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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城堡的密談

隨著代領主艾德里安·石墻,那石破天驚的裁決落下,商人公會門口的廣場,陷入了一種針落可聞的死寂。

但這種死寂,只持續(xù)了短短數(shù)秒,便被一陣如同火山爆發(fā)般的、巨大的嘩然聲所取代!

所有圍觀的市民和商人,都用一種看待瘋子般的眼神。

看著這位年輕的、一向以“穩(wěn)重守序”而聞名的少領主,完全不明白,他為何會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幾乎是自毀根基的決定。

艾德里安卻對周圍的議論聲,充耳不聞。

他的臉上,是一片屬于領主的、不容置喙的威嚴。

“來人!”他高聲下令。

他身后的城主府親衛(wèi),立刻分成了兩隊,開始行動。

一隊親衛(wèi),面無表情地,走向了那個早已面如死灰、癱軟在地的公會會長。

他們的動作,專業(yè)而冰冷,沒有絲毫的客氣,直接將他從地上架起,用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態(tài),“請”向了領主府的方向,以“協(xié)助調(diào)查”。

而另一隊由一名騎士隊長帶領的親衛(wèi),則走向了博林父女所在的商隊。

與對待公會會長的粗暴截然不同,這位騎士隊長的態(tài)度,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恭敬。

他先是向因為過度震驚而有些腿軟的博林管事,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

然后才用一種溫和的語氣說道:“博林先生,艾拉小姐,請不必驚慌。”

“奉少領主之命,我等將護送二位及您的商隊,前往領主府的貴賓客房休息。”

“在那里,你們的安全,將得到絕對的保障。”

這番話,這種待遇,讓博林管事的大腦,徹底陷入了一片空白。

他只能渾渾噩噩地,在親衛(wèi)們的“護送”下,帶著同樣處于呆滯狀態(tài)的女兒。

向著那座他之前連大門都進不去的、象征著磐石城最高權(quán)力的領主城堡走去。

在處理完這一切后,艾德里安終于緩緩地,轉(zhuǎn)過身。

走向了那個從始至終,都靜靜地站在場中,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的少年——亞倫。

廣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里。

他們都在等待,等待著這位少領主,會如何處置這個引發(fā)了所有事端的“外來巫師”。

“這位先生。”

艾德里安在距離亞倫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他在公開場合,依然保持著屬于代領主的威嚴,只是向亞倫,微微頷首,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

“關于此事,我需要向您,單獨了解一些情況,以確保后續(xù)調(diào)查的絕對公正。”

“所以,還請您,跟我來一趟領主府。”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完全符合一個領主處理公務的流程。

但在場的、心思最敏銳的幾個人,比如博林管事,卻從這番話中,品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注意到,艾德里安少爺在說這番話時,雖然表面上是“公事公辦”。

但他的姿態(tài)、眼神,以及他與亞倫之間,那刻意保持的、表示尊敬的“三步”距離。

都透露出一種不符合他身份的、近乎“下級對上級”的、極其微妙的恭敬。

這……這怎么可能?!

在領主府內(nèi)一間溫暖、奢華、鋪著南方絲綢地毯的貴賓客房里,艾拉正興奮地,嘰嘰喳喳地說著什么。

“父親!您看到了嗎!我們得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亞倫先生他一定有辦法的!”

少女的臉上,洋溢著劫后余生的、燦爛的笑容。

然而,博林管事,卻沒有回應。

他只是怔怔地,坐在柔軟的沙發(fā)上,雙眼失神,仿佛靈魂出竅了一般。

他的腦海中,正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信息風暴。

從離開雄鷹領開始,關于亞倫先生的所有細節(jié),都如同碎片般,在他的腦海中,一一浮現(xiàn)。

并以一種全新的、讓他自己都感到心驚肉跳的方式,被重新串聯(lián)了起來。

在路上,他展現(xiàn)出的、那種與年齡完全不符的、對各種魔獸和地理知識的淵博了解……

在銀月城,雖然不知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從那些商人的只言片語中。

他知道,亞倫先生,肯定是以一種極其震撼的方式,在那座北境明珠,留下了自己的傳說……

在傭兵工會,他面對那群兇神惡煞的傭兵時,那種如同山岳般、不動如山的沉穩(wěn)與從容……

以及,最關鍵、也最不可思議的,就在剛剛。

磐石城的代領主,石墻伯爵的親生兒子,艾德里安·石墻少爺,在面對亞倫先生時。

所流露出的、那份幾乎是刻意掩飾、但卻根本無法掩飾的……深深的敬畏!

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個他過去想都不敢想的、卻又似乎是唯一合理的答案。

博林管事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瘋狂地跳動。

他看著還在興奮中的女兒,用一種極其干澀的、甚至帶著一絲顫抖的聲音,低聲呢喃道:

“艾拉……我們……我們可能,自始至終,都看走了眼。”

“那位亞倫先生……他絕不是什么普通的游俠……更不是什么普通的貴族!”

……

艾德里安·石墻,親自在前方,為亞倫引路。

他帶著亞倫,穿過了領主府那寬闊的、掛滿了魔獸頭顱標本的走廊。

走過了每一處都有重甲衛(wèi)兵肅立致敬的庭院。

最終,來到了一座位于城堡最深處的、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偏廳。

艾德里安揮了揮手,示意所有跟隨的親衛(wèi),都在門外百步之外警戒,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然后,他走到偏廳的一處墻壁前,在一副描繪著石墻家族第一代先祖。

與一頭巨龍搏斗的巨型掛毯旁,啟動了一個隱秘的機關。

“轟隆隆……”

伴隨著一陣沉重的、令人牙酸的機括聲,一整面石墻,緩緩地向內(nèi)打開。

露出了一條通往更深處、更黑暗的密道。

“亞倫先生,請。”艾德里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自己則微微落后半步,以示尊敬。

亞倫的眼神,平靜無波。

他能感覺到,這條密道的墻壁內(nèi),銘刻著極其復雜的、足以抵御一階法術轟炸的防御符文。

這里,顯然是石墻家族,真正的核心重地。

密道的盡頭,是一間寬敞、但裝飾極其簡潔的密室。

密室內(nèi),沒有任何奢華的擺設,只有一張由一整塊黑色巖石打磨而成的巨大圓桌。

以及幾把同樣材質(zhì)的石椅。

墻壁上,掛著石墻領地的軍事地圖,以及一些看不懂的、似乎是家族傳承的徽記。

整個房間,都透著一股鐵與血的、屬于軍人世家的厚重與威嚴。

艾德里安摒退了最后一名守在密室門口的親衛(wèi),并親自關上了那扇重達千斤的石門。

在確認了周圍絕對安全后,他那張一直緊繃著的、屬于“代領主”的嚴肅面具,終于卸了下來。

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混雜著激動、敬畏、與一絲年輕人特有的、無法完全掩飾的緊張。

他親自為亞倫,從一個古樸的煉金保溫壺里,倒上了一杯從遙遠的南方公國,用軍用渠道,才能運來的、極其珍貴的紅茶。

茶香,瞬間在密室內(nèi)彌漫開來。

“亞倫先生,請用茶。”

他將茶杯,用雙手,恭敬地,推到了亞倫的面前。

亞倫注意到,他那雙因為常年練劍而無比穩(wěn)健的手,此刻,竟有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在做完這一切后,艾德里安終于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甲,然后,對著亞倫,行了一個標準的、屬于北境下級貴族。

面見宗主家族繼承人時,才會使用的、撫胸垂首的最高敬禮。

“請問……”

艾德里安抬起頭,用一種無比鄭重的、甚至帶著一絲顫音的眼神。

望著亞倫,問出了那個將徹底改變磐石城未來格局的問題:

“您可是來自雄鷹領的,亞倫·鷹揚少爺?”

密室內(nèi),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只有那杯紅茶的熱氣,在裊裊升騰。

亞倫看著眼前這個雖然年輕,但行事果決、懂得審時度勢、并且能屈能伸的代領主。

眼中,第一次,露出一絲真誠的贊許。

他知道,石墻家族的下一代,后繼有人。

父親的這位盟友,值得信賴。

他沒有直接回答艾德里安的問題。

他只是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然后,他抬起眼,用一種平靜的、卻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看著對方,不答反問:

“艾德里安少爺,在你看來。”

“除了鷹揚家族的子弟。”

“北境之內(nèi),還有誰,能同時駕馭巫術、騎士之劍與雄鷹之弓?”

這個問題,如同一道驚雷,在艾德里安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心中那最后的一絲不確定,被這句反問,徹底擊得粉碎!

剩下的,只有無盡的、狂喜的震撼!

真的是他!

父親的那個猜想,是真的!

那個在成人禮上,被所有人認為,已經(jīng)失去了繼承資格的嫡長子,不僅沒有沉淪。

反而以一種所有人都無法想象的、堪稱“怪物”的姿態(tài),化龍歸來了!

根據(jù)亞綸身上迸發(fā)的魔力,這絕對不是一個沒有天賦的巫師!

而是一個天賦異稟的巫師!

艾德里安的呼吸,瞬間變得無比急促。

他看著眼前這個平靜地喝著茶的少年,感覺自己,仿佛正在親眼見證一段傳奇的開始。

亞倫放下了茶杯。

艾德里安也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石墻家族,這一次,賭對了!

他再次向亞倫,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一次,不再是試探,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絕對的臣服與尊敬。

亞倫坦然地,接受了這一禮。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磐石城,這座北境的堅實堡壘,已經(jīng)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兩個同樣年輕、但卻都已肩負著家族命運的繼承人,在這一刻,相視一笑。

一個全新的、旁人無從知曉的、卻足以在未來,撼動整個北境格局的秘密同盟,在這間古老的密室內(nèi),正式締結(ji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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