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專家的話猶如滴進油鍋的水滴,瞬間把整個夜市炸得沸騰!
“放你娘的狗屁!”鄰桌穿迷彩服的卡車司機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烤茄子的錫紙直顫,“我閨女三年級課本就有甲骨文,比他們早了快兩千年!”
“就是!”賣炒粉的王嬸抄起鐵鏟指向電視,手腕上的銀鐲子叮當作響,“我爺爺那輩人用毛筆寫春聯時,木奉國還在拿竹片刻樹皮呢!”
白啟盯著電視,只覺胃里的烤串突然變得酸澀。
他想起中學歷史課上看過的甲骨文拓片,那些刻在龜甲上的文字明明比木奉國所謂的“銘文”規整千倍,此刻卻被專家說成“模仿之作”。
“他們咋不說是自己發明了火藥?”武子咬著烤腰子,腮幫鼓得老高,“上回搶咱們的端午節,這回搶文字,下回是不是要搶長城?”
周圍立刻響起此起彼伏的罵聲。
戴眼鏡的大學生掏出手機劃拉:“看!《中國文字史》明確寫著,甲骨文最早出土于殷墟,比木奉國青銅器早1800年!”
賣烤生蠔的張姐舉著鐵夾湊過來:
“我昨天剛刷到三星堆紀錄片,人家商朝的青銅神樹比木奉國的破銅片子精致一萬倍!”
電視里,木奉國專家仍在振振有詞:“我們呼吁國際社會正視木奉文明的正統地位——”
“正視你奶奶個腿!”后排的小伙子抄起空酒瓶作勢要砸,被同伴死死按住,“冷靜點!砸壞電視還得賠!”
老板晃著遙控器直搖頭:“這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咱們老祖宗留下的東西,輪得到他們指手畫腳?”說著他調低音量,電視里專家的聲音被食客們的罵聲徹底淹沒。
白啟低頭喝了口啤酒,冰涼的液體下肚卻澆不滅胸口的火。
他看著周圍激動的人群,有人用烤串簽子在桌上畫甲骨文,有人給老家的歷史老師打電話求證,突然想起小時候祖父教他寫毛筆字時說的話:
“字如其人,根正才能筆正。”
夜市的風帶著孜然味掠過,電視終于切回音樂節目,滿桌的叫罵聲漸變成對烤饅頭片火候的討論。
白啟摸出手機想刷點歷史資料,卻在鎖屏界面看見自己二十歲的臉——
那是今天早上剛換的自拍,此刻在屏幕里顯得格外醒目,像個無聲的見證者,最終,白啟朝著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靠在泔水桶里撈鍋子吃的民族,憑什么碰瓷我們五千年的文明?”
就在白啟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一團濃郁得化不開、帶著森森寒意的黑霧無聲無息地凝聚。
霧氣劇烈翻滾著,漸漸顯露出一道扭曲、怨毒的身影。
靚麗的旗袍在夜風中斑斕搖曳,正是那個從廢棄度假村一路追蹤而來的女鬼老板娘!
她那雙只剩下怨毒與空洞的猩紅眼眸,死死盯著下方喧鬧鼎沸、燈火通明的夜市,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信子,在攢動的人頭中瘋狂地、一寸寸地搜尋。
她先是循著白啟殘留的、那絲獨特的氣息找到了武子家的老房子,但那里早已人去樓空,只留下讓她更加狂怒的空寂。
極度的不甘驅使著她,憑借著厲鬼對生魂的敏銳感知,竟然沿著白啟乘坐出租車留下的、極其微弱的氣息軌跡,一路如同跗骨之蛆般追到了這座城市,最終鎖定了這片人氣最旺、生魂氣息最混雜也最濃郁的夜市!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探針,在燒烤攤升騰的油煙、食物的熱氣和涌動的人流中逡巡。
最終,她的視線猛地定格在其中一個熱鬧的攤位——
那個正仰頭灌下一大口冰啤酒、笑容爽朗開懷、在煙霧繚繞和昏暗燈光下依然如同自帶光源般醒目耀眼的年輕人身上!
就是他!
“嗬……嗬……”
女鬼的喉嚨里發出一串無聲的、充滿恨意與貪婪的尖嘯,周身翻涌的黑霧如同沸騰的墨汁,散發出更加狂暴陰冷的怨氣。
夜市的熱鬧喧囂依舊,劃拳聲、叫賣聲、鍋鏟碰撞聲不絕于耳,燒烤的香氣混合著啤酒的味道彌漫,白啟和武子碰杯的清脆響聲和開懷大笑在嘈雜中格外清晰。
然而,懸在他們頭頂的致命陰影,已然張開了無形的、冰冷的獠牙……
白啟和武子在宵夜攤上一直待到十點過,這才叫了代價讓他把車開回去,路口的時候,白啟拒絕了武子讓代價師傅把他送到的要求,直接道:
“我走兩步醒醒酒,這樣直接回去,老媽不罵死我!”
“那行,”武子倒是不勸,只從副駕探出手擺了擺:“到家早點睡休息。”
白啟擺手:“成,你自己慢點。”
車影遠去,四周只剩下遠處主干道模糊的車流聲。
路燈昏黃的光暈在白啟身后拖出一條搖晃的長影,他邁開步子,朝著熟悉的小區大門方向走去。
路上買了瓶水,慢悠悠喝著,眼看再拐過一個彎就到小區門口……
“白啟!”
一聲尖利的女聲劃破了夜的寧靜。
劉倩的身影猛地從路邊的綠化帶陰影里沖了出來,徑直擋在白啟面前。
她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孤注一擲和算計的神情,呼吸有些急促,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
“白啟,我們談談!”劉倩的聲音帶著刻意的嬌柔,卻又掩不住一絲緊張:“我覺得……我們挺合適的,不如……你做我男朋友吧?”
她往前逼近了一步,試圖營造一種壓迫感。
“沒興趣,”白啟皺了皺眉,毫不掩飾對劉倩的厭惡:“或者說,我覺得你很討厭。”
意料之中!
劉倩眼中瞬間泛起閃過狠厲,壓低聲音,語氣驟然變得陰冷:
“你要是不答應……哼!我就告你強奸!反正不管你碰沒碰我,只要我說有,就能告贏,就算我主動送上來的都一樣……”
說著,劉倩已經邁開了腿,馬上就要撲上去!
白啟下意識的朝后退開兩步,正要開口——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一道陰寒刺骨的氣息毫無征兆的襲來,正好和邁步上前的劉倩撞個正著!
劉倩渾身劇烈地一顫,雙眼猛地翻白,隨即又瞪得溜圓,瞳孔深處卻只剩下瘋狂和怨毒——
她已經被那老板娘女鬼附身了!
跟著,被附身的劉倩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張牙舞爪,狀若瘋癲地朝著白啟猛撲過去!
環著的雙手朝著白啟的脖子掐了上去!
白啟站在原地,身體卻紋絲未動,甚至沒有做出任何防御或反擊的動作。
他只是冷冷地看著這個被怨靈操控、瘋狂撲來的女人。
直覺告訴他,這撲過來的東西……沒有任何威脅!
這就是境界!
那附身的女鬼操控著劉倩的身體,帶著滿腔的戾氣正要狠狠撕扯白啟,然而,就在它的怨念觸碰到白啟身體的剎那——
一股浩瀚、精純、至陽至剛的氣息如同無形的烈焰,猛地從白啟身上爆發出來!
那是屬于天仙境界的護體仙罡!
不得不說,還是這女鬼的檔次太低了,真要是到了厲鬼境界或者有點見識,怎么可能連白啟的天仙境界都看不出來?
這就和大街上某個人,純純的忽略了保鏢環繞的微服王爺一樣可笑!
“嗚——!”
一聲只有靈體才能聽見的凄厲慘嚎在女鬼意識中炸開!
恐懼!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對更高層次存在的絕對恐懼瞬間淹沒了它!
什么怨念,什么報復,統統被這純粹的位階壓制碾得粉碎!
女鬼的念頭只剩下一個字:逃!不顧一切地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