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聽說吐蕃在青塘的騎兵也出擊了，不知道回鶻人和吐蕃人打的怎么樣了……”
“馬三爺還在巴爾圖部，也不知道庫爾班大叔的兒子怎么樣了，能不能站起來了……”
“按時間算，張謙逸到龜茲應該已經有半個月了，也不知道那個二貨能不能適應，你說龜茲到底怎么樣啊……”
卜懷安抬眼瞥了一眼正瞪著兩只卡姿蘭大眼睛的盧十四。
從離開草原，返回商路開始，盧十四和肖羽婷兩個，就好像是放飛了自己一般，這一路上是叭叭的一刻不帶停歇的，連演都不帶演了，傻子都能看出這兩個家伙有一腿。
對于這件事本身，卜懷安是樂見其成的，畢竟是自己的兄弟嘛。
問題是，這倆貨談情說愛能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又不是光頭，既不能通電，也不能加暴擊！非要在自己周圍是幾個意思，不知道秀恩愛，那啥么……
卜懷安隱晦的提醒了不止一次，奈何兩個人依舊我行我素，只不過商路確實如同諾槃托所說的一樣，風平浪靜，卜懷安也就聽之任之了，時不時還會搭上兩句話。
“龜茲？“
“沒有比你更熟悉龜茲了，你說張謙逸那二貨能習慣的了么？”
張謙逸，也就是那位張氏的少東家，張謙益的堂弟。
嗯，張謙益、張謙逸，同音不同字，堂兄弟，能起這樣的名字，卜懷安對于張氏也是無語了，好在還有表字和排行，要不卜懷安都發愁兩個人都在的時候怎么稱呼。
不過話說回來，卜懷安是真沒想到張崇武竟然真的舍得把唯一一個兒子扔到龜茲去，看來吐蕃人是真的把河西、沙洲的大族、豪族們逼到極限了。
下一刻，卜懷安的思緒飄飛到了龜茲，想到自己在那些老頭子們手下被折騰的生不如死的記憶，卜懷安無聲的在心中替張謙逸默哀了一下。
“還好吧，聽你說張都督對他保護的比較好，沒怎么遭罪過，到了龜茲可能會吃點苦的，不過短時間吐蕃人沒精力對付安西軍，應該有足夠的時間。”
“吃點苦沒什么，我一直就覺得他娘們唧唧的，不太像爺們，世伯也是因為這個才把他送達到西州去的，這一次能……對了，能練成你這樣么？”
卜懷安挑了挑眉毛，一個年近三十，沒怎么受過苦的中年人……
原本卜懷安還想著跟盧十四解釋一下，不過隊伍走入了山谷，卜懷安的神情變得越來越嚴峻。
“也許吧~”
簡單敷衍了一句，卜懷安皺起了眉頭，山谷中草木稀疏，兩側的坡度不大，但山體延綿不絕，就這地形，太適合伏擊了！
再看看延綿至少二里地的隊伍，卜懷安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不需要多了，掐頭去尾，幾十號人就能把這里徹底封死，到時候……
卜懷安的第一反應是迅速通知諾槃托，但這念頭一閃而逝，商隊雖然還是那個商隊，貨物也還是那些貨物，但貨物的歸屬權卻不一樣了。
事實上，除卻波斯女奴、昆侖奴以及一部分能在長安賣出天價的東西，剩下的八成以上的貨物早在沙洲的時候就已經易主了，諾槃托已經從老板變成了領隊。
不是自己的東西，自然不會在意，對諾槃托來說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長安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他為什么愿意帶隊，一來是因為他本身也需要去長安，二來也是通過領隊、護送的方式貼補一下自己的財政。
為了壓縮開支，諾槃托把護衛的人員壓制到二十人，還美其名曰，小隊賊人不用擔心，大隊賊人就更不用擔心了……
有戰斗力的人本來就少，甲胄之類的東西更是一件沒有，如果真的碰上大隊的馬賊，卜懷安都沒有一點辦法。
卜懷安這邊眉頭已經皺成了川字，但盧十四卻還依舊未知未覺。
“吐蕃人在西域的兵馬也去了草原，也不知道孟家村怎么樣了，不知道孟津那小丫頭有沒有嫁人，孟津？孟家村？坎兒井，那是……”
“十四，羽婷！”
原本，正在討論孟津、孟家村、坎兒井的兩個人沒太在意，盧十四更是對于卜懷安刻意打斷而有些不滿，然而轉過頭看到卜懷安嚴肅的神情之后，立刻意識到了什么。
抬起頭，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之后，盧十四和肖羽婷的臉色也漸漸暗了下來，不等兩個人說話，耳畔就是一聲響箭的聲音。
“啪！！！”
聽到響箭的聲音，卜懷安三人本能的抬頭，結果幾十個手持武器的馬賊已經出現在了視野之中，擋住了前行的道路。
卜懷安第一時間伸手，讓前行的隊伍停了下來，而盧十四、肖羽婷兩個人本能的摸向了武器，結果這一下兩個人才反應過來，只能握緊腰間的佩刀，同時著卜懷安的方向靠攏，同時警惕的看向前方。
“你們兩個立刻往隊伍后邊走，告訴咱們的人，別硬拼，一切以保命為主，只要不危及生命，就不要輕易動手！”
卜懷安的一句話，差點把盧十四、肖羽婷兩個人的腦子燒了，這和卜懷安一貫的作風差距可是太大了。
“咱們這種規模的隊伍，小的土匪馬賊什么的是不敢想的，但凡敢對咱們動手的實力肯定不小，眼前這些肯定不是全部。”
“若是齊裝滿員，有重甲，有長槍，有重弩，在這種地形自然是不怕的，不管是馬賊、土匪，就算是吐蕃戰兵也不怕！”
“問題是現在咱們沒甲、沒弓、沒弩，咱們沒人怕死，但現在不是戰場上，咱們的目的也不保護這些東西去長安！”
盧十四、肖羽婷本就不是蠢笨之人，明白了關鍵之后立刻縱撥轉馬頭，而擋在前面的馬賊，卻也不著急，就這么靜靜站在原地，目送兩騎向后狂奔。
等兩個人徹底消失在視野中，卜懷安帶著蘇陀策馬一步一步，最后在距離馬賊大約三十步的地方止步抱拳行禮。
“敢問各位好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