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走后，我們都沉默了很多。王大山的腿傷雖然敷了磺胺粉，可還是腫得厲害，走路一瘸一拐的。我們的糧食還是沒著落，只能靠吃些苦澀的野果和樹皮充饑。每個人都瘦得皮包骨頭，眼睛里充滿了疲憊和絕望。

這天，我們在林子里發現了一個廢棄的日軍營地。地上散落著一些罐頭盒和子彈殼，還有一頂破舊的日軍軍帽。王大山撿起軍帽，狠狠地摔在地上：“媽的小日本！”

李娟踢開一個罐頭盒，罵道：“肯定是他們搶走了我們的糧食！”

林嵐仔細看了看周圍，說：“這里好像很久沒人了，帳篷都爛了。”

王大山瘸著腿，在營地里搜索著：“看看有沒有吃的！”

我們趕緊分頭找，希望能找到一點吃的。可找了半天，只找到幾個空罐頭盒。就在我們失望的時候，王大山突然喊道：“你們看這是什么！”

我們跑過去一看，只見王大山從一個土坑里挖出一個大鐵桶，上面蓋著泥土。他用工兵鏟撬開桶蓋，里面露出幾個罐頭。

“有吃的了！”李娟興奮地叫起來，伸手就要去拿罐頭。

“等等！”林嵐攔住她，“小心有毒！”

王大山也覺得不對勁，他拿起一個罐頭，看了看上面的日文，又聞了聞，皺著眉頭說：“這味道……有點怪。”

“管他呢！能吃就行！”李娟搶過罐頭，用石頭砸開。罐頭一打開，一股惡臭就散發出來，比腐肉還難聞。我們湊近一看，差點沒吐出來——罐頭里裝的根本不是牛肉，而是一些爛乎乎的東西，上面還爬著蛆蟲。

“我操！什么玩意兒！”李娟把罐頭扔在地上，吐了起來。

王大山用工兵鏟戳了戳罐頭里的東西，說：“好像是老鼠肉……”

“小日本真他媽變態！”我也忍不住罵道，“連老鼠肉都吃！”

林嵐捂著鼻子，說：“他們可能也是斷糧了，才吃這個。”

我們又打開其他幾個罐頭，里面都是一樣的東西，散發著惡臭。看來這些日軍和我們一樣，也在這野人山里面臨著斷糧的危機。

“算了，別找了，”王大山嘆了口氣，“看來小日本也沒什么吃的。”

就在這時，李娟突然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土坡，說：“你們看那是什么？”

我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土坡上插著幾個木棍，上面掛著一些破布。王大山警惕地走過去，撥開破布一看，臉色大變：“是陷阱！”

我們趕緊過去，只見土坡下面是一個深坑，里面插滿了削尖的竹簽。要是不小心掉下去，肯定會被扎成篩子。

“媽的小日本，真夠陰的！”王大山罵道，“差點就中了他們的陷阱。”

林嵐看著陷阱，若有所思地說：“他們在這里設陷阱，說明附近可能有他們的人。”

我們都警惕起來，拿起身邊的武器——王大山的工兵鏟，李娟的扁擔，我和林嵐手里的木棍。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王大山說，“要是碰到小日本，我們這點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們點點頭，趕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可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陣槍聲。

“是小日本！”李娟臉色煞白，“他們來了！”

我們趕緊找地方躲起來。王大山趴在地上，透過樹葉的縫隙往外看，過了一會兒，他小聲說：“不是小日本，是我們自己人！”

我們都松了一口氣，趕緊出去看。只見幾個穿著破爛軍服的士兵，正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后面還跟著幾個日本兵在開槍射擊。

“快！幫他們！”王大山喊道。

我們趕緊撿起地上的石頭和木棍，朝著日本兵扔過去。日本兵沒想到這里還有人，嚇了一跳，暫時停住了腳步。

那幾個士兵趁機跑了過來，看到我們，激動地說：“太好了！可算碰到自己人了！”

王大山問：“你們是哪個部隊的？怎么會被小日本追？”

一個領頭的士兵說：“我們是新22師的，打散了，本來想穿過野人山回國，沒想到在這里碰到了小日本的偵察隊！”

正說著，日本兵又追上來了。王大山說：“別廢話了，先打退他們再說！”

我們和那幾個士兵一起，用石頭和木棍抵抗著日本兵。可我們沒有槍，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日本兵端著槍，一步步逼近。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王大山說，“你們先走，我們掩護！”

“不行！”那領頭的士兵說，“要走一起走！”

就在這危急關頭，突然從林子里沖出一群人，手里拿著大刀和長矛，嗷嗷叫著沖向日本兵。原來是附近的土著人，他們可能是被槍聲吸引過來的。

日本兵沒想到會突然冒出這么多人，頓時亂了陣腳。我們趁機沖上去，和土著人一起，打退了日本兵。

日本兵逃跑后，我們都累得癱倒在地上。那領頭的士兵感激地對土著人說：“謝謝你們！”

土著人首領擺了擺手，用生硬的漢語說：“小日本，壞！中國人，朋友！”

我們都笑了，心里一陣溫暖。在這茫茫的野人山深處，還能遇到朋友，真是太好了。

土著人首領邀請我們去他們的村子做客。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暫時安全了，就跟著他們去了。

走進土著人的村子，只見村子里都是一些茅草屋，周圍種著一些莊稼。土著人熱情地招待我們，給我們端來了一些煮熟的土豆和野豬肉。

我們已經很久沒吃過飽飯了，看到食物，都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土豆雖然有點澀，野豬肉也有點腥，但我們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土著人首領看著我們，笑了笑，說：“慢慢吃，還有。”

吃飽喝足后，我們和土著人聊了起來。原來他們是克欽族人，經常和日本兵打仗，對中國人很友好。

王大山問：“你們知道怎么走出這野人山嗎？”

克欽族首領指了指西邊，說：“往那邊走，有一條河，順著河走，就能走出大山。”

我們聽了，都很興奮。終于知道該往哪走了！

那一晚，我們睡在克欽族人的茅草屋里，雖然簡陋，卻很溫暖。這是我們進入野人山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我躺在草地上，看著頭頂的星星，心里一陣輕松。也許，我們真的能活著走出這野人山了。

林嵐躺在我旁邊，輕聲說：“陳默，你說，我們出去以后，會怎么樣？”

我轉過頭，看著她，笑了笑：“出去以后，我們就再也不用吃蛆蟲湯了，再也不用怕螞蟥和泥石流了。我們可以好好睡一覺，吃一頓飽飯，然后……”

“然后怎么樣？”林嵐追問道。

我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然后，我們就去北平看雪，去上海看櫻花，去四川吃辣椒。”

林嵐笑了，笑得很開心。在星光下，她的笑容像一朵盛開的花。

我知道，前路依然艱險，可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