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經進劇組了，還做什么群演啊，黃良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掛掉了電話。

說起來，自己在景恬那就是助理，到高媛媛這居然還是助理。

燈光攝像等部門都準備好之后，演員就位，隨著場記的說出“《金陵！金陵》第236場一鏡一次”，打板聲響，全場安靜下來，接著盧川喊道:“安可深。”

這場戲拍的是高媛媛扮演的姜淑云目睹同胞慘狀之后，長期壓抑的悲痛、憤怒和絕望徹底爆發，于是她崩潰痛哭。

盧川采用的拍攝方法是用高清特寫鏡頭直懟高媛媛的臉，這種拍法對演員的要求是極高的，高媛媛需要把多種情緒在臉上表現出來，而不是像她曾經扮演的角色那樣，只需要美，做好花瓶就夠了。

不出黃良預料，高媛媛的表現連他這個外行都覺得不行，更別說導演盧川了。

因為黃良這個時候離他們比較近，他看到盧川的眉毛越擰越緊。

都說導演在片場是暴君，性格溫和的少，也難怪，演員的表現跟導演想要呈現出來的東西有差距，多次NG依然不行，耽誤的是整個劇組的進度。

偏偏，劇組的每一分鐘都在燒錢，人吃馬嚼都是挑費，導演的壓力自然會很大，那就很容易發火。

在NG了六遍之后，盧川喊了停，然后走到高媛媛身前，看著高媛媛開口罵道:“高媛媛，你的情緒不對，當你意識到你誰都保護不了的時候，不單單有悲痛，還有憤怒和絕望。但現在你只表現出了悲痛，還有不多的憤怒，可你的絕望呢？當你意識到暴力已經超越人性底線的時候，你在悲痛和憤怒之余，內心是絕望的，所以之后你才會犧牲自己。”

高媛媛連著哭了五次，眼圈都是紅的，聽了盧川的話，她點點頭，一邊任由小助理給她擦眼淚，一邊說道:“導演，再來一遍。”

這一次，復雜的情緒倒是有了，但高媛媛的表現又太用力了，盧川又喊了“咔”。

接著又拍了五遍，盧川還是不滿意，他沒再罵高媛媛，只是把手里的水杯砸到了一邊。

黃良摩挲著下巴，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盧川邀請高媛媛出演這個角色，不可能對這個情況沒有預料。

說白了，高媛媛本來就不是演技派，盧川把她請來，無非是想憑借高媛媛的人氣，吸引她的粉絲，提高票房。

而且，在黃良看來，高媛媛的表現已經是她超水平發揮了，也勉強及格了。

他還專門問了下高媛媛的小助理，得知盧川在今天之前，對高媛媛的表現一直是鼓勵的，從沒罵過她。

今天盧川的表現，很反常。

那問題來了，盧川反常的原因是什么呢？

群演這些，盧川應該不會關注，那劇組今天的變量，就是黃良自己。

難道說，盧川是知道高媛媛帶自己進組，認為自己是他的競爭對手，所以才沖高媛媛發火？

那他的肚量未免也太小了吧，而且，從始至終，黃良沒發現他看過自己一眼啊。

又NG一次之后，盧川示意暫停，讓高媛媛調整一下。

黃良眼珠一轉，跟著小助理湊到了高媛媛身前。

哭是很消耗能量的，黃良給高媛媛遞過去一瓶飲料:“補充點能量。”

高媛媛很低落，接過水沒說話。

黃良道:“我有個辦法，沒準能讓你把這段戲過了，要不要試試？”

高媛媛手停頓了一下，看向黃良。

黃良附到高媛媛耳邊，小聲道:“你想想欺騙你的疼華濤，劈腿的張雅東，還有剛剛拋棄你的夏宇，你難過嗎？憤怒嗎？可你又沒什么辦法報復他們，絕望嗎？你再想想，因為你長的漂亮，你一輩子遇到的都是渣男，是不是更難受，更憤怒，更絕望了？”

說話的同時，黃良一直關注著盧川的動向。

果然，發現自己在貼著高媛媛耳邊說話，助理遞到盧川手里的不銹鋼杯又被扔了出去。

心疼杯子，遇人不淑啊。

黃良知道，自己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黃良又看向秦蘭，發現她在看盧川，發現盧川扔杯子，她順著盧川的目光看向這邊，再次碰上了黃良的目光。

秦蘭迅速收回目光，黃良若有所思。

回過頭，高媛媛惡狠狠的瞪著自己，卻不說話。

黃良道:“千萬別說話，保持著這個情緒，讓盧川趕緊拍，沒準這次能一下過。”

在高媛媛的要求下，再次開拍。

這次，高媛媛的表演從顫抖的沉默到撕心裂肺的哭喊，面部肌肉的抽搐、不受控的淚水與嘶啞的嗓音形成強烈沖擊。

黃良估計，這次應該穩了。

隨著盧川的一聲“咔”，黃良跟小助理迅速跑到高媛媛身前，而盧川在猶豫。

黃良看向同樣站在一旁的秦蘭，秦蘭沖黃良點點頭，帶頭鼓起了掌。

隨著她帶頭，其他人也紛紛鼓掌。

黃良松了口氣，這個秦蘭倒是挺機靈的。再看向盧川，他開口道:“媛媛的表現很好，這場戲OK了。”

按照他的設想，劇本應該是高媛媛怎么演都不行，被折騰的夠嗆，然后自己罵她，批評她，再給她說戲，讓她一次過，自己再夸獎，鼓勵她一番。

這樣，沒準她就撲到自己懷里放聲痛哭了，自己就說因為看到她招了個男助理，有點吃醋，所以今天的要求過于嚴苛了點，但終究是為了戲好，為了她好，接著順水推舟，再來個推車，完美。

這是盧川看到黃良出現后靈光一閃的念頭，結果卻給黃良做了嫁衣。

看到高媛媛抱著黃良還在哭個不停，盧川覺得自己像個小丑，對黃良更是多了幾分反感。

黃良一邊拍著高媛媛的背，任由她在自己懷里發泄情緒，一邊琢磨著秦蘭的用意。

她當初跟黃教主戀愛時，公司有明確規定合同期不能談戀愛。

戀情被曝光后，她沒有選擇分手，而是決定支付高額違約金。

為了支付違約金，秦蘭自然要努力工作，可卻被黃教主認為她不夠重視自己，接著黃教主跟別人傳出緋聞，兩人分手。

這次，秦蘭是對盧川動心了，還是說抱著別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