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謊稱要去同學家里玩兩天再回來，從老太太口袋里掏了五十塊錢就出門。

“哎，慢點兒，看到陌生人要離遠點兒啊。”

“知道了奶。”

秦秋憐從菜市場方向離開以后，就先回了趟家，之前租房的支票有提取期限，要是再不領離婚證，錢就真沒了。

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秦秋憐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難聞又熟悉的氣味。

“媽？你還有臉回來？”兒子陸家誠手里正拿著黑乎乎的毛巾擦桌子，見秦秋憐進來了，將毛巾往桌子上一甩。

“趕緊去做飯，我跟奶奶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飯，都快餓死了！”

秦秋憐冷笑一聲，剛才回來的路上，她以為好幾天沒見到兒子，兒子或許能想到她對他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可只是剛打開門，一只腳都還沒踩進去，就被這樣說了一通。

“你已經長大了，你要學會自己做飯，而且我跟你爸要離婚了，是你自己要選擇跟你爸的，我沒義務給你和你奶奶做飯。”

“媽！”陸家誠眼睛瞪得渾圓，他沒想到他媽真要跟他爸離婚。

“你知不知道爸的公司出問題了！他現在資金斷了，整天拿著一塊手鐲瘋了一樣跑出去到處問有沒有人買，你難道真要這么無情，在爸最需要你的時候拋棄他嗎！”

秦秋憐覺得可笑，陸明輝在外面包二奶養孩子就是正常，她保護自己的利益離婚就是無情。

“你爸在外包二奶養孩子、每個月只給我幾百塊生活費，我整天伺候你奶還要被她打罵，現在我只是要離婚，我就是無情？”

陸家誠眼里閃過一絲心虛，挺著腰桿說道：“不是嗎？你說我成年了，可我還是個學生，奶奶還半癱在家里，為了照顧奶奶我每天都要兩個小時的車回來給奶奶洗衣做飯擦屁股，我就沒有自己的事情嗎？”

“你做的這些只是我過去十幾年每天都會經歷的事情，很難理解嗎？”秦秋憐平靜地說道。

“我——”陸家誠一臉不可置信，他沒想到他媽竟然真的不打算回來了，那以后伺候半癱老太婆的事情不就落到他頭上了嗎？

他爸說榮姨嬌貴，還帶著剛滿月的孩子，不能做這些臟事兒。

為了支持他明年出國，他爸也得為公司的事情跑前跑后，所以這些事情只能落到他頭上。

可他媽才離開五天，他就已經受不了了，更何況還有漫長的一年！

陸家誠眼里涌出一陣溫熱，聲音里帶著難得一見的乖巧和溫順，“媽，我剛才就是說氣話，你是我親媽，我不想讓你走。”

秦秋憐神色一怔。

“小時候爸從來不關心我，一心撲在公司的事情上，奶奶雖然疼我，但是她老喜歡罵你，我就不敢表現出喜歡你的樣子。我以為只要我跟她站在一塊兒，你的日子就能好過一點兒。”

陸家成低著頭，指尖掐著指尖，“媽，你回來吧，我想好好上學，然后出國留學，等飛黃騰達了，我就把你帶去國外我養著你，以后永遠都不回來了。”

“現在奶奶的事情一直讓我分心，要是一直這樣下去，我以后想好好學習都不能了。”

秦秋憐從沒見過陸家成這么平淡地跟她聊天，剛才心里已經不可控制地軟了下去，可聽到“留學”兩個字，她瞬間清醒了。

原來是為了躲避伺候他奶奶啊……

“家成，你奶奶對你好，你就該好好報答她，你做的是對的，媽不怪你。”

“真的？”陸家成眼神都亮了。

“嗯，所以你爸背叛我，你奶奶打罵我，你不顧我的苦難強行讓我回來，我也不怪你們，我只要求跟你爸離婚，跟你們一家撇清關系，就夠了。”

“以后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千萬別再聯系了。”

陸家成愣住了。

他剛才說了那么多就是想讓他媽感動然后留下來替他照顧他奶，可繞來繞去，說了那么多，竟然還是不肯回來！

剛才他奶又拉了，而且還拉了很多。

他故意裝睡當聽不見躲過去一次，等他奶睡著了他才出來找兩口吃的。

他真的很不想再進那個屋，甚至不想回這個家！

“媽！你就不怕你以后孤獨終老，沒人給你養老送終嗎！”

陸家成已經懶得裝了，望向他媽的視線里透著一股邪惡和憤恨。

秦秋憐看著陸家成那雙和他父親如出一轍的眼睛，心里泛起一陣嫌惡。

正想轉身離開，身后傳來一道低沉慍怒的聲音。

“所以那么久沒回來，你還是要離婚？”是陸明輝的聲音。

秦秋憐緊握著手中的包，轉身看過去，“對，那天說好了，你欺騙我這么多年，看著我被你媽欺負這么多年無動于衷，我沒辦法做到原諒你。”

陸明輝正因為那塊手鐲不能賣出去想找秦秋憐，可找了那么多年就是看不到人影。

索性又帶著手鐲去了其他市的交易市場看看情況，可沒想到一圈下來竟然所有人都說手鐲是假的。

肯定是秦秋憐發現他在外面包二奶后，想要離婚，然后有人在背后教她的。

可那個人是誰呢？

她跟自己回城以后，根本沒什么認識的人，難不成是在學校當老師那位？

不管怎么樣，真手鐲肯定還在秦秋憐手上，他現在還不能撕破臉。

“秋憐，你回來了就好，先進去吧，我們好好談談。”陸明輝牽住秦秋憐的手就想拉著她進屋。

秦秋憐甩開手，“不用了，既然你回來了，今天太晚民政局也關門了，明天早上還是九點民政局門口等你。”

陸明輝急了，“秋憐，我……陸家成！你還愣著干什么，你不是說你在學校整天被人笑話是沒媽的野孩子嗎？你還不跟求求你媽留下來。”

陸家成垂下眼睛，剛才他好話賴話都說過了，他是一句話都不想再多說了。

陸明輝一巴掌閃過去，眼里閃著怒氣，“你個混賬東西，你媽要跟我離婚你不知道攔著，就在旁邊看，你還指不指望以后出國留學了！”

陸家成從小到大沒被打過一下，現在突然一巴掌扇在臉上，人都已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