貸開張！但代價是……

李建國的脊椎因稅債融化，被迫典當痛覺神經。

當鋪書生克隆體遞出的當契規定每分鐘脊椎溶解一厘米。

自由貸契約烙入星網后，全宇宙情感稅法則被廢除。

然而蘇墨眼底的芯片倒映中，新生的味蕾網絡滲出詭異糖漿——

剛宣稱免息自由貸的李建國沒發現，這糖漿開始重塑圣教典當行。

金融之籠在面前轟然洞開的一刻，李建國的靈魂深處激起的并非解脫，而是某種踩在萬丈深淵邊緣的冰冷眩暈。那股冰冷，甚至短暫壓制了他腰椎深處傳來的、持續不斷、細密如同冰錐剔骨般的劇痛。方舟像一塊被巨型吸塵器捕捉的殘片，無可抗拒地被那股力量攫住，硬生生拽入了星核銀行的深淵。

眼前的景象根本不該存在于任何已知的宇宙法則里。

無數條巨大的、閃爍著油膩數據幽光的事物盤繞交疊，扭動著，翻騰著。湊近了看——如果李建國混沌的視野還能聚焦的話——他辨認出那是舌頭。巨大無朋的舌頭，布滿了模擬的味蕾和濕漉漉的光滑表面，每一條舌苔上都以細密的代碼流書寫著千奇百怪的貸款條款和催債通知。它們彼此糾纏、蠕行，構筑了一個令人窒息的、活生生的巨型貸款大廳。猩紅色的光芒來自于更深邃的中心，那光芒源自一團巨大琥珀狀的能量核心，懸浮在扭曲空間的中央，宛如一顆凝固的惡魔心臟。它在有節奏地搏動著，每一次收縮和舒張，都令整個“舌苔大廳”隨之痙攣，數據流構成的粘稠唾液從“天頂”滴滴答答地垂落，砸在方舟的金屬外殼上，發出細微的、令人作嘔的嗤嗤聲響。

“他媽的……”李建國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鐵皮。他想狠狠拍一下控制臺，手臂卻沉重得抬不起來。腰以下的知覺變得越來越遙遠而麻木，只有那劇痛的中心點，如同焊接在神經末梢上的烙鐵，提醒著他身體的崩潰正在飛速蔓延。

“終端接入協議！”蘇墨的聲音在他耳側響起，帶著一種機器般的冷靜，“穩住！我們沒別的路了！”

控制面板上那些花花綠綠的按鈕在李建國眼中已經模糊成一片搖晃的色塊。他猛地閉上眼又睜開，用盡殘存的意志力驅使自己理解那上面閃爍的指令圖標。他的指尖因為失血而冰涼，帶著不受控制的細微震顫，重重戳在一個代表最高優先級貸款申請的刺眼紅色圖標上。

嗡——！

尖銳的能量嘯音瞬間撕扯空氣。整個方舟的金屬結構都在這無形的聲浪中震顫悲鳴。控制室僅剩的幾塊沒完全變形的屏幕邊緣爆出細微的電火花，燈光也隨之一暗，只剩下那琥珀色核心的光芒主宰了所有空間。一道灼目的光束從核心中驟然射出，精準地籠罩了整個控制臺。光柱內部，無數全息投影的字符、圖形和數據流以瘋狂的速度旋轉、重組、疊加。

空氣像被抽干了水分，只余下那股濃稠的、混雜著焦糊電路板與廉價香料的古怪氣味。

光柱終于穩定下來，核心中投射出的光影凝固成一個旋轉的、散發著冰冷警告氣息的徽章。伴隨著一陣單調乏味、猶如系統自動生成的合成音，清晰無比的字符信息直接烙印在每一個人的視網膜前：

\boxed{ext{申請狀態審查：重度警告！}

ext{目標個體：李建國（生物ID：SCP-1024-β）}

ext{生命體征監控：}

ext{呼吸頻率：22次/分（超過基準值12次/分，超頻83%，產生基礎環境凈化債務：50，000糖晶）}

ext{情感波動峰值檢測：128單位（超過情感穩定系統核定紅線28單位，超額產生社會熵增管理債務：28，000糖晶）}

ext{實時合計扣除：78，000糖晶（當前實時稅債累計：3，412，550.78糖晶）}

ext{當前生物信用狀態評分：3.2（崩壞級風險）}

\boxed{ext{強制進入“靈魂典當”清償協議流程！}}

\boxed{ext{警告：質押物不足將導致即時生理湮滅！}}

沒有預想中的暴跳如雷，沒有那種火山噴發式的、屬于李建國的標志性怒吼。這一次，只有一聲極輕、極低，仿佛喉骨被徹底碾碎后漏出的氣音，干澀地在方舟狹窄而殘破的空間里彌漫開來。李建國那張飽經風霜、布滿粗硬胡茬的臉，瞬間褪去了最后一絲血色，變成一片透著灰敗的死白。他微微側頭，汗珠早已消失，皮膚如同被瞬間抽干了所有水分，呈現出一種干涸水泥的質感。只有他那只剩骨架般的巨大手掌，死死按在腰椎以下本該是軀干的位置——此刻卻只剩下半截軟塌塌蠕動的、被撕裂的皮膚和金屬脊椎延伸段勉強連接著，那里正以一種肉眼幾不可辨、卻無比真實的速度，像一根受潮的劣質蠟燭般，一點點地融化、塌陷。

“老蘇……”這三個字從他緊咬的牙關擠出來，混雜著濃烈的血腥味，“快……老子這條命……‘靈魂貸’……不然真要成星塵餡了！”

那琥珀色的核心光團如同生物般劇烈地收縮膨脹了一下，表面炸開一片密集的、令人眼花的金色文字亂流。刺耳的電子嗡鳴陡然拔高，幾乎要達到撕裂生物聽覺神經的閾值。一道更凝練的、近乎熾白的金色光柱，如同宇宙中最高效也最冷酷的掃描探針，無視方舟殘破的艙壁，精準地投射到李建國的腰椎附近。光柱所過之處，空氣中彌漫開一股奇異的焦糖甜味，混合著組織燒焦的惡臭。

光柱猛地收斂！

一張散發著不祥暗金色光芒的巨大光幕，懸浮在方舟控制室搖搖欲墜的舷窗前，冰冷、光滑、不容置疑。深黑色的文字在金色背景上滾動，如同鐫刻在古老羊皮紙上的致命咒語：

【《味蕾貸主協議》典當條例第13條（無靈魂體征/瀕臨湮滅個體專用）】

*典當物選項一：全身基礎疼痛感知權限（最低單位：5年使用權）

*

“質押價額：500，000糖晶/標準年“

*附屬條款：典當期內若遭受物理毀滅，靈魂殘余將被收束處理。

*典當物選項二：指定記憶存儲扇區（最低單位：1GB）

*

“質押價額：300，000糖晶/標準GB“

*附屬條款：該扇區格式化后永久封存，無論清償與否不予返還。

*典當物選項三：呼吸循環相關器官自主使用權（最低單位：單組肺葉/當前殘存脊椎段）

*

“質押價額：僅接受脊椎（當前剩余脊椎質量估值：102，000糖晶）“

*特別強制條款：脊椎典當生效即時，呼吸超頻實時債務免除！

李建國的眼睛死死釘在“選項三”上，“脊、椎”兩個字像燒紅的烙印。他額角和脖子上的青筋劇烈搏動了幾下，那張慘白扭曲的臉猛地抬起來，看向旁邊比他冷靜得多、眼底正閃爍著瘋狂運算代碼流幽光的蘇墨。他的嘴唇艱難地翕動著，剛想從咬碎的牙齦里擠出點聲音——

“抵個屁！就剩這半截爛鐵能當幾個錢！老子這兒有好貨！”李建國突然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音調尖利得如同垂死野獸瀕死反撲。他那只僅能活動的、顫抖如風中枯葉的手，狠狠地、用盡全力拍在自己裸露的、正在融化的腰際！

嘶啦——

如同撕裂劣質皮革。

手掌拍下的地方，皮膚下幾根原本黯淡無光的舊銅錢掛鏈，瞬間被某種能量激發。銅錢融化、扭曲、重組，眨眼間在他焦黑的皮膚表面形成了一長串密集的、閃爍著冰冷藍白電光的動態信用評分條碼。那串條碼劇烈地滾動閃爍著紅光，數值正瘋狂地跳動下降，在李建國拍擊瞬間定格在一個血紅色的“3.2”！

拍擊腰部的動作引爆了身體內部最后的掙扎。“嗡”的一聲微不可查的能量脈沖，一道只有半米大小的灰白色全息投影，如同幽靈般浮現在他側腰上空。投影邊緣顫抖波動，顯然信號極不穩定，中央顯示的卻是讓人毛骨悚然的“實時貨物清單”：

【脊椎當鋪——今日絕當品（唯一現貨速拍）】

*

“█第三節肋骨（完整含初代糖心骨髓，激活狀態良好）“

*

“█痛覺神經十年使用權（最新檢測報告：93%新鮮度，無重大損傷）“

*

“█淚腺分泌物采集權（整腺摘除/買斷制）“

*`█附注：以上三品捆綁強制拍售！

“……操……”李建國盯著那個“捆綁強制拍售”，嗓子眼里只能滾出這么一個音節，臉上血色徹底褪盡，只剩下麻木的死灰。那“93%新鮮度”的字樣，在他視野里扭曲跳躍，仿佛成了對他此刻最大痛苦的嘲弄。

“典當物不匹配核心規格！進行溢值掃描……”冰冷的核心機械音宣告著進度。

就在此刻，蘇墨上前一步，站在李建國那搖搖欲墜的光幕清單旁。他沒有看李建國，眼窩深處的芯片陣列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亮銀藍色光芒，仿佛兩顆驟然炸開的微型超新星。兩道凝練如實質的數據流光束，“轟”地一下從眼窩芯片中射出，粗暴地、毫不猶豫地轟入前方那個代表至高金融意志的琥珀核心光團！

“質押物！”蘇墨的聲音帶著一種超越人類語速極限的電子混響，每一個音節都壓縮著龐大的信息流，“裂開金輪星系商標永久專有權！估值——無限！”

那個由十萬條數據舌苔支撐、統治億萬生靈信貸的超級核心，此刻猛地一縮！如同被人狠狠一拳搗在了致命處。金色的數據流瞬間變成了失控的暴雪！光幕上如同決堤般傾瀉出瀑布般的猩紅錯誤代碼、扭曲的幾何圖形和瘋狂抖動的亂碼字符：

“[警告：資產溢值……∞……不可控……數據庫核心溢出！]“

“[錯誤！強制協議……啟動緊急分割預案……初始化失敗……]“

“[溢值能量污染……主核心……遭遇外部強干涉……強制分割！強制分割！]“

刺目的白光伴隨著能量撕裂的尖嘯，驟然充滿了控制室。李建國下意識地閉眼，眼皮內也被映得一片血紅。巨大的拉扯感傳來，方舟像一片卷入漩渦的葉子，被狠狠地朝著某個方向拋擲出去！

白光斂去，眼前豁然開朗。

沒有蠕動的舌苔，沒有嘈雜的電子噪聲。

是一片令人窒息的空曠與死寂。冰冷的微光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勉強照亮了這片詭異的空間。空氣死寂得如同墳墓，只有方舟引擎茍延殘喘的悲鳴和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擂鼓。

方舟漂浮在一片近乎虛無的“空間”里。地面？看不見。天花板？望不到盡頭。只有視線前方，一片望不到邊際、延伸至視野盡頭的巨大平面，散發著一種類似骨質的光澤。李建國瞇起眼，強迫視力集中——那根本不是地面！那是由數以萬計——不，數十萬、甚至百萬根巨大無比、橫陳交錯、散發著冰冷鈣白光暈的“肋骨”！肋骨與肋骨之間，流淌著深藍紫色的電流脈絡，發出微弱的嗡嗡聲。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干燥的、類似于骨灰粉塵的味道。

整座銀行！他們竟然被整個拋進了這座所謂“銀行”那由森森白骨構筑的囚籠最深處！星核銀行——名副其實！這顆冷酷宇宙金融的心臟，是由億萬生靈的骸骨作為地基鑄造而成！

“目標典當行——定位完成！”琥珀核心的冷漠系統音再次響起，如同喪鐘，在死寂的空間中回蕩。

一道幽冷的藍色光束從穹頂深處射下，精準地打在前方那片由巨大肋骨組成的巨大骨墻上。光束所及之處，那巨大得如同神話巨獸肋骨的表面緩緩向兩邊褪去、消融，露出一個散發著柔和、甚至有些暖意的暖黃色光芒的門戶。這光芒在一片慘白的冰冷中，顯得詭異而格格不入。

方舟被一股無形的力場牽引著，緩緩駛入那道暖黃的門戶。

一個大約十米見方的房間。空間不大，陳設異常古舊。一側墻壁是打磨得光滑可鑒的巨大肋骨內壁。另一側則堆疊著無數卷如同上古獸皮般卷起的全息卷軸，每個卷軸上都以刺目的猩紅色烙印著編號。房間正中，擺放著一張同樣由某種巨大骨骼切削、打磨而成的長方形柜臺，光滑的表面反射著暖黃的光。

柜臺后面，站著一個男人。

一個極其普通的年輕男人。穿著洗得發白的舊式青灰色長衫，式樣與古早地球歷史記錄中的落魄書生如出一轍。五官清秀，眼神…沒有任何神采，空茫得如同兩顆打磨光滑的灰白色琉璃珠，毫無生氣地盯著前方。他緩緩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那鏡片竟然不是晶體，而是兩片打磨得極薄、散發著溫潤微光的某種白色骨質片！

整個典當行最溫暖、最亮的暖黃色光源，正是來自他身后柜臺后的壁龕——一盞油燈。燈座和搖曳的火苗，都呈現出凝固琥珀般的質感，那幽光，正是外面那龐大琥珀核心的微縮版本！它釋放的光源落在書生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暖意，反而像凝固了一層冰冷的油脂，使他的臉呈現出一種類似蠟像的質感。

“客戶編號：SCP-1024-β。”書生開口了，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像劣質錄音帶在播放，“債務人：李建國。”他抬手，枯枝般蒼白干瘦的手指在柜臺上方懸停。

唰——

一道深紫色、如同凝固血液的光屏在柜臺上方展開。光屏快速滾動的信息流令人眼花繚亂，但在零點幾秒內就鎖定了一條記錄：

【第1024號活體典當質押品——脊椎段熔融狀態實時數據流接入】

“█質押者：李建國“

“█質押物：腰段以下脊椎（含自主神經束）“

“█當前熔解狀態：持續加速中“

“█熔解速率：1.22厘米/分鐘“

“█剩余有效質押體積估值：可覆蓋實時債務比例 0.0003%“

“可質押物狀態瀕臨湮滅臨界點。”書生的目光像兩根冰冷的探針，穿透骨片眼鏡，落在李建國腰腹那越來越明顯的融解凹陷處。他那枯瘦細長如同鳥爪的手指懸停在凝固琥珀能量形成的冷光屏幕上，指尖精準地懸停在光幕的某一段上。“次級緊急典當提議：您的痛覺神經系統（完整十年使用權），估值…”

書生細長的手指沒有敲下，而是緩緩下滑，指向另一行更深沉的暗金色條款：

【典當提議】

“█質押品：痛覺神經群（完整十年自主權）“

“█貸得：780，000糖晶（即時到賬）“

“█即時效果：清償呼吸債+情緒債（主債仍存）“

“█強制熔解條款：典當期間，脊椎湮滅速率修正為 1.0厘米/每分鐘“

“█超期/違約強制銷毀：脊椎及附屬神經系統將進行整體湮滅式收容（不可逆）“

書生那只枯瘦如同樹枝般的手，穩穩地懸停在那散發著不祥暗金光澤的光幕之上。骨片眼鏡后面的眼神空洞，毫無波瀾，如同一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他那修剪得整整齊齊、卻毫無血色的指尖，輕輕抬起，動作慢得像是播放器卡頓的老舊影片。

就在那指尖即將落下、敲定這份足以把一個人的靈魂切成碎片賣掉的契約的瞬間——

“反質押！”蘇墨的聲音如同一把滾燙的利刃，猛地刺破了這近乎凝固的窒息空間！他一步搶上前，動作快得超越了人類的物理極限，身體帶起一道模糊的殘影，右臂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反曲探出，五指并攏如刀！

噗嗤！

細微的、如同濕布撕裂的聲音響起。蘇墨的手，竟然硬生生插入了自己左眼的眼窩深處！

沒有血如泉涌。涌出的是一種如同融化的碎黃金般、帶著劇烈高溫和奇異香氣的粘稠液體！在那金色的液體噴涌間，他硬生生從自己的視神經叢中，剜出了一片閃爍著尖銳銀藍色電火花的金屬殘片！那殘片邊緣不規則，宛如星辰爆裂的碎片，核心處烙印著一個正在不斷裂解、延伸的奇異徽記——裂開的金輪！

“追加質押！善尸骸骨——利息擔保！”蘇墨的聲音帶著非人的混響和撕裂般的痛楚，但他的動作卻決絕無比。他抓住那塊滋滋作響、流淌著金色液體的殘片，如同握住一柄燒紅的短匕，毫不猶豫地將它狠狠扎向了柜臺前那張散發著契約力量的暗金光幕！目標直指光幕下方標注著“主債利息復利規則核心區”的加密節點！

滋啦——！！！

一股難以形容的、足以撕裂現實的可怕音爆驟然在狹小的當鋪內炸響！仿佛兩個截然不同的宇宙物理規則在這里被強行對撞、湮滅！

那塊流淌著蘇墨“金色血液”、鐫刻著裂開金輪商標權至高符文的金屬殘片，如同一枚燒紅的烙鐵，精準無比地刺入了契約光幕的核心！

那不是簡單的碰撞。是規則層面的沖擊！

暗金色的契約光芒在接觸到銀藍色電火花的剎那，驟然爆裂！如同點燃了澆滿烈油的薪柴！光幕不再是能量投影的形態，它扭曲、沸騰、膨脹！

金色的光芒猛地爆開，形成一片熊熊燃燒、高達數米的巨大火墻！那火焰沒有熱量，它散發著一種靈魂層面撕裂般的冰冷灼痛感！無數扭曲的、尖叫著的契約條款的文字碎片在火墻中翻滾、燃燒、化為灰燼！整個由巨大肋骨構成的空間在這恐怖的火光映照下顫抖著發出呻吟，骨墻上流淌的幽藍色電流網絡驟然變得狂暴、紊亂！

當鋪那暖黃色的、由琥珀核心分源支撐的固化光源瘋狂地明滅閃爍，如同風中殘燭，將那個書生克隆體映照得如同鬼魅！他那張像蠟像一樣僵硬冰冷的臉，終于第一次出現了劇烈波動！

“溢值…污染…”書生被粘稠油脂感包裹的面孔扭曲了，那雙空洞的灰白瞳孔第一次聚焦！那是一種怎樣的聚焦？純粹的、無機的愕然與系統計算崩潰前的混亂在非人的眼瞳中交織！

一個點。

一個純粹的、連光線都被徹底吞噬進去的點。

突然出現在那狂暴的契約火墻正中。

不是爆炸的沖擊波。不是能量的宣泄口。是純粹的虛無。是“無”本身。

那個點猛地向內塌陷！速度之快，超乎所有感官的理解。它像一張貪婪的嘴，將正前方那毀天滅地的契約火焰、沸騰翻滾的條款碎片、甚至書生克隆體臉上愕然的神色、當鋪內閃爍的燈光……所有的一切光線與信息流，都像倒灌的洪水般，被蠻橫地、無可抗拒地吸入其中！

伴隨著物質與信息高速湮滅的恐怖嘶鳴，那個點瞬間膨脹成一個邊緣帶著時空扭曲波紋的——黑洞！

一個剛剛能吞下一個人的微型黑洞，在由巨大肋骨構成的“圣教典當行”核心瘋狂旋轉！撕裂一切有形與無形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