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最厲害了。”莫神醫笑著摸了摸啵啵的頭，眼中滿是欣慰。

他看著啵啵，又看看旁邊一直很安靜、長得和啵啵酷似的嘟嘟，眼神若有所思。

又聊了一會兒，太陽漸漸西斜，將竹林的影子拉得很長。

“哎呀，天快黑啦！”啵啵看了看天色，突然想起什么，從竹凳上跳下來，“莫爺爺，我得回去啦！爹爹他…他晚上看不到我會害怕的，我還要哄他睡覺呢！”她可沒忘記自己的“養爹”重任。

“哦？哄你爹爹睡覺？”莫神醫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捋著胡子沒再追問，“去吧去吧，小娃娃。”

啵啵拉著嘟嘟，跟莫神醫揮了揮手，像兩只歸巢的小鳥，朝著西舍的方向跑去。

然而，當啵啵和嘟嘟氣喘吁吁地跑回西舍他們那間竹舍時，卻撲了個空！

“福爺爺！爹爹呢？”啵啵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急得團團轉。

老福一臉無奈，指了指主屋的方向，又做了個“睡覺”的手勢。

啵啵心里咯噔一下！不會吧？傻爹又闖禍了？

她拉著嘟嘟，又飛快地跑向沈青禾居住的主屋竹樓。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沈青禾帶著薄怒的清冷聲音：“…出去！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緊接著，是阿丑那固執又委屈的嗚咽聲：“不…不走…香…這里香…你…妹妹…香…”還有一陣窸窸窣窣的、像是拉扯掙扎的聲音。

啵啵趕緊推門進去。

只見沈青禾的房間內，氣氛僵持。

沈青禾站在床邊，臉色微紅，美眸怒瞪著胡攪蠻纏的男人，正試圖把賴在她床榻邊不肯走的阿丑往外推。

阿丑則像塊磐石一樣坐在地上，雙手死死抱著床柱，任憑沈青禾怎么推搡都紋絲不動。

他臉上還帶著下午打架留下的淤青，面具歪在一邊，眼神卻異常固執，嘴里反復念叨著：“香…睡這里…喜歡…妹妹…”

老福站在一旁，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

織織則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口。

“娘親！爹爹！”啵啵趕緊跑過去，扯開阿丑的手臂。

“啵啵，快把你爹弄走！”沈青禾看到救星，松了口氣，語氣里帶些許的窘迫和煩躁。

她房間里的熏香是特制的安神草藥香，沒想到這傻子嗅覺倒靈！

啵啵沒能拉得動阿丑爹爹，只得奶聲奶氣地哄道：“爹爹乖哦，這里是娘親的房間，我們回自己房間睡覺覺好不好？啵啵給你講故事…就講你喜歡的那個小兔子和小狐貍的故事，好不好？”

“不…不好…”阿丑固執地搖頭，抱著床柱的手臂收得更緊，還把臉貼在冰涼的竹柱上蹭了蹭，甕聲甕氣地說，“這里…香…好聞…啵啵…妹妹…一起…睡覺”

嘟嘟也怯怯地走過去，小聲幫腔：“爹爹…我們回去吧…你再這樣，阿娘會生氣的！”

阿丑看看啵啵，又看看嘟嘟，再看看散發著讓他安心香氣的床鋪，眼神里充滿了掙扎。

他既想聽“啵啵”的話，又舍不得這個“香香”的地方，更想和“啵啵”、“妹妹”待在一起。

沈青禾看著眼前這混亂的一幕——一個癡傻卻固執的高大男人坐在地上耍賴，兩個酷似的小娃娃一左一右地哄勸…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荒謬感涌上心頭。

她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疲憊地揮了揮手。

“罷了罷了！”她幾乎是認命般地說道，“織織，去再抱兩床被褥來！鋪在地上！”

她指著房間空著的一角，沒好氣地對阿丑說，“你！要睡可以，睡那里！不準靠近床！不準亂動東西！更不準打鼾吵人！否則立刻把你扔出去！”

阿丑似乎聽懂了“可以睡在這里”的意思，雖然不明白為什么要睡地上，但只要能留在這個“香香”的地方，和“啵啵”“妹妹”一起，他就滿足了。

他立刻松開了抱著床柱的手，臉上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用力點頭：“嗯！睡！不打鼾！”

他信誓旦旦地保證。

啵啵和嘟嘟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喜，嘟嘟可太喜歡這個妹妹啦！

雖然爹爹只能打地鋪，但一家人能在一個房間里睡覺，這可是巨大的進步啊！

織織很快抱來了厚厚的被褥，在房間靠窗的角落鋪了一個簡單但還算舒適的地鋪。

老福默默地幫著整理好，回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間，只留下這奇特的“一家四口”。

夜色漸深。

織織帶著兩個孩子洗漱后，便退了出去。

啵啵和嘟嘟睡在沈青禾那張不算太寬敞的竹床上，一左一右依偎在娘親身邊。

沈青禾隔著被子輕輕拍著兩個孩子，聽著他們漸漸平穩的呼吸，心里多年的空曠此刻好像被填滿了一樣，踏實感滿滿的，挺好。

床下不遠處的地鋪上，阿丑高大的身軀蜷縮在厚實的被褥里，似乎也很快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安神草藥香，混合著窗外飄進來的草木清氣，顯得寧靜而祥和。

沈青禾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在這份奇異的寧靜中，也漸漸放松下來，眼皮開始沉重。

然而，這份寧靜并未持續太久。

就在沈青禾意識朦朧、即將沉入夢鄉之際——

“呼——！嚕——！！！”

一聲沉悶如同老牛拉破車、又像是悶雷滾過天際的巨大鼾聲，猛地從地鋪方向炸響，瞬間打破了夜的寂靜！

這鼾聲極具穿透力，一聲未平，一聲又起，節奏鮮明，抑揚頓挫，在寂靜的竹樓里回蕩，震得竹床似乎都在微微顫抖！

“呼嚕嚕——！嗬——！呼嚕嚕嚕——！！！”

沈青禾被這突如其來的“魔音”瞬間驚醒，睡意全無！

她猛地坐起身，額角青筋直跳。

床上的啵啵和嘟嘟也被這恐怖的噪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

“唔…什么聲音…打雷了嗎？”啵啵嘟囔著。

嘟嘟以為真的是打雷了，兩只小手連忙捂住啵啵的耳朵，擔心她被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