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發前，啵啵準備得更為周到，囤的物資更充分了。

把銀錢和金貴的肉拿出來，用油紙包好，放進車上的小隔板下面，也是車上最安全的地方，而剩下的家當——幾件破衣服、被褥、水囊、干糧、藥品、柴刀等等都堆在破板車上面，隨用隨拿。

一切準備就緒，一大一小兩個人再次出發。

趕車時間長難免容易疲勞，啵啵計劃著和阿丑爹爹一天四頓飯，早上第一頓和晚上最后一頓都吃雜糧餅，中午會找個空曠的地方煮點菜湯喝，偶爾還能來燉肉。

午飯后她還會有模有樣的給阿丑上藥，總是能被他的驚人恢復速度所震撼。

胸口的傷雖不及傷內臟，可才短短一個月，皮肉就慢慢愈合了，雖然疤痕還在，可已經不見紅也不痛了。

臉上的疤痕倒是慢一些，皮肉雖沒有往外翻，可面積之大還是讓人看不清他原本的模樣。

不過保險起見，啵啵還是去系統商場里換了個不起眼的白色輕質面具，遮住大半個臉，只露出眼睛和嘴唇，這下不僅不駭人，反倒更凸顯出阿丑的優越骨相來，配著他這高大的身材和偶爾露出來的雄壯肌肉，總給人一種神秘又霸道的感覺。

好幾次，看著他在地里哼哧哼哧挖草藥的黑影，啵啵小聲念叨著：“這可不行，還沒見到娘親呢！可別被人惦記了去！”

于是，除了早上挖草藥，下午賣草藥，每天的任務又多加了一項：讓阿丑去太陽下曬兩個小時，把皮膚曬黑，降低存在感。

另外，啵啵還買了個通體白色的小面具，大小剛好能遮住阿丑的上半張臉，路上要是有人問起，啵啵也只是說他毀容了，怕嚇到別人。

破驢車“嘎吱嘎吱”走了小半個月，路越走越偏，人煙越少。

走一路問一路，方向是西南沒錯，但前頭是個不大不小的鎮子，繞不過去，也就成了他們的第二個落腳點。

“阿丑，加把勁！進鎮子歇歇腳！”啵啵坐在晃晃悠悠的板車上喊，阿丑悶頭推車，汗珠子順著下巴頦滴到土里。

傻爹力氣是大，但推車久了也累，啵啵對著驢摔了一鞭子，招呼阿丑來車上坐會兒。

鎮子看著比他們之前待的地方還破敗幾分，青石板路坑坑洼洼，兩旁的屋子灰撲撲的。

人不多，看他們的眼神都帶著點警惕和麻木。

啵啵找了一圈，沒看到像樣的客棧，晃悠悠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鎮子邊緣靠近小河溝的地方有片廢棄的窩棚區。

“就那兒吧，能避風就行。”啵啵拍板。

窩棚區亂糟糟的，用破木板、爛草席搭的棚子東倒西歪，空氣里飄著股餿水和垃圾混合的味兒。

幾個衣衫襤褸、眼神渾濁的流浪漢縮在角落，冷冷地看著他們這兩個新來的。

啵啵不理他們，大家都是流浪漢，誰也管不著誰，她挑了塊稍微平整點、靠近河邊、還算干燥的空地停下驢車，然后把老驢拴在河邊讓它喝水吃草，又指揮阿丑把板車上的東西卸下來，讓人看著十分的熟練老套，一點也不像是個5歲小女孩能做出來的。

“阿丑，搭帳篷！輕點！別弄壞了！”啵啵抱著粗麻布帳篷指揮，阿丑吭哧吭哧地忙活，動作笨拙但聽話。

剛把帳篷支棱出個架子，麻煩就來了。

三個流里流氣的漢子晃蕩過來。

領頭的三角眼，穿著件臟得看不出本色的號衣，像是鎮子上最低等的那種小吏或者幫閑，腰里別著根短棍，另外兩個也是歪瓜裂棗，一看就不是善茬。

“喂！新來的！”三角眼一腳踢開阿丑剛搬過來的一塊石頭，“懂不懂規矩？這地兒，是老子的！”

阿丑被踢開的石頭嚇了一跳，茫然地抬頭看著他們。

啵啵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遇到地頭蛇了。

她趕緊把小身板擋在阿丑前面，臉上擠出甜甜的笑：“幾位好叔叔，我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這地方空著，我們歇一晚就走。”

“空著？”三角眼嗤笑一聲，唾沫星子差點噴啵啵臉上，他這人的字典里可沒有同情可憐這兩個詞，即便面對的是個軟萌萌的五歲小女孩，他也只為自己考慮，“這整片河灘，都是老子管的！想落腳？交錢！”他伸出黑乎乎的手掌。

“交…交多少？”啵啵攥緊了口袋里僅剩的十幾個銅板，心里又有些發怵，可不能讓他們發現了車上的其他銀錢。

“不多！”三角眼眼珠子一轉，看到板車上剛卸下的干糧袋，“看你們也窮酸，把那袋吃的留下，再給…三十文錢！”

啵啵小臉一白，干糧是命根子！錢也不想給啊！

“叔叔，我們真沒那么多錢…就一點糙餅子…你們行行好吧，放過我們爺倆。”啵啵故意裝出被嚇到的樣子，圓圓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試圖討價還價。

“少廢話！”三角眼旁邊一個齙牙不耐煩了，伸手就去抓板車上的干糧袋，“拿來吧你！”

“別動！”啵啵急了，撲上去想護住袋子。

“滾開！小崽子！”齙牙隨手一扒拉，啵啵被推得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眼淚花直冒。

就在啵啵摔倒的瞬間，一直懵懵懂懂站在旁邊的阿丑，眼神瞬間變了！

誰也沒看清阿丑是怎么動的，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凌厲的風猛地卷過，然后聽得“啪”一聲脆響，像是鞭子抽在厚牛皮上！

緊接著就是一聲變了調的、殺豬般的慘嚎！

“嗷——！！我的手！”

三角眼那只伸出去的手腕，被一只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攥住！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阿丑！他一言不發，可臉上那道疤在驟然冷厲的眼神映襯下，顯得格外駭人。

啵啵看得的心驚肉跳：她爹爹！戰神爹爹的樣子！

他手勁兒大得驚人，五指收攏，三角眼粗壯的手腕在他掌中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捏碎骨頭！

三角眼痛得臉上橫肉亂抖，冷汗瞬間冒了出來，他身后的兩個痞子這才如夢初醒，驚怒交加地吼叫著：“放開老大！”

嗆啷啷拔出腰間的彎刀，雪亮的刀光晃得人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