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梅姐已經重新躺下,何曉知道她醒著。倩倩站在過道中央,突然抬頭看向何曉的鋪位,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驚人。何曉保持均勻的呼吸,假裝熟睡。
倩倩咬了咬下嘴唇,把東西都給了自己的同伙,回到自己的中鋪。整個車廂除了鼾聲和鐵軌的轟鳴,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天色微明時,倒爺的驚叫聲打破了平靜:“我的錢!我的包被劃破了!”
倩倩立刻配合地尖叫起來:“我的包也破了!”她慌亂地翻找行李,眼眶迅速泛紅,活脫脫一個受害少女的模樣。
乘警趕來時,倩倩已經哭得梨花帶雨:“警察叔叔,我的錢都沒了,有100多塊呢!”
乘警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制服領口磨得發白卻漿洗得筆挺。他走進來的時候,大聲呵斥道:“叫什么叫,也不是只有你們一個人被盜。人有沒有受傷。”
眾人互相看了看,都搖頭說道:“沒有,都沒有。”
倒爺皺著眉頭連聲說道,“我喝醉了,什么也沒有聽到,你們,你們也沒聽見嗎?”
男女學生剛檢查好自己的行李,“我們沒有丟東西。”“還好,10塊錢還在,要不然下車回不了家了。”
“我的,我的錢都丟了,就剩下這么點了,還盜亦有道,給我留了點。”
“你叫什么叫,你是去進貨的,能被偷多少錢,沒受傷就行了,你他娘的加點價不都賺回來了。”乘警大聲呵斥道。
倒爺滿臉堆笑道:“是,是,我是知道馬大哥在車上,才敢放心睡覺的。”
“丟的錢不多,人沒受傷就好了,中途已經停了好幾站,估計錢物都已經轉移下車了,都提醒你們好幾次了,也不知道警醒點。”馬乘警看這里損失不大,和稀泥的說道。
馬乘警仔細看了看現場,突然抬頭,對倩倩問道,“小姑娘,你說丟了多少錢?”
“一、一百多塊。”倩倩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卻在馬乘警銳利的目光下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
馬乘警輕哼一聲,轉向何曉和梅姐,和藹的說道:“兩位是香港的同志吧,你們的行李沒被動過?”
何曉裝傻的摸了摸頭道:“我把錢放在枕頭下面,賊可能沒有看見。”
馬乘警看了看他鼓鼓囊囊的錢包,哼,藏在內褲里面的都被人偷了,何況你放在枕頭下面,瞥了一眼倩倩,這只燕子心軟了,還是因為是僑胞,不敢動手。
注意到何曉帥氣干凈的臉龐,媽的,是小白臉把人給迷住了。
梅姐打開自己的行李道:“我的包里只放了些收音機、手表,帶給家里人,身上帶的錢很少,可能他們沒有看上。”
這時,旁邊的兩個干部大聲叫道:“批文,我們的批文。”
“什么批文?”
“我們搞到的批文,可以平價買上百噸鋼材的。”
“批文沒了,回去再開一張就行了,沒有介紹信,這玩意不就和廢紙一樣。”馬乘警不在乎的說道。
另外一個年紀輕的干部,著急的道:“不是我們單位,是提貨單,去了就能提,也不知道轉了幾手了。”
年紀大的中年干部連忙攔住,“胡說什么。”
馬乘警馬上說道:“倒買批文,下了火車去市局好好說說。”
“沒有的事情,我們單位的小年輕什么都不懂,瞎說的。”干部陪笑道。
“好,你們這邊沒事就行。”轉身對倒爺道:“小胡,你這里怎么樣?去做個筆錄,你這里有什么東西都說一說。”
姓胡的倒爺陪笑道:“沒多少錢,不去了,不去了,別的都沒有丟。”
倩倩也緊張的說道:“我,我也算了吧。”
“你這100塊可不少,跟我去做個筆錄。”
倩倩還要爭辯,看到馬乘警刀子一樣的眼神看過來,乖乖的跟在身后去了。
進入餐車時,馬乘警故意撞了下倩倩的肩膀,少女條件反射地使了個“卸”字訣,使了一半又連忙停了下來,差點摔倒了。
“說吧,都偷了些什么東西。”馬乘警坐到位置上,也沒有讓她坐下來。
“叔,我是丟東西的,我是原告。”倩倩淚眼婆娑的說道。
“你師父是誰,是老鬼還是老刀。”馬乘警轉動著手銬說道。
倩倩一激靈,腿上的肌肉都繃緊了。她早上穿了條運動背心,換了條運動短褲,短褲兩邊還有兩條白色條紋。
“我聽不懂你說什么?”
“他們都下車了吧,只有你在車上,是藝高人膽大,還是想以后能細水長流。”
倩倩緊張的往后退了半步,哭著說道:“你冤枉我。”
“你應該還沒有進過局子吧,手法很好,也不毛躁,你是看準贓物都不在身上了,我就拿你沒辦法了,但是你的作案工具還是沒有舍得扔。”
馬乘警說完就伸手往倩倩頭上的馬尾抓過去,倩倩一咬牙,右肩一沉,左腳踢了過來,打算虛晃一招,就往車廂里面跑過去。
雪白的大長腿由下至上,直接朝著馬乘警的胸前過來,他蒲扇大的的拳頭和倩倩的運動鞋碰到一起,倩倩借機跳到窗戶邊,一翻手腕,就把身上的刀片從窗口扔了出去。
就這么一霎那,馬乘警已經把他一手抓住,按在了車廂墻壁上,火車疾馳,隱約可見幾片刀光發射著陽光,消失不見。
他生氣的拿出手銬,把倩倩的雙手往后拷在一起。倩倩弱弱的撒嬌道:“叔,您輕點。”
“你攤上事情了,你師父在我面前也不敢囂張,膽子真不小。”
“叔,抓賊抓臟,您可別冤枉我。”倩倩扭了扭屁股道。
這時,一個女列車員和一個中年女警過來了。“老馬,人抓到了。”
“大霞,你和列車員把她抓到乘務室搜一下身,贓物都轉移了,作案工具剛才也扔下去了。”
大霞皺眉道,“又是一鍋夾生飯,我就說我們車上的反扒隊員太少了。”
“昨天晚上就扔出去了,這伙賊手法很好,一個人也沒有驚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