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獵頭的安排，韓博抽了半天時間，去新公司面試了。
與他現在工作的公司不同，這家公司從裝潢看起來就十分高端大氣，燈光明亮、金碧輝煌。這里進門的大廳就比韓博公司的大兩三倍，前臺也比姚姍姍原本坐得大許多。前臺后邊的墻是背燈上裝飾著豎型木塊的設計，幾個燙金大字掛在上面，仿佛閃閃發光。
——善鹿金融。
是的，韓博這次尋求的就業方向，改到了金融。
雖然現在他所在的是一個特區駐內地的貿易公司，但準確來講，他的工作和金融還只是略微相關。而且在這次找工作之前，他也完全沒研究過這個善鹿金融所處的行業。他會來這里面試，是因為在獵頭給出的資料和網上查到的信息中，都說這家公司的背景雄厚，未來遠大，看起來很有發展前途。
重點是，這家公司剛起步不久，亟須擴展，從基層職員到上層管理的用工缺口都很大。為了完成宏大的公司架構，他們不排斥從其他行業轉來的人才，開出來的待遇也很優厚。所以對于韓博來說，這很可能是瞌睡碰上枕頭的好機會。
韓博接到面試通知后，沒怎么猶豫地就來了，他想：反正就是面試，來看看又不吃虧。
而現在他對這家公司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家公司確實是有點錢的。比如這個大廳除了必要的裝修外，還在左邊墻角造了一個景。石山流水，下面兩平米的小水池里，居然還浮著兩張睡蓮的葉子。而大廳左邊就更夸張了，原本應該是墻的地方，居然改造為一整面的大型魚缸！
幾百條血鸚鵡在一整面玻璃魚缸中游動，場面堪稱壯觀。
韓博的目光從血鸚鵡群上挪開，走向前臺，和其中一個前臺說明了來意。這里的兩個前臺正好都在站起來做些日常工作，一眼看去就知道她們身高超過了一米七。加上化了全妝，笑起來好看，聲音也好聽，真是十分對得起這個價位的裝潢。
經過前臺撥打內線通知，一名人事小姑娘很快從大廳右手邊的玻璃門另一側走出來。這個小姑娘也很好看，化著淡妝，抹著大紅色的口紅，黑色公司制服加上黑色通勤單鞋，看起來很有精神面貌。小姑娘一邊往里走，一邊簡單說明了一下走道兩邊的辦公區。韓博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了石頭造景和整面墻的魚缸，人事小姑娘回得非常干脆。
“對呀，那是咱們老總特意讓人看過，然后安排的，二百九十九條呢。”小姑娘笑道，“少一條補一條。”
韓博對這種迷信想法有點嗤之以鼻，但他也知道，但凡生意做大的老板，總有點自己的講究。于是他也不發表什么看法，點點頭應了。
人事小姑娘將韓博引導到一間二十平米的小會議室，讓韓博隨便坐。韓博坐下后，小姑娘還倒了一杯水給他，讓他稍等一下。
韓博點點頭，人事小姑娘就出了會議室，掩上玻璃門。
韓博喝了一口水，左右打量著四周。這個公司的裝修大多用玻璃進行間隔，這個會議室也不例外，四面要么是磨砂玻璃、要么安裝了卷簾百葉窗。兩棵植物放在會議室的角落里，為這里面增加了點鮮艷的顏色。
會議室其實不錯，但經過大廳那種裝潢的洗禮，里面反而顯得簡單了。
十分鐘后，一個女人敲了敲會議室門，走了進來。
她看起來四十來歲，不像前臺和人事小姑娘穿著制服，但也是西裝加襯衫的職業套裝，氣勢看起來也比小姑娘們強大多了。她一走進來，就看向韓博：“韓先生是吧？我是人事總監，我姓覃。”
韓博站起來和她握手：“你好，我是韓博。”
覃總監拿著韓博的簡歷，坐到了韓博對面，寒暄道：“辛苦你今天跑這趟，不過這時候，路上應該不堵吧？”
“不堵，挺順的。”韓博應著她的話，心里估計著這位主管到底是什么層級的人，如果她的層級越高，就說明韓博能得到的職位越高，“而且公司這個地方，城市中心、四通八達，來這里挺方便。”
“這個地點確實不錯，當初我們也是考察了好幾個地方才定的這里，剛裝修起來不到半年，你可能聞到一些家具還有一點點味道。”覃總監笑道，“也是沒辦法，我們老板就喜歡這里，但你也知道這里寸土寸金，哪那么多地方可以租。”
韓博點點頭，心道這居然是從租辦公室開始加入的總監，看來她應該是核心成員之一了。想到這里，韓博臉上的笑更真誠了一點：“沒什么味道啊，我看這兒的裝修挺好的，外面那個魚缸是真的厲害。”
“哈哈，那個確實。”覃總監笑了笑，又道，“不過這個地方還是小了，按照公司的計劃，我們要在三年內鋪開千家門店的。總部只有一層的話，到時候各門店的人都來這里，可不就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所以估計最晚明年，咱們總部還是要搬，至少要搬到比這大一倍的地方去。”
韓博知道這是在側面展示公司實力的技巧，但如果覃總監說的都是真的，那展示一下、甚至炫耀一下，又有什么關系呢？
寒暄了幾分鐘之后，覃總監終于開始切入正題了：“韓先生，我看你之前好像是在貿易公司工作，好像職位和薪金都還可以……怎么就想到要轉到金融行業來發展呢？”
韓博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輕輕一笑，侃侃回道：“雖然我在原來的行業里發展還不錯，但是這個行業畢竟已經成熟相當久了，發展模式相對固定，行業里的人員、尤其是頂尖的公司也相對固定。如果想要有所突破，受到的客觀限制比較多……”
韓博和覃總監的聊天氛圍不錯，雖然道別的時候沒有拿到最終結果，但韓博自認為應該是會有好消息的。
心情不錯的韓博，接連幾天按時回了家，對提起這項工作的蘇亦玲臉色也不錯。
他甚至還在睡覺前，靠在床頭，和蘇亦玲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了自己和覃總監談話的一些細節。除了語帶驕傲地提了覃總監對自己的看好，甚至還說了覃總監希望他如果能去上班，就帶一些過去的同事一起去。畢竟相互熟悉的團隊，配合起來也默契一些，比較適合快速開展業務。
“這不就是想讓你當團隊領導的意思嗎？”蘇亦玲笑道，“那要是這個公司給了你大致的答復，你去問問你現在的下屬和同事唄？如果真的待遇不錯，我想大家也愿意和你走的。而且能帶團隊走的話，可說明你之前的管理工作做的不錯，也有人緣，對這個新公司來說應該是加分項吧？”
蘇亦玲溫和說完這一長串，照理說算是夸獎，韓博聽了應該受用的。可問題在于，韓博在現在的公司里名聲相當不好。且不說他想帶的話，別人愿不愿意跟他走；就算有人愿意跟他走，他也不想帶。
帶去干嘛？他就是想要脫離那些負面新聞才跳槽、甚至換行業的，把原來公司的人帶過去，根本就是給自己找事才對吧。
但這話頭是韓博自己起的，他還不能全怪蘇亦玲。想了一下，韓博終于回道：“再看吧，畢竟我之前在現在這個公司競爭失敗了……可能不是很方便帶人過去。”
蘇亦玲上了床，靠在床頭回道：“也對。我忽然想起來，咱們市里是不是有規定，說醉駕要通知公司的？那還是不要帶你現在的同事走了吧，不然他們在新公司里提起這些事，就不好了。”
韓博一直想避開的話題就這樣被提起來，簡直就跟身上中了一箭一樣。偏偏蘇亦玲還一臉無辜，韓博只能當她是無心提起，簡直慪。
“對了，韓博。”蘇亦玲忽然一翻身，靠在韓博身上，輕聲道，“你是不是好久都沒有……我幫你？”
韓博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拒絕道：“不用吧？你現在還沒到三個月……”
蘇亦玲的手已經伸到被子里往下摸了：“但我可以換個方式幫你。”
韓博的心情有點復雜，但他確實已經相當一段時間沒找姚姍姍了，出去應酬的時候也少。蘇亦玲熟門熟路地出手，讓他在抗拒了幾秒后，又漸漸松懈下來。他想：他和蘇亦玲畢竟還有一紙結婚證，妻子為丈夫做這些事，天經地義……
直到韓博的電話忽然響起來。
這節骨眼上，韓博本來不想接的。然而想伸手去摁掉電話的時候，韓博一掃到來電名稱，他頓時一僵。
來電人——“辦公室”。
猶豫只有一秒，然后韓博拉開了蘇亦玲的手，抓起電話就下了床：“公司來電話，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我去客廳陽臺接電話，你先睡。”
蘇亦玲的手肘支在床上，埋怨道：“你都要跳槽了，還管什么公司急事啊，這都半夜十一點了。”
“我現在還不想讓他們知道我要跳槽，所以還是要應付一下的。”韓博拉好褲子，往門口匆匆走去，出去要關門的時候還回頭道，“如果我待會要回去加班，你就別管我了，睡你的覺。”
說罷，臥室門就被他重新關上了。
蘇亦玲看著門板，瞇了瞇眼，忽然輕輕一笑：“嗤，‘辦公室’來電……”
她一翻身，從床頭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機，給原鷺發信息。
【他可能要去她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