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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危機

沉重的合金大門在身后無聲合攏,將學院內(nèi)那片狼藉、喧囂、以及無數(shù)道驚駭交織的目光,徹底隔絕。門軸轉(zhuǎn)動的低沉摩擦聲,仿佛是舊時代落幕的休止符。

門外的世界,空氣似乎都帶著不同的味道。不再是學院里那種混合著御獸氣息、能量藥劑和青春汗水的躁動,而是城市邊緣特有的、帶著鐵銹、機油和某種陳年腐朽氣息的微涼空氣。陽光依舊熾烈,但少了高大建筑的遮擋,毫無遮攔地傾瀉下來,將眼前一片低矮、破敗的建筑群映照得輪廓分明,也投下更加深邃濃重的陰影。

這里,是“銹鐵巷”。廢棄工廠的殘骸、銹蝕的管道如同巨獸的骸骨,歪斜地指向天空。扭曲的巷弄狹窄而復(fù)雜,如同迷宮,陽光吝嗇地只肯照亮巷口的一小片區(qū)域,更深的地方,是濃稠得化不開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黑暗。垃圾堆積在墻角,散發(fā)出若有若無的酸腐氣味。寂靜,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這里,只有風穿過破損窗洞時發(fā)出的嗚咽,如同亡魂的低語。

林夜站在巷口,微微瞇起眼。

蜂翅印記帶來的超強感知,如同無形的雷達波,瞬間擴散開去。百米范圍內(nèi)的一切細節(jié),如同高清影像般投射在他的精神視野中:墻角斷裂鋼筋的鋒利茬口,破窗后蛛網(wǎng)上掙扎的飛蟲,遠處某只野貓在垃圾堆里翻找時輕微的悉索聲……甚至連空氣中那些細微的能量塵埃飄散的軌跡,都清晰可辨。

然而,這敏銳的感知,并未帶來安全感,反而如同最精密的探測器,清晰地捕捉到了這片死寂之下潛藏的、令人不安的冰冷。

太靜了。靜得不正常。

連那些慣常在廢墟中覓食的變異老鼠都銷聲匿跡。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極其淡薄卻又無法忽略的……死寂氣息。仿佛這片區(qū)域所有的生機,都被某種無形的存在悄然抽干。

臂彎里,一直慵懶蜷縮、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guān)心的黑貓,毫無征兆地猛地繃緊了身體!

“喵嗚——!”

一聲短促、尖銳、充滿了極致警惕與炸毛般敵意的嘶鳴,如同冰錐刺破凝固的空氣!

它小小的身體瞬間弓起,每一根黑毛都如同鋼針般倒豎!那雙深不見底的琥珀色瞳孔,驟然收縮成兩道危險的豎線,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鎖定著前方銹鐵巷深處,那片濃得如同凝固墨汁的陰影!

一股源自靈魂本源的巨大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林夜的心臟!

他全身的汗毛在這一刻全部倒豎!蜂翅印記帶來的超強感知被瞬間激發(fā)到極致!精神視野中,那片被黑貓鎖定的陰影區(qū)域,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驟然扭曲、沸騰!

來了!

無聲無息!快得超越了思維的速度!

就在黑貓發(fā)出警告嘶鳴的同一剎那——

巷子深處,那片濃稠如墨的陰影墻壁上,一道純粹的、仿佛由最深沉黑暗凝聚而成的“影子”,如同活物般驟然“剝離”出來!

沒有形體!沒有聲音!只有一種凍結(jié)靈魂、湮滅生機的純粹死寂意志!

它脫離了墻壁的束縛,化作一道扭曲的、違反物理定律的暗影利箭!目標,直指林夜毫無防備的后心!速度快到連蜂翅印記強化過的動態(tài)視覺都只能捕捉到一片模糊的殘影!那暗影所過之處,連光線都仿佛被吞噬,留下一道短暫卻令人心悸的視覺空洞!

致命的寒意,如同無數(shù)根冰針,瞬間刺透了林夜的皮膚,直抵骨髓!身體的本能發(fā)出了最瘋狂的警報!躲不開!絕對躲不開!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嗷——!”

黑貓的嘶鳴陡然拔高,充滿了古老而暴戾的威嚴!它小小的身體從林夜臂彎中猛地彈射而出!

在半空中,它的形態(tài)再次發(fā)生了那令人心悸的崩解!沒有血肉橫飛,而是化作一團急速膨脹、翻滾、如同微型黑洞般吞噬一切的純粹黑暗漩渦!漩渦的中心,兩點幽邃到極致的黑暗光芒亮起,如同深淵之眼!

暗影利箭與黑暗漩渦,在距離林夜后心不足半尺的空中,毫無花哨地碰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鳴,沒有能量沖擊的漣漪。

只有一種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間本身在被強行撕裂、湮滅的無聲“嗤啦”聲!

碰撞的瞬間,那快如閃電的暗影利箭,如同撞上了無形的粉碎機!構(gòu)成它核心的、最為凝練純粹的暗影之力,被那貪婪的黑暗漩渦硬生生撕扯、吞噬掉了一大塊!

然而,這詭異暗影的攻擊并非實體!那被撕扯吞噬的部分,僅僅是它力量的核心,而構(gòu)成它“軀體”的、更加分散卻更加粘稠的陰影能量,并未完全被漩渦吸收!

殘余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暗影能量,在核心被吞噬的瞬間,如同擁有生命的墨汁,驟然擴散、變形!化作無數(shù)條冰冷的、滑膩的黑色觸手,無視了那團吞噬漩渦,如同決堤的黑色潮水,瞬間纏繞、覆蓋了林夜的全身!

冰冷!

刺骨的冰冷瞬間穿透衣物,如同億萬根冰針狠狠扎進每一個毛孔!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jié)!肌肉變得僵硬如鐵!更可怕的是,體內(nèi)剛剛覺醒、奔涌不息的源力——無論是虎爪印記的火焰之力,還是蜂翅印記的精神之力——在這一刻,如同被澆上了液氮,瞬間凝固、凍結(jié)!完全無法調(diào)動分毫!

林夜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瞬間抽走了所有力量的精美蠟像!他甚至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眼前的世界瞬間被濃重的黑暗覆蓋,只剩下那冰冷滑膩的觸感纏繞全身,瘋狂地汲取著他的體溫和生機!

影縛!絕對的禁錮!死亡的泥沼!

“呵……”

一聲極其輕微、帶著金屬摩擦般沙啞質(zhì)感的聲音,如同鬼魅的低語,從巷子最深、最濃的陰影中緩緩飄出。那聲音里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只有一種純粹的、如同打量物品般的漠然。

“影縛?”聲音頓了頓,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趣?“不錯的收藏品……”

林夜僵硬的眼珠艱難地轉(zhuǎn)動,試圖看向聲音的來源。蜂翅印記帶來的精神感知被這詭異的影縛大幅壓制,只能模糊地感應(yīng)到巷子盡頭那片濃稠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動了。

“可惜,”沙啞的聲音繼續(xù)響起,帶著一絲近乎遺憾的冰冷評價,“還太嫩。”

隨著話音落下,巷子盡頭那片濃稠的陰影,如同煮沸的墨池般,緩緩蠕動起來。

兩點猩紅色的光芒,如同地獄深處燃燒的炭火,毫無征兆地、在那片蠕動的黑暗中,緩緩亮起!

那不是眼睛反射的光,更像是某種純粹能量核心的具現(xiàn)!冰冷、殘酷、充滿了捕獵者的漠然與……貪婪!

猩紅的光芒穿透濃重的黑暗,如同兩盞來自幽冥的探照燈,死死地、牢牢地鎖定了被影縛纏繞、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林夜,以及他身前那團依舊在緩緩旋轉(zhuǎn)、試圖吞噬殘余暗影能量的黑暗漩渦(黑貓)。

那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帶著一種俯瞰螻蟻的絕對壓迫感,刺穿了林夜被禁錮的身體,直抵靈魂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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