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創立之初。

斑就靜靜地斜靠在墻壁上，揉捻著那帶著破洞的青綠色樹葉。

他跟自己視若兄弟的好友只有一墻之隔，但是卻有些無所適從，那顆心臟哪怕是遇見了巨大的九尾妖狐，也不會加速。

但此時，他心臟泵動的聲音在他自己聽來卻是響亮無比。

千手扉間還在竭力地勸阻著自己的大哥，讓柱間不要把火影之位拱手讓給宇智波斑，忍村的成員也好，金主也好都是奔著千手一族來的。

他們怎么可能愿意接受宇智波一族的族長成為他們的火影？

“你沒有跟斑相處過，斑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千手柱間無力地辯解著，他的話術沒有辦法像他的木遁那般強力，干癟的辯白很快就被扉間給駁回了。

“大哥！這樣是行不通的！斑那家伙腦子里只有戰斗，就連他的同族也只不過是因為他太強了才選他成為的族長，他怎么可能治理的好村子？忍村才不是隨便治理的啊！”

扉間苦口婆心地勸說著他一意孤行的大哥。

“現在時代已經改變了，我們如果真的要選擇村子的火影的話，那就按照民主原則去投票吧！這樣的話，才能選出讓大家信服的火影！”

聽到扉間說出這樣的話，柱間也是面露難色，在沉思片刻之后，他也只好徐徐開口說道：“既然這樣的話，就按你說的去做吧。”

斑聽到這番話之后，意識到木葉村終究不是自己和宇智波一族的容身之處，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宇智波一族遲早會滅亡……

他放下了那片樹葉，任由其落在房檐之上，他清楚，自己必須要尋找到一條屬于自己的路，一條屬于他宇智波斑的路。

而命運也就在這一刻發生了轉折。

代代相傳的因果與宿命也在此時發生了扭轉。

“不行，扉間，我心意已決，你說什么也是沒有用的，火影必須要由斑去擔任，這件事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

千手柱間果斷地拒絕了自己弟弟的提議，作為兄弟，他怎么可能想不明白扉間的提議背后究竟是什么想法？

民主投票也好，大名不支持也好，這些都只是借口，對方只是不想要讓斑成為村子的首領罷了。

“但是村子里的大家都很害怕斑——”

“扉間！”

扉間還是不想放棄，但是柱間卻真的憤怒了，深紫色的查克拉外溢，讓整個火影辦公室都開始顫動著，似乎隨時要崩塌。

“唔……大哥，你別生氣啊！這棟樓可是剛剛蓋好的。”

千手扉間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場逼得向后退了兩步，原本想要繼續勸說的話也吞了回去。

看到自己兄弟害怕的模樣，柱間便收回自己的查克拉，嘆了一口氣：

“如果你愿意對宇智波一族少些偏見的話，你就知道了，斑他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只不過他不會輕易顯露出來罷了。”

“你們說斑只知道戰斗，不會治理村子，我又比他強到哪里去？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只會戰斗的忍者罷了，在其他人的眼里面，我跟斑真的有區別嗎？區別在哪里？”

扉間也知道，自家大哥的政治智慧幾乎無限接近于零，腦子里面也總是裝著一些他捉摸不透的天真想法。

如果斑不是宇智波一族的話，恐怕他跟對方反而能更聊得來一些。

但對方是宇智波，兩家有著世世代代的血仇，如果不是宇智波一族的話，他們的兄弟恐怕也能見到木葉村的模樣。

“斑，沒有大哥你這樣胸懷寬廣，如果讓他成為了火影……”

“木葉村，其實是斑的想法，當我還在因為失去了兄弟而煩惱的時候，斑就已經在構想出一個可行的計劃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們兩人擁有了同樣的夢想。”

柱間反駁著自己兄弟的想法，回憶著過往。

“不只是守護自己的族人，而是守護和平，斑才是最早想到這一點的人，如果沒有他的想法，恐怕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木葉村了，木葉村的火影不是千手一族的位置，而是守護村子的位置。”

“我相信他，宇智波斑是我認可的男人，他的器量遠遠不止于此，如果他能夠成為火影的話，絕對可以像守護自己族人那樣守護好木葉村里的其他人的！”

扉間見到大哥一本正經地闡述著自己心里的想法，也只好順從對方。

“好吧，真是拗不過大哥你，我待會兒去通知斑準備跟火之國大名會面，順便也準備一下火影的登基儀式。”

“話說在前頭，如果讓我發現這家伙當上火影之后就隨意地處置自己看不順眼的村民的話！那我絕對要彈劾他！”

“哈哈哈哈——放心吧，他是不會那樣做的。”

隔著窗子，斑也能聽清屋中人爽朗的笑聲，冷哼一聲，消失在原地。

回憶與現實重疊，呈現在斑眼前的，是平靜地閉上雙眼的柱間，隨著團藏體內的查克拉被封印，他的右臂也漸漸干枯。

手臂處的血肉萎縮，只剩下了一層白色的皮膚包裹著骨頭，其上的寫輪眼凸了出來，就像是鮮紅的果實一樣。

團藏大臂處那柱間的面容也漸漸地化作干癟的臉皮，向下耷拉著，已經無法再看清面容了。

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第二次見到柱間的臉是以這種方式，斑的內心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你的那顆右眼對我施加的是某種幻術吧，想要借此對我植入不要殺掉你，將你留作特殊戰力的想法。”

激烈的戰斗結束，斑也有足夠的時間去理清對方萬花筒的能力，結合剛剛他大腦中出現的異常想法，這倒也不難猜了。

“如果我拿到的是左眼的話，如果我知道你會封印術……如果……”

團藏虛弱地吐出了自己的不甘，他是真的想不到，對方居然掌握著他從未聽說過的封印術。

“茍延殘喘還不肯認輸的模樣，真是丑陋啊。”

斑看著倒在地上的團藏，對方的查克拉幾乎被抽干了，原本還有些光澤的黑發也變得干枯、蒼白。

聽到這話的團藏已經無力辯駁了，他自己心里清楚，這一天早晚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忍者根本不可能壽終正寢地死去。

不需要斑解釋他也清楚，就算對方沒有掌握這個封印所有查克拉的封印術，也只不過是失去了活捉他的機會而已。

“志村團藏，宇智波滅族的那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斑居高臨下地問道，他廢了這么多功夫，就是為了留對方一命，問出自己真正想要知道的東西。

“那個晚上出現的九尾，眼中有著寫輪眼。”

團藏緩緩地吐出了沉重的真相，也將那一段被時間塵封的歷史重新呈現在兩人面前。

九尾之亂時，所有跟三代一起，負責牽制九尾的忍者都清晰地看到了九尾眼中的三勾玉寫輪眼，這表明九尾是被宇智波一族控制的。

而宇智波警衛隊在當時收到的命令則是負責疏散村民。

在九尾之亂結束后，村子的猜疑跟不信任讓高層將宇智波一族的領地發配到了村子的邊緣地帶，這莫須有的罪名讓宇智波一族內部產生了不滿的情緒，漸漸演化成了叛亂的烈火。

沒有人清楚，那一夜操縱著九尾的宇智波一族究竟是何許人也，殉職的四代目火影甚至連遺言都沒能留下，只是留下了封印著九尾的遺孤。

謠言四起，村子與宇智波一族的矛盾越發尖銳，最終，宇智波一族開始密謀起了叛亂，準備找機會揭竿而起，以下克上。

年邁的三代重新上臺，扶大廈之將傾，但這讓團藏有了更大的施展空間，所以面對宇智波難題時，團藏提出了這個極為荒誕的解決方法：

屠滅宇智波一族，就不會有叛亂了。

所有的高層都保持了沉默，暗部中的一名宇智波拔出了自己的刀。

“那個晚上，我向宇智波鼬許諾讓他可以留下自己弟弟的性命，還會保全宇智波一族的名聲，然后他就離開了。”

“然后，木葉村就少了一族，多了一名叛忍。”

自來也聽了這番話，感到了些許不對勁：

“你的那只萬花筒，是從哪里來的？如果宇智波一族有著另一個開啟了萬花筒的高手，那鼬就不可能一夜之間殺光所有人。”

“……”

斑也懶得廢話，直接施展了幻術。

對方一點查克拉都沒有，失去了萬花筒，只是一個普通人的水平，中了三勾玉的幻術，便很快地將實情說出來了。

“這是宇智波止水的眼睛，他覺得村子和宇智波一族的危機可以和平解決，但是我找到機會用伊邪那岐偷襲了他，奪走了他的右眼。”

“他的左眼呢？”

“他為了保護左眼不被濫用，跳河自盡了，就算找到了尸體，也沒有辦法了，畢竟器官移植需要新鮮的器官。”

團藏的語氣冰冷，在他眼中，止水只是一個愚蠢的小孩，從他身上奪走寫輪眼，就像是從小孩手中搶走糖果一樣容易。

自來也實在聽不下去了，破口大罵道：“混賬！居然對同伴下手！你到底是抱著什么樣的想法去向一個真正想要守護村子的孩子動手啊！”

“何必跟死人浪費口舌呢？”

斑幽怨地說道，讓團藏昏死了過去，然后他向自來也伸手：

“把你收集到的罪狀交給我吧，我去找綱手。”

“一定要去找綱手嗎？她沒必要知道這些吧？難道不能讓這件事只停留在我們兩個人之間嗎？”

自來也一臉不情愿地問道，他當初在妙木山跟斑談論起這件事的時候，兩人一起決定到時候偽造團藏的意外死亡。

“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就你我兩人承擔這一切，掃清綱手掌握實權路上的阻礙，讓她的五代目火影能夠輕松一些。”

斑清理著自己鞋子上的污漬，盡可能地讓自己身上的血腥氣少一些。

“但是現在火影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綱手，她是第五代的火影，是被村子所認可的忍者，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應該隱瞞這件事。”

“我知道你想要一個人背負起全部的黑暗，但是就憑一個人，是背負不起什么像樣的東西的，如果你想要這樣做的話，未來你的結局恐怕也會是這幅模樣吧……”

自來也看著團藏，對方斷了一臂，血肉干枯，右眼也被挖去，身上布滿了血污，模樣好生凄慘。

“希望我的死相能夠比他好看一些，那我就在那里等你們了。”

斑點了點頭，離開了這處森林，向著村子的方向緩步走去。

……

團藏的意識漸漸清醒過來，但是他的肉體似乎沒有跟上頭腦，除了眼皮可以張開以外，其他的部位都無法行動。

耳邊傳來的，是奇怪的關節轉動聲，還有一個少年的聲音。

眼前模糊地掛著什么東西，但是他僅剩下的那顆眼球看不太清。

“宇智波斑，你這個混蛋給我提供的是什么材料？他整個人都快要廢掉了，你們的暗部首領就這樣的水準嗎？”

“少廢話，他跟你一樣，都只不過是戴罪立功的囚犯罷了。”

“哼。”

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團藏終于看清了掛在自己眼前的是什么東西。

那是用來制造人傀儡的工具。

“喂，他醒了，調配的麻藥呢？”

“志村團藏，你的名聲也會得到保全的，就像是宇智波一族一樣。”

斑的聲音傳來，但是團藏眼前卻只有尖銳的、沾染著他本人鮮血的工具，那些工具正在一點點地挖去他的血肉。

他拼命地活動著眼球，想要掙扎。

蝎緩緩地托起了團藏的頭部，讓他看清了那個向他殘存肉體中注射麻醉劑的女人究竟是誰。

“永別了，志村團藏，我已經做好了覺悟了。”

綱手看著這個跟三代目同期的傳奇人物，將調配好的藥物注射了進去，這是她主動提出來的，否則，制作人傀儡的過程將極其漫長與殘忍。

“火影，就應該做好將村子的光明與黑暗一起扛在身上的覺悟。”

在渾渾噩噩的混沌之中，斑的聲音再次傳入到團藏的耳中，然后木葉的一代梟雄，志村團藏的意識深深地墜入到了黑暗之中。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