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泉在太極宮落成的那一日,長安城迎來了難得的春雨。細密的雨絲輕輕灑落在白玉砌成的泉眼上,激起一圈圈漣漪,又很快歸于平靜。林小滿站在泉邊,看著水中倒映的天空,恍惚間似乎看見了永寧公主的身影。
“這泉水...“新皇站在她身旁,聲音輕柔,“竟與傳說中的一般無二。“
林小滿點頭:“陛下說得是。臣聽北疆的阿依古麗說,月牙峰的圣泉也有相似之處。“她蹲下身,指尖輕觸水面,記憶之晶立刻發出微弱的共鳴。水面上浮現出淡淡的藍色光暈,勾勒出一幅幅畫面——兩族孩童在泉邊嬉戲,商旅在絲綢之路上穿梭,農人在和平的土地上耕種...
新皇凝視著這些畫面,眼中閃爍著淚光:“先帝若能看到今日之景...“
“先帝的心愿,臣等不敢或忘。“林小滿站起身,發現自己的衣袖已被雨水打濕。她忽然注意到泉邊新栽的柳樹下站著一個人影——是太子,他手中捧著一卷竹簡,正靜靜注視著這一切。
“太子殿下。“林小滿行禮。
太子走近,將竹簡遞給她:“這是先帝留下的另一份手諭,近日才在宮中找到。“竹簡上字跡蒼勁:“和平之道,在于人心;和平之根,在于傳承。“
雨漸漸停了。夕陽的余暉透過云層,為和平泉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林小滿忽然明白,這不僅僅是一座泉,更是一個承諾,一個關于未來的承諾。
次日清晨,林小滿在署衙的案幾前發現了一封信。信紙泛黃,邊緣已經有些磨損,像是經過了漫長的旅途。她展開信箋,認出了那熟悉的筆跡——是沈毅的字。
“小滿: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為父已踏上前往北疆的商路。聽聞和平泉使署事務繁忙,本不該打擾,但有些話,為父覺得必須親口告訴你...“
信中,沈毅講述了自己年輕時曾隨商隊到過北疆,親眼目睹過戰爭的殘酷;講述了他如何從一個只知道賺錢的商人,變成了一個渴望和平的和平使支持者;最后,他寫道:“和平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守護。小滿,你正在做一件偉大的事。“
林小滿合上信箋,發現自己的眼眶已經濕潤。她走出署衙,看見春桃正在院子里晾曬洗好的衣物。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春桃,“林小滿叫住她,“幫我準備一下,我想去趟北疆。“
春桃驚訝地抬頭:“現在嗎?可是署衙的事務...“
“和平需要見證,也需要傳承。“林小滿微笑著回答,“我想去看看,和平的種子在那里生根發芽了嗎?“
北疆的風依舊凜冽。當林小滿策馬踏上月牙峰的土地時,熟悉的草原氣息撲面而來。遠處,幾座嶄新的木屋點綴在綠色的海洋中,炊煙裊裊升起。她認出了那是和平泉使署設立的互市站點。
“蘇大人!“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小滿回頭,看見阿依古麗正騎著馬疾馳而來,身后跟著幾名蒼狼族的戰士。她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真的是你!我們剛收到消息,說和平使要來巡視!“
兩人在一處小山坡上勒住馬韁。極目遠眺,林小滿看見草原上點綴著大大小小的互市站點,胡漢商旅往來不絕。更遠處,幾所學校正在興建,孩子們歡快的笑聲隨風飄來。
“變化真大。“林小滿由衷感嘆。
阿依古麗驕傲地點頭:“這都是和平之泉的功勞。現在,我們蒼狼族和白鹿族的孩子都在同一所學校學習,大人們也在學習彼此的語言...“她忽然壓低聲音,“不過,還是有些老頑固不肯接受改變。“
林小滿笑了:“改變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重要的是,種子已經播下。“
夜幕降臨,篝火在草原上跳動。林小滿坐在篝火旁,聽著阿依古麗講述這半年來的變化。巴特爾帶來了好消息:黑沙城事件后,西域各國紛紛遣使來長安,希望能與和平泉使署建立聯系。
“蘇大人,“阿依古麗突然正色道,“有件事我想請教。圣女水晶最近又開始發光了,但這次不是警告,而是...指引。它指向一個我們從未去過的地方。“
林小滿心頭一跳:“在哪里?“
“在草原深處,傳說中的'永恒之谷'。“阿依古麗眼中閃爍著向往的光芒,“據說那里埋藏著先祖的智慧,但千百年來無人能找到。“
林小滿望向星空,想起記憶之晶中看到的那些畫面。她忽然明白,和平之路沒有終點,每一次新的發現,都是對和平更深的理解。
“帶我去看看。“她堅定地說。
永恒之谷比想象中更加難以尋找。當林小滿和阿依古麗終于站在谷口時,眼前的景象讓兩人都屏住了呼吸——谷中遍地開滿了藍色的野花,中央矗立著一座古老的石碑,碑上刻著她們從未見過的文字。
“這是...“林小滿伸手觸摸石碑,記憶之晶立刻發出耀眼的光芒。水晶內部,一幅幅畫面閃現:永寧公主與北疆首領并肩而立的場景;兩族人民共同修建水利的畫面;孩子們在和平泉邊學習的情景...
阿依古麗驚訝地發現,石碑上的文字竟與圣女水晶上的符號一模一樣!“這是...共同的記憶?“
林小滿閉上眼睛,感受著水晶傳遞的信息。當她再次睜開眼時,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原來如此...和平從來就不只是兩個部族的事,它是所有渴望和平的人們共同的心愿。“
返回長安的路上,林小滿在馬上收到了太子派人送來的急件。展開一看,原來是新皇的旨意:設立“和平書院“,收錄各族典籍,培養通曉多族語言文化的使者。
“這是個好開始。“林小滿對身旁的春桃說,“但真正的和平,需要每個人從心底里去珍惜。“
夕陽西下,和平泉使署的旗幟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醒目。林小滿站在署衙門前,望著遠方。她知道,和平之路依然漫長,但只要記得來時的方向,就永遠不會迷失。
記憶之晶在她袖中發出溫暖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永恒的真理:和平不是沒有沖突,而是有能力化解沖突;不是沒有分歧,而是懂得尊重差異;不是一成不變,而是在傳承中不斷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