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思緒總是那么容易被勾起。過去的事情,就像一件舊毛衣,起球了、脫線了,經(jīng)不起一丁點的拉扯,一條長長的線越拉越長,就算最后這件毛衣已沒有了原本的模樣,但望著這堆毛線,你會做什么?我不禁也在問自己:
“林渺渺,你會做什么?”
我不知道??墒撬季w還是被拉回了去年那個夏天。
那是一個下午,渺渺西餐廳窗外的陽光明亮而刺眼,大地被炙烤著,仿佛能聽到室外萬物噼里啪啦被燒焦的聲音。正當我準備拿出手機拍張照片發(fā)給宿舍好友時,店里進來一位客人。
他獨自一人,穿著23號球衣,抱著一個籃球,額頭前的頭發(fā)被汗水浸濕。我沒再多看他一眼,心想:
“這么熱天,還在室外打球,腦子有病吧…”我可能永遠也不懂男生為什么總是那么活力四射。他們可以在雨里踢球,在大太陽下打球,可以在深夜打游戲,在黎明奔跑…
“你好,給我一杯檸檬水,謝謝?!彼伊艘粋€靠窗的位置坐下。對,就是剛剛我發(fā)呆的那個位置。
我抱著水壺走了過去,為他倒上了一杯水。他拿起水杯,一口氣便喝完了。我眼神示意是否再倒?jié)M,他點點頭。就這樣,他一共喝了四杯…
“外面溫度這么高,你打球不熱嗎?”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嘟囔給自己聽還是在問他。
“你說什么?呃,其實還好,沒那么熱。我要一碗麻辣地獄面,再要一杯夏日冰茶?!彼c了餐。
麻辣地獄面在渺渺西餐廳一年四季都是暢銷菜品。如果一個人在夏季還堅持點這碗面,那么不用懷疑,他對這碗面一定是真愛。因為,這是一款讓人熱火冒三丈的熱湯麻辣面。
他吃完面,又在座位上坐了幾分鐘便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感覺那么熟悉,是不是在哪里見過?我想不起來。
之后幾日,他幾乎每天下午都會來渺渺西餐廳,每次都是和一起打球的朋友過來。也是一個午后,跟他同行的一位男生主動跟我說話,他說:
“我知道你是老林的女兒,你是渺渺,對吧?你好,我叫陳昆,五中畢業(yè)的。”
“你好,我是林渺渺,歡迎你們來我家餐廳?!蔽覍擂蔚囊恍Α?
“渺渺老板要給我們打折啊~”那小子嘻嘻哈哈起來,我就走開了。
就在我給客人續(xù)水時,突然聽到他們倆有了爭吵,那個叫陳坤的站起來激動且憤怒地說:
“這件事情你必須告訴ta?!?
他也站了起來,一把把站起來的陳昆拉回了座位,然后繼續(xù)交談著。
我無意偷聽,卻在經(jīng)過他們座位時聽到了他說的一句話:
“這件事已經(jīng)定好了?!?
他們兩個頓時安靜了下來,都低著頭不再說話。他看到我經(jīng)過,抬頭說:
“麻辣地獄面,夏日冰茶。謝謝?!?
“我跟他一樣。”陳昆面無表情的追加了一句。
大半個暑假,他每次來都是麻辣地獄面。同伴點牛排,他點麻辣地獄面;同伴點意面,他點麻辣地獄面;同伴點豬扒飯,他還是麻辣地獄面…
老爸說,只有在地獄才會想念天堂。這個吃了大半個暑假的他難道會有體會?終于有一次,他獨行來吃面,我看他一個人,便很職業(yè)地問:
“您對麻辣地獄面的味道還滿意吧?我們還需要在哪些方面改良嗎?”
“其實可以更辣一點。”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我居然從他的眼神中看到憂郁!
“你喜歡吃辣哈,我看你每次都吃麻辣地獄面?!?
他沒再說話,我也就抱著水壺離開了。
這是我第一次跟他有交流。如果我沒有看出他眼睛里的憂郁,我想也不會有后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