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處理完畫作問題后,三人又陷入了無所事事之中。
在繞著孤兒院里轉了好幾圈之后,西里安不得不承認,現在他們的確沒什么事情做。
他本人是具備親和力的,孩子們也并不怕他,甚至還對他有些好奇。
但那坐在輪椅上虛弱的樣子,就足以讓那些人放棄接近他的想法了。
就更不用說伊爾德還在他的背后了——
這樣想著,西里安轉頭的動作一頓,目光微微后移,看向了身后的伊爾德。
她的手將輪椅的扶手握的緊緊的,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在不自覺的摩挲著那鋼制的扶手。
從進來開始,伊爾德就沒有說過話,雖然她一般也不說話。
很多時候,只有西里安和她獨處的時候,她才會主動開口。
但現在這樣......
“我們去休息一下。”西里安開口了,指了指旁邊的一個空房間,“等等我媽媽。”
在三人進去的時候,他又繼續說。
“菲莉婭,在門外等等我好嗎?”
“我想和伊爾德談談。”
......
門里。
輪椅停穩的瞬間,都不用西里安開口,伊爾德就主動的松開了輪椅,侍立到了他的身前。
她微微垂首,銀灰色的發絲從肩頭滑落,等待著他的指令。
“給我和你倒一杯茶。”
伊爾德彎了彎腰,動作行云流水,快速的為兩人沏好了茶。
茶匙與瓷杯碰撞的聲響清脆悅耳,蒸騰的熱氣在她冷峻的面容前氤氳開來。
看著她麻利的樣子,西里安嘆息了一下。
“你和瑪莎越來越像了。”
伊爾德:“瑪莎,很優秀,我要學習她。”
“說話也強了很多。”
伊爾德:“我還要努力。”
兩個人就這樣一板一眼的回答著,茶香在兩人中蔓延,在房間里染上了溫暖的氣息。
西里安知道他有話要和伊爾德說,伊爾德也知道他有話要對她說。
但他不說,她也不問,就這樣保持著兩人的默契,度過這閑適的時光。
直到一杯茶喝盡,第二杯茶被續上的時候,西里安才對伊爾德開口。
“伊爾德。”
“我在。”
“坐到我的對面去。”
“是。”
他怎么說,她怎么做。
不論有誰看到,都會認為她是一個專業女仆,而不是一個在一個月前還在逃難的流亡者。
而凝視著她金色的眸子,西里安再開口了。
他環視了這個房間周圍:“伊爾德,你知道嗎?”
“如果你沒有呆在城堡里的話,你大概就會在這里。”
“當然,也有可能是教會的孤兒院,那里的情況和這里有一些區別,但也不怎么大。”
伊爾德沉默,只是目光也隨著西里安的動作,環視了這個房間一圈。
而西里安則再開口了。
“伊爾德,對此,你是怎么想的?”
“如你所見,這邊不是一個很差的地方,按照你的天賦的話,其實在這邊對你的未來也不會有影響。”
伊爾德:“......”
她的手握了握,回答了。
“不要。”
“嗯。”西里安點頭了,“我不會趕走你。”
他沒有什么給伊爾德進行忠誠教育的意識,強調孤兒院的苦難就更沒必要了。
“還記得上次我和你談過的,‘你的未來’那個問題嗎?”
“我要說的還是這個問題。”
在伊爾德閃動著的目光中,西里安再說了。
以伊爾德的優越天賦,她在這個孤兒院里也能很快出挑。
而以最壞的可能來看,在孤兒院里的她在未來要成為女仆也是不難的——她的天賦毫無疑問比作為管家的瑪莎高的多。
所以,哪怕來到這個孤兒院也不會局限她的未來。
但......
西里安再看了伊爾德的腰間。
那里依舊沒有刺劍。
“而且以你的天賦的話,我哥哥進修過的聯邦第一騎士學院會很歡迎你,你在那里的預科也能獲得騎士呼吸法。”
“但......”他頓了頓,“你卻在這里當女仆。”
伊爾德:“......想要在西里安的身邊。”
“嗯,”西里安承認了。
他沒有和伊爾德談什么這種想法是錯誤的問題,伊爾德也不可能聽。
“但你可以擁有其他的可能。”
“我要說的是,你可以做其他的,哪怕女仆這個身份不在了,你和我的羈絆也仍舊不會消失。”
“而拿起劍,可以讓你更好的擁有這些。”
“不論你是在孤兒院,還是在我的身邊。”
看著伊爾德似懂非懂的,臉色蒼白樣子,他不再說了。
注視著她銀白的頭發,他對她招了招手。
“過來。”
他對她說。
“我給你理一理頭發。”
......
伊爾德背對著西里安坐下了。
而在她的背后,西里那將自己的手插入了她的發絲間。
伊爾德的身子晃了晃,往后靠了一些,讓西里安的手能夠更深的陷進去。
從她微微閉著的眼睛和舒展的脊背來看,她很是舒服。
注視著她的動作,西里安問了:“你剛剛在不高興嗎?”
伊爾德:“......”
她的身子晃了晃,但還是回答了。
“是的。”
西里安對此沒有做出任何評價。
“不喜歡菲莉婭?”
他問了,然后的得到了一個“我不知道”的答案。
“希望我像親近她一樣親近你?”
“是這樣嗎?”
這一次伊爾德給出了明確的回應:“是的。”
“但我......”她注視著自己的手,又握了握,“不會......畫畫。”
“你現在會說話了不是嗎?”
頓了頓,西里安再次提起了劍術。
“而且你的劍術比她厲害不是嗎?”
伊爾德:“但.......”
“不會傷到我的。”西里安抬起手,抓住了桌子上的一個金屬勺子。
然后,在伊爾德的面前,那把金屬勺子慢慢的轉變成了一個餐刀,又慢慢的轉換了回去。
在伊爾德呆呆的目光之間,西里安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
雖然在系統的輔助狹隘,他的練習可以說是一日千里,但這對他來說還有些費力。
但并不妨礙他繼續勸說。
“我的天賦還是不差的,要相信我啊。”
西里安的手突然抽了出來,從后面抱住了她,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里。
他輕輕的蹭著她的白色發絲。
“就像我始終相信著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