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毒謀與真心
- 異世雙子
- 賽博人機
- 5069字
- 2025-06-20 15:20:19
國王的寢宮燈火通明,卻籠罩在一片壓抑的寂靜中。艾莉西亞提著裙擺快步穿過長廊,腳步聲在石壁上回蕩。守衛們面色凝重,看到她時立刻行禮讓路,眼中帶著隱約的期待——仿佛這位“失憶“的公主真能創造奇跡。
推開雕花木門的瞬間,濃重的藥草味撲面而來,混雜著某種艾莉西亞說不出的古怪氣息。國王的大床被深紅色帷幔半掩,幾位御醫圍在床邊低聲交談,表情一個比一個難看。
“父親!“艾莉西亞沖到床前,聲音中的驚慌不加掩飾。
床上的老國王面色灰白,嘴唇泛著不自然的青紫色,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他緊閉雙眼,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雙手無力地攤在錦被上,指甲已經微微發黑。
“什么時候開始的?“艾莉西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向最年長的御醫。
“大約兩小時前,陛下突然說頭暈,然后就...“御醫搖搖頭,“我們試了所有解毒劑,但癥狀仍在惡化。“
艾莉西亞輕輕掀開國王的衣領,發現頸部已經出現細小的黑色血管紋路,如同蛛網般向四周擴散。這不是普通疾病,而是中毒——而且是非常專業的魔法毒素。
“誰最后見過陛下?“她銳利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
御醫們面面相覷。“阿爾伯特大人,“一位年輕醫師回答,“他送來一瓶新到的北境葡萄酒,說是慶祝即將達成的和平協議。“
阿爾伯特。艾莉西亞的指尖不自覺地掐入掌心。月圓之夜前夜,國王突然中毒,這絕非巧合。
“葡萄酒的殘渣還有嗎?“
年長御醫指向角落的小桌,上面放著一個空水晶瓶和半杯殘留的暗紅色液體。艾莉西亞走近,謹慎地嗅了嗅——酒香中混著一絲幾乎察覺不到的苦杏仁味。
“塞琳娜大師在哪?“她突然問道。
“已經派人去請了,但...“
“我去找她?!鞍蛭鱽嗈D身就要離開,卻在門口撞上一個高大的身影。
雷奧納德。王子風塵仆仆,金發凌亂,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他的雙手穩穩扶住艾莉西亞的肩膀,藍眼睛中的擔憂幾乎化為實質。
“我聽說國王病倒了?!八吐曊f,聲音因急促的呼吸而略顯嘶啞,“阿爾伯特呢?“
“不在場,太方便了不是嗎?“艾莉西亞冷笑,“我得去找塞琳娜?!?
“我已經派人去魔法塔了?!袄讑W納德的手順著她的手臂滑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莉娜告訴我月季花開了。情況有多糟?“
艾莉西亞瞥了一眼床上的國王,壓低聲音:“北境葡萄酒里的毒,阿爾伯特親手送的。我懷疑是暗影族的'蛛吻',中毒后二十四小時內不解毒就會...“
她沒說完,但雷奧納德已經明白。王子的下頜線條繃緊,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怒意。“我去找阿爾伯特?!?
“不!“艾莉西亞抓住他的手臂,“這正是他想要的——支開我們。你留在這里,確保沒人再接近國王。我去找塞琳娜?!?
雷奧納德想反對,但看到她眼中的堅決后點頭同意?!靶⌒摹H绻柌卣娴?..“
“我會注意?!鞍蛭鱽喫砷_手,突然意識到自己有多依賴這個金發王子的支持。沒有他,她可能早就崩潰了?!爸x謝你,雷奧納德?!?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嚴峻的形勢下顯得格外珍貴?!翱烊グ伞!?
艾莉西亞提起裙擺奔向魔法塔,黑發在身后飛揚。城堡走廊仿佛比平時長了一倍,每個轉角她都擔心會撞上阿爾伯特。胸前的魔法水晶隨著奔跑輕輕跳動,散發出一陣陣溫暖的波動,似乎在安撫她的恐慌。
魔法塔的大門罕見地緊閉著。艾莉西亞用力拍打橡木門板,指節生疼?!叭漳?!是我!緊急情況!“
沒有回應。
艾莉西亞后退幾步,抬頭看向塔頂的窗戶——沒有燈光。塞琳娜不在?這種時候?
就在她考慮是否要強行破門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殿下...“
她轉身,看到莉娜蜷縮在塔旁的陰影處,臉色蒼白如紙。
“莉娜?你怎么在這里?塞琳娜大師呢?“
“大師...被阿爾伯特大人叫走了?!袄蚰阮澏吨f,“一小時前,說有緊急國事。大師走前讓我等在這里,說如果您來找她,就把這個給您?!?
侍女遞過一個小羊皮紙卷和一個小小的水晶瓶,瓶中有幾滴深藍色液體。
艾莉西亞迅速展開羊皮紙,上面是塞琳娜潦草的字跡:
“國王中毒非偶然,阿爾伯特所為。瓶中是'星淚',可延緩毒素擴散12小時。真正的解藥需要四元素凈化咒,咒語如下...“
后面跟著一長串復雜的咒語和手勢說明。艾莉西亞的心沉了下去——這是高階治療魔法,她從未嘗試過。
“塞琳娜還說了什么?“她急切地問。
莉娜搖頭:“只說讓您小心,阿爾伯特可能...“侍女突然瞪大眼睛,看向艾莉西亞身后,“殿下小心!“
艾莉西亞本能地側身,一道黑影從她剛才站立的位置掠過。轉頭看去,一只通體漆黑的烏鴉落在塔檐上,血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那不是普通鳥類——它的翅膀邊緣泛著詭異的紫光,明顯是暗影族的監視者。
“快回城堡?!鞍蛭鱽喭屏死蚰纫话眩案嬖V雷奧納德烏鴉的事。“
“那您呢?“
“我有事要做?!鞍蛭鱽喴呀涋D身跑向花園方向,“別告訴任何人見過我!“
王宮花園在月光下顯得幽深神秘。艾莉西亞找到最隱蔽的角落——一處被茂密玫瑰叢環繞的小空地,這里遠離小徑,又有足夠的空間施展魔法。
她取出塞琳娜的紙條再次研讀。四元素凈化咒需要同時引導四種元素能量,形成凈化漩渦。理論上,她能做到——畢竟已經成功融合過元素。但實際應用中,稍有差池不僅救不了人,還可能傷及自己。
“沒時間猶豫了。“艾莉西亞深吸一口氣,將“星淚“藥水小心收好,開始按照指示繪制法陣。
月光下,她用銀粉在地上畫出一個復雜的圓形圖案,四個方位分別標記著火、水、風、土的符文。完成后,她站在法陣中央,雙手平舉,開始調動體內魔力。
“火之凈化,水之洗滌,風之驅散,土之穩固...“
隨著咒語吟誦,四種顏色的光點開始在指尖凝聚。艾莉西亞能感覺到魔力在體內奔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水晶項鏈變得滾燙,貼著她的皮膚微微震動,似乎在輔助魔力流轉。
“以光明之名,以生命之力...“
四色光點逐漸擴大,形成四個旋轉的能量球。艾莉西亞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維持這種平衡需要極大的專注力。她繼續念咒,引導四種元素向中心靠攏。
就在這時,一陣劇痛突然從胸口炸開——毒素分析有誤!塞琳娜的紙條背面還有一行小字:“若毒素呈網狀擴散,則非'蛛吻'而為'影縛',需調整水風比例...“
太遲了。艾莉西亞已經開始了咒語,無法中斷。她咬緊牙關,強行調整魔力輸出,減少水元素的引導,增加風元素的強度。這種臨場變動極其危險,魔力立刻變得不穩定,四色光球開始劇烈顫動。
“穩住...“她對自己說,聲音因痛苦而嘶啞。
就在能量即將失控的瞬間,胸前的魔法水晶爆發出一陣耀眼的藍光,籠罩了整個法陣。四元素能量奇跡般地穩定下來,按照艾莉西亞的意志重新平衡。她抓住這個機會,迅速完成咒語的最后部分。
“凈化!“
四色光芒融合成一道純凈的白光,直沖夜空,然后如雨般灑落在法陣中央。當光芒散去,艾莉西亞手中多了一顆珍珠大小的白色光球——四元素凈化精華。
她虛弱地跪倒在地,魔力幾乎耗盡。但沒時間休息——國王的生命危在旦夕。艾莉西亞強撐著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向城堡跑去。
國王寢宮外的守衛比之前多了一倍。雷奧納德站在門口,看到艾莉西亞時明顯松了口氣,但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后又皺起眉頭。
“你做了什么?“他扶住搖搖欲墜的艾莉西亞,聲音中滿是擔憂。
“解藥。“艾莉西亞虛弱地舉起那顆白色光球,“阿爾伯特回來了嗎?“
“還沒有,但那只烏鴉一直在屋頂盤旋?!袄讑W納德壓低聲音,“我派人監視了所有入口。“
艾莉西亞點點頭,推開寢宮大門。里面的御醫們仍在忙碌,但國王的狀況明顯惡化了——黑色血管紋路已經蔓延到臉上,呼吸幾乎停止。
“讓開!“艾莉西亞命令道,“我有解藥?!?
御醫們遲疑地讓出一條路。艾莉西亞走到床前,輕輕掰開國王的嘴,將白色光球放入。光球入口即化,化作一道微光流入喉嚨。
片刻寂靜后,國王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然后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色液體。御醫們驚呼著上前,但艾莉西亞抬手制止他們。
“等等...看?!?
黑色血管紋路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國王的呼吸逐漸平穩,臉色也恢復了些許血色。幾分鐘后,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艾莉...西亞?“聲音虛弱但清晰。
艾莉西亞眼眶一熱,差點落淚?!笆俏遥赣H。您會沒事的。“
就在這時,寢宮大門突然打開,阿爾伯特快步走入,手中拿著一個小銀瓶。
“陛下!我帶來了特效藥!“他的聲音充滿虛假的關切,但在看到清醒的國王時明顯僵住了,“您...已經醒了?“
艾莉西亞轉身面對首席顧問,眼中燃燒著冰冷的怒火。“多么及時的'特效藥'啊,阿爾伯特大人。您去了哪里?“
阿爾伯特迅速恢復鎮定,臉上掛起那副令人作嘔的假笑?!拔胰フ医馑幜耍钕?。北境有一種稀有草藥專門治療此類中毒?!?
“是嗎?“艾莉西亞冷笑,“那請您先喝一口證明安全性如何?“
寢宮內瞬間安靜得可怕。阿爾伯特的笑容僵在臉上,手中的銀瓶微微顫抖。
“這...這是為陛下特制的,劑量精確...“
“我堅持。“艾莉西亞向前一步,聲音如刀,“如果真如您所說能解毒,喝一小口應該無害。“
阿爾伯特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恭敬模樣?!叭缒?,殿下?!八鲃菀蜷_瓶塞,突然“不小心“將銀瓶掉落在地。
玻璃碎裂聲響起,銀色液體在地毯上滋滋作響,冒出詭異的紫色煙霧。
“哎呀,多么不幸?!鞍柌丶僖獍脨?,“現在我得重新...“
“夠了!“雷奧納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帶著一隊衛兵走入,“阿爾伯特·馮·克萊斯特,你涉嫌謀害國王,我以王室名義逮捕你?!?
阿爾伯特環顧四周,發現所有出口都被封鎖。他的表情逐漸扭曲,從假裝的恭敬變成赤裸的猙獰。
“你們不明白自己在對抗什么。“他嘶聲道,“暗影之主已經覺醒,月圓之夜必將降臨!“
說完,他突然從袖中掏出一個黑色小球砸向地面。濃密的黑煙瞬間充滿房間,伴隨著刺耳的烏鴉叫聲。當衛兵們沖散煙霧時,阿爾伯特已經不見蹤影,只有一只烏鴉的影子從窗口掠過。
“追!“雷奧納德命令道,“搜查城堡每一個角落!“
衛兵們迅速散開執行命令。艾莉西亞想跟去,但一陣眩暈突然襲來,她踉蹌幾步,差點摔倒。雷奧納德及時扶住她。
“你需要休息?!八挥煞终f地將她抱起,“魔力透支不是鬧著玩的?!?
艾莉西亞太虛弱了,無力反抗。雷奧納德將她送回臥室,親自守在門口,拒絕任何訪客,包括焦急的莉娜和瑪格麗特。
“睡吧?!八p輕將她放在床上,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我會在這里?!?
艾莉西亞的眼皮沉重如鉛,但在完全陷入黑暗前,她抓住雷奧納德的手?!鞍柌?..月圓之夜...“
“我知道?!袄讑W納德握緊她的手,“明天我們會做好準備?,F在休息吧?!?
當艾莉西亞再次醒來時,月光已經西斜,黎明將至。她感到魔力恢復了些許,但全身仍然酸痛。床邊椅子上,雷奧納德和衣而睡,金發在月光下如同流動的黃金。
她靜靜地看著他,心中涌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感。這個王子,從一開始就真誠地對待她,尊重她的選擇,甚至愿意為她放棄王位...
“睡不著?“雷奧納德突然開口,眼睛仍然閉著。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你的呼吸變了?!八犻_眼,藍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格外明亮,“感覺如何?“
“好多了?!鞍蛭鱽喿鹕?,“阿爾伯特...“
“逃了?!袄讑W納德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但我們封鎖了所有城門。他還在城堡內,只是暫時躲起來了。“
艾莉西亞點點頭,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還被雷奧納德握著。她應該抽回,卻莫名地貪戀這份溫暖。
“雷奧納德,“她輕聲問,“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王子沉默片刻,然后出乎意料地單膝跪在床前,直視她的眼睛。“因為我愛你,艾莉西亞。不是因為你是什么公主,擁有什么魔法。只是...你?!?
艾莉西亞的心跳漏了一拍?!暗疑踔敛淮_定我是誰...“
“我知道。“雷奧納德的拇指輕輕撫過她的手背,“無論你是誰,來自哪里,是男是女...我只知道你是我想守護的人?!?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艾莉西亞心中最后一道鎖。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她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纖細白皙的手指與寬大有力的手掌形成鮮明對比,卻奇妙地和諧。
“謝謝你?!八煅手f,“為了這一切。“
雷奧納德只是微笑,輕輕吻了她的手背,然后起身。“再睡會兒吧。明天...不,今天就是月圓之夜了,我們需要所有精力?!?
他回到椅子上,很快呼吸變得均勻。艾莉西亞躺回床上,卻無法入睡。雷奧納德的話在她腦海中回蕩——“是男是女“...他是否察覺了什么?還是只是隨口一說?
晨光漸亮時,艾莉西亞悄悄起床,不想吵醒剛剛睡著的雷奧納德。她走到鏡前,看著里面的黑發少女——蒼白的臉色,紅腫的眼睛,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今天是艾莉西亞?!八p聲對鏡中的自己說,“不是程楓假扮的艾莉西亞,就是...我。“
這個認知帶來一種奇特的解脫感。她不再是被困在女性身體中的男性靈魂,而是一個全新的、獨特的存在。魔法公主艾莉西亞,擁有程楓的記憶和特質,但已經與這個世界密不可分。
水晶項鏈在晨光中微微閃爍,仿佛在慶祝這個自我認同的突破。艾莉西亞輕撫它,感受其中穩定的能量流動。今天月圓之夜,無論阿爾伯特策劃什么,她都將以真實的自己面對。
不再是兩個靈魂的掙扎,而是一個完整的人,準備守護所愛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