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文帝繼位,開啟文景之治
- 鴻鵠起蒼茫:大漢風云錄
- 鑫淼1207
- 2901字
- 2025-06-30 07:00:00
我叫劉恒,大漢的生機,需要我來恢復!
未央宮的金鑾殿內,檀香混著朝臣們衣袍上的熏香縈繞不散。我跪坐在冰涼的玉階上,十二旒冕冠隨著動作輕晃,眼前晃動的盡是大臣們此起彼伏的袍角。當“萬歲”聲第三次在大殿炸開時,我抬頭望向穹頂蟠龍,金漆剝落的龍爪正對著我的頭頂,仿佛在無聲質問:代國牧羊的小兒,當真擔得起這江山社稷?
登基大典次日清晨,銅鏡里的明黃龍袍刺得我眼眶發酸。金線繡就的龍紋盤踞在胸前,那威嚴的姿態卻讓我想起代國草原上的孤狼,看似威風凜凜,實則時刻警惕著四周的危險。母親薄姬親自為我整理冕冠,她的指尖撫過十二根白玉旒珠,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憂慮:“還記得代國地窖里藏的那壇羊奶酒嗎?那時你說想一輩子守著雁門關的月亮。”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郎中令張武神色慌張地沖了進來,玉帶扣歪歪斜斜地掛在腰間,發冠也有些凌亂,顯然是一路疾跑來的。“陛下!淮南王劉長派快馬送來賀表,字里行間……”他壓低聲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似有僭越之意。”
我接過錦緞,朱筆書寫的“恭賀新君”旁,竟畫著一柄開刃的玄鉞。那玄鉞的線條凌厲,仿佛隨時都會出鞘。昨夜周勃密奏的話語突然在耳畔回響:“淮南王兵強馬壯,若與呂氏余孽勾結……”我的心猛地一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錦緞邊緣,那里還有未干的墨跡,帶著一股刺鼻的味道。
早朝鐘聲驚飛檐下寒鴉。我握緊龍椅扶手,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平靜。陳平邁著方步出列,他身著一襲深色長袍,腰間那枚“安劉”玉玨在晨光中泛著冷光,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他的功績。“陛下,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充盈國庫。”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他身后,十幾個大臣紛紛附和,朝服上的補子在風中翻涌,像極了呂氏作亂時揚起的戰旗。
御史大夫晁錯突然上前,他鐵面如霜,眼神中透著堅定與執著。“可自高祖末年,田租已達十五稅一,百姓賣兒鬻女者不在少數……”“夠了!”廷尉張釋之猛地甩袖,打斷了晁錯的話,“若無錢糧,匈奴鐵騎踏破雁門關時,陛下拿什么抵擋?”他的聲音如洪鐘般響亮,在大殿內回蕩,震得人耳膜發疼。
我盯著殿柱上盤旋的龍紋,喉頭發緊。代國邊塞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寒風中,戍卒們凍得發紫的腳趾;營帳里,啃到一半的麩餅;城門前,老嫗捧著發餿的野菜湯,眼神中滿是哀求。“傳旨,”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發顫,“田租降至三十稅一。”
殿內驟然死寂。周勃的鐵甲發出輕微的碰撞聲,他濃眉擰成疙瘩,滿臉的不滿與擔憂:“陛下!此舉恐讓諸侯輕視朝廷!”我望向陳平,卻見他垂眸摩挲玉玨,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像極了當年在鴻門宴上勸退項羽的謀士,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深夜的宣室殿,燭淚在青銅燭臺上凝成猙獰的獸形。賈誼跪坐在蒲團上,束發的青帶松松垮垮地掛在肩頭,露出幾縷凌亂的發絲,倒顯出幾分不羈。“陛下可知為何選您繼位?”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我手中的竹簡不自覺地滑落,發出輕微的聲響。“陳丞相要的是無權無勢的天子,周太尉盼著能掌控的明君,可他們忘了——”他抓起案上炭筆,在帛書上疾書,“民心,才是最鋒利的刀。”
他的字跡蒼勁有力,仿佛在帛書上刻下了對天下的深刻洞察。墨跡未干,淮南王抗命的消息便傳來。劉長的使者趾高氣昂地甩下文書:“封地災荒,無力上繳賦稅。”我展開地圖,淮南國的疆域如同一把匕首,直插大漢腹地。晁錯青筋暴起,眼中滿是憤怒:“臣請率三千羽林,踏平壽春!”他的拳頭緊握,似乎已經做好了出征的準備。
我望向窗外飄雪,代國的寒冬里,百姓也是這樣蜷縮在茅草屋里,用相互的體溫抵御嚴寒。“備車,”我披上狐裘,語氣堅定,“朕要去淮南。”馬車碾過結冰的官道,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賈誼蜷縮在角落,牙齒凍得咯咯作響:“陛下這是……”“以勢壓人易,以心服人難。”我望著車轍旁凍僵的野兔,想起當年高祖斬白蛇,靠的不是劍,而是約法三章,是對民心的收服。
壽春城樓上,劉長身披玄甲,腰間懸掛的九環大刀在陽光下寒光閃閃,比他的笑容更冷。“皇兄大駕光臨,可有美酒?”他的話語中帶著挑釁。我解下狐裘,披在城門口瑟瑟發抖的老卒身上:“朕帶來了三十車粟米,還有新制的棉衣。”劉長的臉色變了變,手中的大刀無意識地晃動,刀刃在雪地上劃出長長的血痕——那是被饑民染紅的積雪,刺痛著每一個人的眼睛。
回宮路上,賈誼捧著百姓敬獻的粗陶碗,淚水滴入渾濁的菜湯:“陛下,這才是真正的天子之劍。”我望著遠方炊煙,突然想起母親說過的話:“治大國如烹小鮮。”只是這鍋煮沸的天下,該用怎樣的火候,才能讓它重新恢復生機?
開春后的早朝,陳平捧著西域進貢的夜光杯,琉璃折射的光芒映得他眼底藏著算計。“陛下,南越國進獻的象牙堆滿庫房,臣以為當……”“用來修繕阿房宮?”我打斷他,聲音冰冷。殿內抽氣聲此起彼伏,大臣們紛紛露出驚訝的神色。“朕要將這些換成耕牛,送往膠東半島。”我掃視著群臣,眼神堅定。
周勃突然站出,鎧甲縫隙里還沾著訓練場的泥土,顯然剛從軍營趕來。“陛下縱容百姓,就是削弱朝廷威嚴!”他身后,十幾個武將紛紛抱拳,對他表示支持。我看向角落的袁盎,他正用笏板輕輕叩擊靴面,這是我們昨夜約定的暗號。
“周太尉,”我拿起案上竹簡,聲音沉穩,“高祖遺訓‘與民休息’,可還記得?”不等他回答,袁盎朗聲道:“臣剛從膠東歸來,百姓用泥土塑陛下神像,日夜供奉!”陳平的夜光杯晃了晃,酒液在琉璃壁上畫出扭曲的龍形,仿佛預示著局勢的復雜多變。
當夜,未央宮的蝙蝠在廊下撲棱翅膀。賈誼指著滿墻輿圖,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有些孤寂。“陛下,晁錯建議削藩,臣以為操之過急。”他突然劇烈咳嗽,手帕上洇開幾點血痕,蒼白的臉色讓人擔憂。“當學周公吐哺,先讓百姓吃飽飯。”我握住他冰涼的手,想起代國時我們在篝火旁暢談的夜晚,那時的星空比未央宮的更明亮,那時的我們,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改革詔書頒布那日,長安百姓舉著火把游行。我站在城樓,看著火光連成蜿蜒的長龍,突然想起呂氏倒臺時的血色黎明。母親不知何時來到身邊,銀發在風中飄動:“恒兒,你看這萬家燈火,可比龍袍上的金線更珍貴。”她的話語中充滿了欣慰與驕傲,讓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三年后的祭天大典,我跪在天壇上,望著漫天星斗。陳平已老得走不動路,由孫子攙扶著,他的步伐蹣跚,往日的精明與算計已被歲月磨去;周勃卸甲歸田,聽說在絳縣老家教孫子舞劍,過上了悠閑的生活。賈誼的病愈發重了,卻仍堅持修訂《漢律》,案頭堆滿寫廢的竹簡,每一張竹簡上,都凝聚著他的心血與智慧。
“陛下,今年稅賦……”張蒼的聲音在寒風中發顫。我展開奏章,三十稅一的政策下,國庫雖不充盈,糧倉卻堆滿新麥。看著這些豐收的成果,我的心中充滿了喜悅。“繼續減,”我望著遠處的百姓,他們正用新制的鐵犁開墾荒地,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減到百姓能笑著交稅為止。”
夜深人靜,我撫摸著未央宮斑駁的宮墻。這里承載過呂氏的野心,見證過劉氏的抗爭,如今終于要迎來新的曙光。賈誼曾說:“夫民者,萬世之本也。”此刻我終于懂得,真正的天子之威,不在金鑾殿的龍椅,而在百姓眼中的希望。
窗外,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我鋪開竹簡,寫下“無為而治,與民休息”八個大字。這天下,終究要還給天下人。我相信,在我們的努力下,文景之治的盛世,必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