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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將相和?那我皇帝咋辦

石亨心中對于謙的積怨,正是朱祁鈺用以制衡的關鍵。

今日召石亨前來,不僅是要將屆時堅守九門的重任交付于他,更是要委以其重整京師三大營的兵權。

京營,乃天子除親軍二十六衛外最為倚重的勁旅。

其中的神機營,更是朱祁鈺所認為的重中之重。

神機營,或者說火藥的發展,將讓中華大地上數千年來的作戰方式發生質的改變。

但自土木堡之變后,制度更迭,本直屬五軍都督府(即皇帝)的京營,最終竟淪為兵部轄制。

兵權,素來是帝王的命脈所系。

京營一旦旁落,后世帝王的身家性命便如累卵,就僅僅大明一朝,易溶于水的皇帝都多了不少。

若將來執掌京營的石亨,得知正是于謙的舉薦才使他免于囹圄、重掌兵符,心中難免會對于謙不計較私人恩怨相救之事感動。

讓統管天下兵馬調度的兵部尚書,與手握京營精銳的武將,上演一出將相和、釋前嫌的戲碼?

這看似和睦的一幕,將御座之上的朱祁鈺又將置于何地?

不論于謙可靠與否,朱祁鈺都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

將相和,遠不如將相仇。

只有兩人互相抗衡,才能確保皇宮之中朱祁鈺的性命穩如泰山。

再者,朱祁鈺并未說謊,今日召見石亨之事確實是于謙提及的。

至于其余的事情,他又怎么能阻擋石亨發散的思維呢?

見石亨已經有了仇恨的對象,朱祁鈺知道如今是自己施恩的時候。

“不必當面解釋了,朕自然是相信石將軍的,先皇在位時期,將軍在邊關所立功勞大小無數,便是京城的朕也所聞無數。”

“在石將軍來之前,本王就已經著令于謙回府了。”

短短兩句話,如甘霖澆灌在瀕死枯草之上,石亨頓覺壓在生死邊緣的萬鈞重負倏然卸去,冷汗浸透的后背一松,這才敢微微抬頭,望向御座之上的天子。

那一剎,御座上年輕帝王的面容在石亨眼中,竟顯得如此仁厚而光輝。

明君!

陛下實乃千古明君!

在兵部尚書的告狀和自己一個階下囚的話語中,陛下選擇相信自己,趕走了兵部尚書!

石亨頓時虎目含淚,痛哭流涕地謝恩:“罪臣石亨,何德何能受陛下如此信賴啊!石亨一介無用之身,只要陛下有言定當無所不從,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至于那些滴落在王府青石地板上的淚,便是石亨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是真心流露,多少是逢場作戲。

只是朱祁鈺緊隨其后的一問,瞬間凍住了石亨的涕淚。

“那為何石將軍未曾跟隨武定伯戰死于陽和口,反而是單騎逃回了大同城中?”

依照大明軍法,雖然石亨是兵敗后逃命,但其主將朱冕戰死而他逃退,依舊按臨陣脫逃處刑,那是要斬首示眾的。

天威難測!當真天威難測!

石亨不禁在心中感嘆。

前一刻尚是君信臣忠,言笑晏晏;轉瞬之間,已是刀鋒懸頸,殺機畢露!

只是對于這個逃不開的問題,在被抓入詔獄的數天內,石亨早就想好了答案。

“臣并非不愿以死報國,而去做那茍且偷生之人,只是大軍全軍覆沒,若臣亦戰死,將無人給大同,甚至是陛下傳達前線之危局。臣的名節是為小事,而國家之安危是為大事!”

瞥見朱祁鈺眉峰微不可察地一挑,石亨就知道這番說辭方向對了,繼續趁熱打鐵,語調更顯悲愴激憤:

“臣雖然飽受謾罵,心中并不在意,只是夜里時常痛恨不能手刃瓦剌人,以他們的血來祭奠武定伯在天之英靈。”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陛下若是要治臣死罪,還請將臣放入邊軍,臣只想在死前帶走幾個胡虜的性命!”

說完,石亨緊閉雙目,挺直腰背,一副引頸就戮、慨然赴死的凜然之態。

若非熟知石亨秉性,朱祁鈺還真可能被這套石亨預演過無數遍的話語騙了。

只是如今再看著其作態,朱祁鈺心中只覺有幾分可笑。

不過既然如今石亨都已經搭好舞臺,他這位天子,自然也將這戲唱了下去。

“朕不僅要用你,還要重用你!”

“大同府參將石亨接旨!”

石亨慌忙收起那大義凌然的模樣,一頓整肅衣冠后跪在地上恭候朱祁鈺的口諭:

“大同府左參將石亨,率萬人慘敗瓦剌于陽和口,致使先皇北狩!然戰敗之事非其之錯,乃監軍郭敬從中梗阻。”

“今國家危難之時,念其忠勇無雙,予以戴罪立功之機,封石亨為右都督,掌五軍大營,與兵部尚書于謙一同負責京城布防,以抵御瓦剌兵鋒。”

“臣石亨,謝皇上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直到石亨拿著后來草擬的圣旨走出郕王府的大門時,他仍然是恍惚的狀態。

在今日盧忠將其提出詔獄的時候,他想過無數種可能。

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斬首西市口。

若是削去自己一身官職,保住一條性命都已經是上佳情況了。

他從未想過,皇上會讓加封自己右都督,還掌管京營!

雖然如今京營兵不強,馬不壯,但這名頭可不是曾經大同左參將可比的。

這可是實打實的天子親衛首領!

在這個時代,離皇宮越近,就是越接近權力的中心,多少人渴望這個直達天聽的機會!

直到坐上馬車,前往朱祁鈺賜予的北城府邸時,石亨才真真切切的相信了一切。

他愛不釋手的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著手中的圣旨,面對此刻擁堵在路上的馬車心中也不煩燥。

看著一輛又一輛背著沉重貨物的馬車從北新倉駛出一路向南,石亨反而是不由得贊嘆京城的繁華與忙碌,著實不是大同可以比的。

陛下的信任,我無以為報啊!

只是圣旨中與兵部尚書于謙一同負責京城布防的字眼讓石亨覺得格外的礙眼。

我在大同與瓦剌周旋鏖戰十數載的經驗豈是于謙這種只知紙上談兵的文官能比的!

更何況自己差點因為于謙丟命!

一念及此,石亨眼中寒光乍現,殺機一閃而沒。

郕王府中,

連著與于謙、石亨等人的交談讓朱祁鈺深感疲憊,匆匆吃完晚飯后便與汪氏入房歇息了。

朱祁鈺的心中隱隱覺得遺漏了什么人物。

直到日上三竿,朱祁鈺神清氣爽地仰靠在床頭之時才意識到些什么。

如今是正統十四年,朱見濟應該出生了才對。

可自己從來沒在王府里看到小孩...

兒子呢?

我兒子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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