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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雨夜暫別離

集團董事長周正國的辦公室內,彌漫著陳年普洱醇厚溫潤的茶香。

周正國端坐在寬大的明式官帽椅上。

他面前寬大的紫檀木辦公桌光滑如鏡,倒映著窗外陰郁的天光。

桌上一盞紫砂壺正裊裊地蒸騰著熱氣,壺身光潤,顯然是常年摩挲的愛物。

他手里捏著一份今晨送達的簡報,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紫砂壺溫潤的壺身,那幾行關于徐氏礦業掌舵人徐國強及其獨子、那個聲名狼藉的紈绔富二代徐世杰被正式批捕的文字,冰冷而簡潔,卻沒能驅散他眉宇間凝結的、比窗外陰云更沉的凝重。

他放下簡報,端起手邊一只同樣溫潤的紫砂杯,湊到鼻端,深深嗅了一口那沉淀的茶香,才緩緩啜飲一口。

琥珀色的茶湯溫潤入喉,卻似乎未能化開他心頭的重壓。

目光落在桌角一方鎮尺壓著的宣紙,上面是他親筆所書的“靜水深流”四字。

商海沉浮數十載,他深知平靜水面下的洶涌暗流。

他放下茶杯,拿起內線電話,聲音透過電流,沉穩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讓陸總和沈總過來一趟。”

……

……

走廊里傳來清晰沉穩的腳步聲。

片刻,厚重的紅木門被無聲推開,陸明塵和沈冰清一前一后走了進來。

陸明塵身著深灰色立領中式改良西裝,襯得身姿愈發挺拔,只是眼底帶著連軸設計趕工后的淡淡倦意。

沈冰清則是一身利落挺括的米白色套裙,領口一枚精致的翡翠胸針點綴,作為戰略規劃部副總監的干練與清冷氣質渾然天成,唯有走近了,才能察覺她清澈眼眸深處一絲不易捕捉的緊繃。

“董事長。”兩人在寬大的辦公桌前站定,齊聲問候。

“坐。”

周正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聲音低沉,帶著久居上位者的威儀與此刻流露出的、對得力臂膀的倚重。

他的目光如古井深潭,掃過兩位心腹愛將,最終牢牢鎖定在陸明塵年輕卻已鋒芒隱現的臉上,那份專注,是純粹的惜才與信重。

“徐氏礦業董事長,也就是徐世杰的父親,徐國強……”他開門見山,確保每個字的分量都清晰地傳達至兩人心底,“昨天夜里,已經被有關部門正式批捕,采取強制措施了。”

這個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陸明塵的背脊瞬間繃得更直,指關節在膝上幾不可察地收緊。

沈冰清放在膝上的手也微微蜷起,捏緊了套裙精細的面料。

風暴的中心終于被鎖定,但空氣中彌漫的并非輕松,而是更加粘稠、令人窒息的凝重。

“徐氏父子落網,宏安新區項目推進最大的障礙算是被清除了……”周正國的聲音卻毫無半分喜意,反而愈發沉郁,指節在光潤的紫檀桌面上輕輕叩擊,發出低沉而清晰的篤篤聲,如同敲在人心上,“但是,明塵,冰清,商場如戰場,刀光劍影,遠沒到鳴金收兵、高枕無憂的時候!”

他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置于桌面,目光銳利如電,仿佛能穿透人心,直視那潛藏于平靜表象下的洶涌暗流:“徐國強打造的商業帝國,在本市盤踞了幾十年!根深蒂固!關系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現在,他們父子是被抓了,可這張關系網還在!網上那些依附他吸血的蝦兵蟹將、那些跟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利益共同體,他們會認命嗎?他們會眼睜睜看著自己隨著這艘千瘡百孔的大船一起沉沒嗎?”

周正國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帶著在商海沉浮半生、洞悉世情的洞察力:“批捕只是這場大戲的開場鑼!后面緊接著的,是更加兇險的資產清算、債務追索、合同糾紛、股權爭奪……每一步都可能是刀山火海,埋著看不見的雷!徐國強這種在灰色地帶游走了大半輩子的老江湖,就算人進去了,他在外面埋下的暗樁、豢養的死士、留下的后手,會像是一群被逼到絕境的瘋狗一樣反撲!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撕咬任何導致他們主子倒臺、斷了他們財路的人,尤其是……”

他的目光如實質般釘在陸明塵身上,充滿了毫不掩飾、沉甸甸的憂慮,“尤其是你這個親手把炸藥包塞到他們徐氏礦業根基下面的周氏集團首席設計師!(宏安新區項目的主要負責人)你就是斬斷他們灰色利益鏈最鋒利的那把刀!你,就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辦公室內死寂一片,落針可聞。

窗外,一陣狂風卷著殘留的雨滴,猛烈地撲打著厚重的玻璃,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更添幾分肅殺。

陸明塵的手在膝上悄然握成拳,指節微微泛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此刻的處境——一個醒目的靶心。

“所以,”周正國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拉開紫檀木桌的抽屜,取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默默地推到陸明塵面前,那是一份蓋著周氏集團鮮紅印章、打印清晰的《帶薪休假通知書》,“明塵,出于集團整體利益和你個人安全的考量,你需要暫時離開這里,避避風頭。”

陸明塵的目光落在通知單上“帶薪休假兩個月”的字樣上,眼神微微一凝。

“我記得你們老家好像是在南方的某個沿海城市吧?集團工作繁忙,你也很久沒有休過一個像樣的長假了。”

周正國的語氣緩和下來,換上了一種對頂尖人才特有的愛護與器重,“回去,好好放松一下,陪陪家人,兩個月的時間,不長不短,正好讓外面那些紅了眼、急瘋了的‘瘋狗’找不到明確的主攻方向,讓局勢稍微沉淀一下。”

他的目光隨即轉向一旁的沈冰清,帶著不容置疑的托付和絕對的信任,“宏安新區城市更新項目的所有設計協調、方案落地推進、以及與政府及各合作方的關鍵對接工作,從即刻起,由冰清全權接手。冰清的戰略全局觀、執行力以及對項目的深度理解,我完全信得過。”

他的眼神在兩人之間短暫地停留了一下,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明塵,這絕不是對你專業能力或工作態度的任何質疑!恰恰相反,這是集團對你這位不可或缺的核心人才最大的保護,也是保護宏安新區這個凝聚了周氏未來戰略核心的標桿項目不因外部干擾而停滯!讓你暫離核心漩渦,是戰略需要!記住,我周正國用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的能力,集團上下有目共睹,等你回來,宏安新區的擔子,依然要扛在你的肩上!”

這番話,擲地有聲,重若千鈞。

陸明塵抬眼,迎上那雙深不見底、飽含著深沉憂慮與果決堅毅的眼睛。

他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信任,一個商業巨擘對頂尖人才的珍視,對核心項目未來的審慎布局,這份保護,源于純粹的器重與對大局的把控。

“我明白,董事長。”

陸明塵的聲音沉穩如初,沒有絲毫遲疑或被邊緣化的失落,坦然拿起那張承載著保護與托付的文件,“謝謝您的安排,確實,該回去好好休整一下了。”

他嘴角牽起一絲溫和的弧度,目光自然而然地轉向身旁的沈冰清,帶著無需言表的、全然的信賴,“項目交給冰清,我完全放心。”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仿佛有細微的電流無聲劃過。

沈冰清清澈的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

她看著他,極輕卻無比鄭重地點了點頭,眼神傳遞著無聲的承諾:放心,一切有我。

周正國將兩人這短暫的眼神交流盡收眼底,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寬慰卻難掩凝重的神色:“好,那就這么定了。明塵,盡快把手頭關于宏安項目的關鍵節點和冰清交接清楚,休假期間,保持通訊暢通,但非十萬火急,不要主動過問工作細節,讓自己徹底放松下來。”

他揮了揮手,“去吧。”

離開董事長辦公室那彌漫著陳年茶香與無形壓力的空間,走廊里柔和的光線讓陸明塵和沈冰清都稍稍放松了緊繃的神經。

那份休假通知書被陸明塵仔細折好,妥帖地放進西裝內袋,緊貼著胸口,仿佛帶著一份沉甸甸的囑托。

兩人并肩走向電梯間,腳步聲在鋪著厚實地毯的走廊里被吸收,幾近無聲。

氣氛有些微妙的凝滯,不同于在董事長面前共同面對壓力的那種默契感,此刻,一種更私密、更難以言喻的東西在兩人之間悄然流淌。

陸明塵稍稍放緩了腳步,側頭看向沈冰清。

她微垂著眼簾,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陰影,唇線抿得有些緊,似乎在腦海中飛速梳理著即將接手的那一攤子千頭萬緒、責任重大的工作。

“冰清,”陸明塵開口,聲音不高,打破了這份帶著離愁的沉默,“宏安新區那邊,目前幾個關鍵的卡點需要你重點關注。”

他語速平緩,條理極其清晰,開始逐一梳理,“首當其沖是北郊那片回遷安置區的最終方案,三家頂級設計院提交的優化稿我都看過了,核心矛盾點還是容積率與公共配套空間、綠化率的平衡。我個人的終極傾向是方案B3版,它在社區活力和空間舒適度上找到了最佳結合點,但是……”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專業性的審慎,他用修長的手指在虛空中精準一點,仿佛點在設計圖上,“我擔心新增的社區幼托中心模塊會壓縮旁邊社區綜合體的冬至日有效日照時間。”

沈冰清立刻抬起頭,眼神瞬間切換至工作狀態特有的清亮與銳利,如同接通了電源的精密儀器,“上周更新的、由我們內部團隊復核的日照模擬分析報告,結論不是完全滿足國家規范的最低要求嗎?具體數據在附件C的頁腳備注欄。”

她精準地報出細節位置,顯示出對項目進度的爛熟于心。

“報告結論是滿足規范下限……”

陸明塵點頭,隨即從手邊一疊厚厚的文件中抽出一份,迅速翻到某一頁,遞過去,“這是上周五連夜趕出來的補充模擬數據,專門針對冬至日全窗日照滿足率的深度分析,結論是達標且優于周邊同類項目,這份報告需要你親自、盡快找相關部門領導過一遍,用數據和案例打消上面的顧慮,他們的態度很關鍵。”

“明白。”

沈冰清迅速接過文件,同時用指尖在隨身攜帶的超薄平板電腦上飛快記錄著要點。

當陸明塵俯身,指向她平板上打開的復雜BIM模型中的一個管線綜合關鍵節點時,兩人靠得極近。

他身上干凈清冽的松木調須后水氣息,與她發間若有若無的、清冷如初雪的白茶香氣,在這狹窄的空間里無聲地交融纏繞。

陸明塵講解關鍵沖突點和解決方案的語速,幾不可察地頓了一瞬。

沈冰清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聚焦在屏幕上那閃爍跳動的三維模型節點上,然而,她白皙的耳廓卻悄然染上了一層極淡的、如晚霞初染般的緋色。

當陸明塵操作鼠標調整模型視角的手背,無意間擦過她微涼的指尖時,那溫熱的觸感如同微弱的電流竄過,讓她指尖如受驚般猛地一縮,迅速收回,緊緊握住了平板邊緣,指節微微用力。

時間在圖紙的翻動、三維模型的旋轉演示和鍵盤敲擊記錄的聲音中悄然流逝。

窗外的天色如同被打翻的墨汁,愈發暗沉,濃重的烏云預示著又一場暴雨的降臨。

當最后一處關鍵風險點交接完畢,陸明塵合上手中厚重的、貼滿各色標簽的項目核心手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口氣,既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又帶著一種即將抽離的空茫。

“暫時…就這些了。”

他看向沈冰清,聲音里帶著一絲完成重大托付后的微啞,更深的地方,是無法掩飾的離別情緒。

沈冰清抬起頭,清亮如寒潭的眼眸深深地映著他的身影,那里面,是沉甸甸接過千鈞重擔的責任感,是對他即將離開風暴中心安危的深切擔憂,是極力壓抑卻依然從眼底泄露出來的、如同藤蔓般悄然滋長的依戀。

“放心吧。”

她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如同最鄭重的誓言,重重地烙印在空氣中,也烙印在彼此心間。

簡單的三個字,承載了千言萬語。

下班時分,設計部辦公區異常安靜,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離愁籠罩。

陸明塵偌大的辦公室里:幾本珍藏的書脊被翻得微卷的國際建筑年鑒,一個跟隨他征戰多個重大項目、表面已摩挲得溫潤發亮的黃銅比例尺收納筒,還有桌角那盆由沈冰清某次順手救活,如今已長得郁郁蔥蔥、生機盎然的狼尾蕨。

他將它們一一收進一個素雅低調的硬質紙盒。

當他抱起盒子轉身時,沈冰清已靜靜地倚在他辦公室敞開的門框邊等待,身影被走廊盡頭落地窗透進來的暮色余暉拉得修長而寂寥。

兩人沉默地走向高管專屬電梯。

密閉的轎廂空間里,只有電梯下行時電機發出的輕微嗡鳴。

空氣仿佛被抽走了氧氣,稀薄而粘稠。

“明天的高鐵?”沈冰清終于輕聲開口,打破了令人心窒的沉默,目光卻固執地落在轎廂壁上不斷跳動、遞減的樓層數字上。

“嗯,”陸明塵的聲音同樣低沉,“趁著休假,陪爸媽回老家看看。”

“一路順風。”她的聲音更輕了,像一片羽毛,小心翼翼地拂過心尖,“到了…記得發個信息。”

“好。”陸明塵喉頭有些發緊,“這邊…你多保重。”

所有的牽掛、擔憂與不舍,都濃縮在這簡短的話語里。

“叮”的一聲輕響,電梯門在一樓大廳無聲滑開。

潮濕冰冷的風,裹挾著外面世界喧囂的尾氣和暴雨將至的濃重水汽,瞬間撲面而來,將轎廂內那點殘存的暖意席卷一空。

醞釀了許久的暴雨終于傾盆而下,密集的雨線在漸濃的暮色中瘋狂地織成白茫茫的厚重簾幕,將城市璀璨的燈火切割、暈染成一片片模糊晃動的光斑。

地面瞬間積起大大小小的水洼,飛馳而過的車輪碾過,濺起細碎冰冷的水花。

陸明塵利落地撐開隨身攜帶的那把深灰色長柄雨傘,傘骨“唰”地一聲張開,堅韌的傘面瞬間劃開一片小天地。

沈冰清很自然地向他身側靠近了一步。

傘下的空間瞬間被壓縮,兩人的衣袖幾乎相貼。

陸明塵身上溫熱的體溫瞬間將她包裹,如同一個無形的屏障。

陸明塵握著傘柄的手穩健有力,卻將傘面大幅度地向她那邊傾斜過去。

冰冷的雨點立刻噼里啪啦地砸在他挺括的深灰色西裝左肩上,深色的水漬迅速蔓延開來。

“你…”沈冰清立刻察覺,語氣帶著一絲焦急。

“沒事,”

陸明塵微笑著打斷她,聲音低沉。

兩人站在集團總部宏偉的旋轉門外的寬闊廊檐邊緣,身后是周氏帝國燈火通明的堡壘,面前則是被暴雨籠罩光影迷離的都市。

雨水激烈地敲打著堅韌的傘面,奏響密集的鼓點。

傘沿垂下的水線在他們腳邊濺起細小的漣漪。

沈冰清微微仰起頭,看著陸明塵被雨霧和燈光柔化的下頜,看著他肩頭那片刺目的濕痕。

一股強烈的沖動,讓她的右手無意識地抬了起來,指尖微微顫抖著,緩緩地伸向陸明塵那只緊緊握著傘柄的衣袖……

指尖在距離他深灰色西裝袖口只有毫厘之差時,沈冰清的動作驟然僵住了!仿佛突然驚醒,她眼中的短暫迷惘瞬間被一絲清晰的慌亂取代,那只伸出的手猛地收回,她迅速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低垂,聲音帶著刻意維持的平靜,卻仍有一絲輕顫,融化在滂沱的雨聲里:“就兩個月……記得給我發信息。”

那戛然而止的觸碰,像一根極細的絲線,在陸明塵心弦上撥動了一下。

他看著她低垂的眼睫,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低沉而無比鄭重:“一定。”

一輛黑色奧迪A8L無聲地滑到廊檐前,明亮的車燈刺破雨簾。

陸明塵深深看了沈冰清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將她此刻的身影烙印進靈魂深處。

“冰清,保重。”萬語千言,凝成沉甸甸的四個字。

“你也是。”

沈冰清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陸明塵不再猶豫,將雨傘遞給沈冰清,隨即大步踏入冰冷狂暴的雨幕。

密集的雨點瞬間打濕了他的頭發和肩背。

他拉開車門,俯身坐進溫暖干燥的后座。

車門關上,“咔噠”一聲輕響,隔絕了風雨。

隔著瞬間被雨水模糊的車窗,陸明塵最后看到的,是身姿筆直而單薄的沈冰清,靜靜佇立在巨大的廊柱旁,站在漫天席地的雨簾之后。

身后輝煌的燈火將她襯得有些孤單。

迷蒙的水汽模糊了她的面容,唯有那雙清澈的眼眸,執著地、深深地凝望著這里。

車子緩緩啟動,滑入被暴雨沖刷的街道。

陸明塵重重地靠向椅背,閉上雙眼。

鼻尖似乎還縈繞著傘下那清冽的白茶香氣,指尖殘留著那瞬間悸動的微涼觸感。

那未完成的觸碰,那句輕顫著的“記得給我發信息”,還有她獨自站在輝煌燈火與冰冷暴雨交界處的身影,如同慢鏡頭,在他眼前反復回放。

車窗外的世界在暴雨中扭曲模糊,霓虹化作流動的色斑飛速后退。

兩個月,不長。

他告訴自己。

然而,心底那片名為思念的土壤,已然借著這離別時刻冰冷雨水的澆灌,纏繞著那叢鮮綠的狼尾蕨,開始瘋狂滋長蔓延。

周氏大廈雨夜燈火中,那抹煢煢孑立、沉默守望的剪影,成了烙在他心版之上,揮之不去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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