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怨窟
林動撞開最后一道石門,跌入腥風撲面的洞窟。九根龍骨釘已斷其六,剩余三根也搖搖欲墜。魔龍皇青云的虛影懸浮在石臺上方,胸口插著半截黑色龍心——正是從柳妍冰棺遁走的那部分!
“你來了...“青云轉頭,赤瞳中竟流下血淚,“弟弟...“
林動天鱗戟橫握,警惕地環顧四周??邇饶馊绯?,卻詭異地避開他周身三尺。更奇怪的是,體內新融入的青色龍心正與青云胸口的黑色龍心共鳴,產生某種血脈相連的牽引。
“沒時間解釋了。“青云指向正在崩塌的龍骨釘,“柳家老祖是我族叛徒,當年勾結噬界族污染我...現在他要徹底釋放邪魔!“
仿佛印證他的話,窟外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林動通過血脈感應,看到青陽鎮的慘狀——第六處靈脈節點爆開,半個鎮子已化為血霧!
“母親說的'雙生之契'是什么?“林動直入主題。
青云的虛影飄近,魔氣與林動體表的青鱗紋路相互抵消:“當年青霖封印我時,發現無法徹底凈化邪氣...于是另辟蹊徑,創造這門秘法。“他指向林動胸口,“將我的純凈龍心封入你體內,與魔心保持平衡...“
林動如遭雷擊。所以自己體內的無之種,實為青云未被污染的龍心?而母親柳妍守護的,是魔化部分?
“現在需要你同時接納兩者?!扒嘣坡曇粼桨l虛弱,“但風險極大...一旦失衡...“
話未說完,最后一根龍骨釘轟然斷裂!青云虛影瞬間被拉回石臺,魔氣如火山噴發。與此同時,林動懷中的青銅鑰匙突然發燙,投射出兩幅畫面——
古碑林
應歡歡盤坐在崩塌的古碑頂端,冰鳳玉佩懸浮在頭頂。玉佩中流出的不再是記憶片段,而是實質性的冰魄本源!這些本源如瀑布沖刷她的身體,每過一息,就有部分肌膚化為冰晶。
下方,柳家老祖正與十二名藍袍長老結陣。黑霧如活物般攀爬古碑,所過之處碑面腐蝕崩裂。更可怕的是,老祖手中提著奄奄一息的柳白,正用他的血繪制某種邪惡符文。
“快了...“老祖獰笑著看向應歡歡,“等冰魄傳承完成,正好奪舍她的身體!“
應歡歡似乎對危機渾然不覺。她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冰魄仙子的記憶里——百年前那個雪夜,她將冰魄種按入青云心口時說的話:“若你成魔,我陪你墮地獄;若你向善,我與你共白頭...“
記憶最后的畫面讓應歡歡淚如雨下:冰魄仙子自毀雙目前,將最后一絲清明封入冰鳳玉佩:“待來世...再續前緣...“
“原來如此...“應歡歡突然睜眼,混沌之眼徹底化為冰藍色,“這就是'雙生之契'的真諦...“
她雙手結印,冰鳳玉佩應聲而碎!磅礴的冰魄之力如海嘯般席卷古碑林,瞬間凍結十二名藍袍長老。柳家老祖暴退百丈,仍被冰霜覆蓋半身。
“找死!“老祖震碎寒冰,枯爪抓向應歡歡心口。
應歡歡不閃不避,只是輕撫額頭冰晶印記:“師兄...我來了...“
印記離體飛出,化作冰藍光盾擋住致命一擊。但反噬力讓她加速冰晶化,雙腿已完全透明!
青龍殿遺址
蘇幼微的龍翼掠過毒霧彌漫的廢墟。昔日輝煌的青龍殿,如今只剩斷壁殘垣。但她的墨玉龍角指引著方向——遺址最深處的毒龍潭。
潭水早已干涸,底部露出森森白骨。最中央的祭壇上,懸浮著顆拳頭大小的漆黑珠子,表面布滿血色紋路。
“毒龍珠...“蘇幼微本能地伸手觸碰。
珠子剛入手,狂暴記憶便涌入腦?!h古時期,毒龍王為救被邪魔控制的青龍族少主,自愿吞下魔核轉化毒素。最終她雖凈化了少主,自己卻因毒性反噬而亡,龍珠遺落在此...
“這就是我的...宿命?“蘇幼微顫抖著捧起龍珠,龍角與珠子產生共鳴,“難怪我的血能中和魔氣...“
突然,她通過龍珠看到恐怖畫面:青陽鎮第七處靈脈節點爆開,血祭已覆蓋七成區域!更糟的是,林動在龍怨窟被魔氣包圍,應歡歡即將完全冰晶化!
“來不及了...“蘇幼微突然捏碎龍珠,毒血順著手臂蔓延全身,“既然我的血有用...“
她毫不猶豫地將碎珠刺入心口!
“?。 ?
撕心裂肺的慘叫中,毒血如巖漿噴涌。蘇幼微的龍化特征瞬間暴漲,背后展開三對毒翼,額頭龍角分裂成六支。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完全變成墨綠色,瞳孔中倒映著整個青陽山脈的靈脈走向。
“看到了...“她聲音變成雙重音調,“第三條路...“
毒翼一振,蘇幼微沖天而起。所過之處,毒血如雨灑落,與地脈中的魔氣中和形成灰霧。這霧雖不致命,卻暫時切斷了柳家老祖與魔龍皇的聯系!
龍怨窟
林動渾身浴血。為爭取時間,他冒險將天鱗戟插入最后半截龍骨釘,暫時延緩魔龍皇完全復蘇。但代價是承受著雙倍魔氣侵蝕,皮膚寸寸龜裂。
青銅鑰匙突然劇烈震顫,投射出蘇幼微自毀龍珠的畫面。林動目眥欲裂:“不!“
“她比你想象的堅強。“青云的聲音從石臺傳來,“毒龍王轉世...注定有此一劫...“
林動剛要回應,鑰匙又投射出應歡歡即將冰晶化的景象。她已冰封至脖頸,仍在竭力維持冰盾抵抗柳家老祖!
“歡歡!“林動心如刀絞。
青云的虛影突然凝實:“現在!施展雙生之契!“他指向林動胸口,“引動你體內青色龍心,與我胸口的黑色龍心共鳴!“
林動福至心靈,天鱗戟倒轉,戟尖對準自己心口。在青云指引下,他緩緩將戟尖刺入皮膚,精準挑出那團青色火焰——無之種的本相!
“??!“
難以形容的痛苦席卷全身。但林動咬牙堅持,將青色火焰推向青云胸口的黑色龍心。兩團火焰接觸的剎那,整個龍怨窟被青黑交織的光芒吞沒!
恍惚中,林動來到意識空間。這里沒有魔氣,只有兩個面容相似的中年男子對坐弈棋。左側青衣溫潤,右側黑袍冷峻。
“青霖師兄...和青云師兄?“林動試探道。
青衣男子微笑頷首:“是我們,也不是?!八赶蚝谂勰凶樱拔覀儽臼且惑w兩面,如光與影不可分割?!?
黑袍男子落下一枚黑子:“當年我為對抗噬界族強行分離善惡,導致魔念失控?!八ь^,眼中竟有淚光,“謝謝你...接納完整的我...“
棋盤突然變幻,顯現外界景象:青陽鎮第八處靈脈節點爆開,血霧已籠罩全境!柳家老祖突破應歡歡的冰盾,枯爪距她心口僅三寸!蘇幼微則因失血過多從高空墜落,六支龍角盡斷...
“沒時間了!“林動急切道,“我該怎么做?“
青霖與青云同時起身,化作青黑兩道流光融入林動體內:“記住,武道巔峰不是消滅黑暗...而是與光同行!“
現實中的林動猛然睜眼!
天鱗戟完全融化,化作液態金屬覆蓋全身。右半身形成青色龍鱗,左半身則是漆黑骨甲。額頭兩支龍角一青一黑,背后雙翼也分屬兩色。最驚人的是胸口處,青黑火焰完美交融,形成混沌漩渦!
“這就是...混沌龍體?“
林動輕握右拳,青色雷光躍動;左掌虛抓,黑炎憑空而生。兩種本該相克的力量在他體內和諧共存,如陰陽魚般循環不息。
“吼!“
完全體的魔龍皇從石臺躍起,卻不再攻擊林動,而是親昵地蹭了蹭他肩膀。這頭由青云執念所化的龍靈,此刻終于找回本心!
“走吧。“林動躍上龍背,“該結束這一切了!“
魔龍皇長嘯一聲,載著林動撞破龍怨窟頂,如流星劃向青陽鎮!
青陽鎮
柳家老祖的枯爪距應歡歡心口僅剩一寸,卻突然僵住!他驚愕抬頭,只見天邊青黑光芒如日初升,所過之處血霧退散!
“不可能!“老祖尖叫,“混沌龍體?!“
他顧不上應歡歡,全力催動黑霧迎擊。但為時已晚——林動從天而降,混沌龍爪如天罰劈落!
“砰!“
老祖被這一爪拍入地底,方圓百丈地面龜裂如蛛網。不等他爬起,林動左掌黑炎已至,將殘留黑霧焚燒殆盡!
“青云的孽種!“老祖掙扎著爬起,面容扭曲,“你以為這樣就贏了?“
他猛地撕開衣襟,露出胸口鑲嵌的黑色晶石:“噬界魔核在此!我死,整個青陽鎮陪葬!“
林動冷笑,右掌青色雷光化作長鞭,纏住老祖脖頸:“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
“我也是青霖!“
雷光暴漲,老祖慘叫中被提到半空。林動左掌按向他胸口魔核,混沌龍氣如磨盤般旋轉,將魔核一點點碾碎!
“不!“老祖絕望掙扎,“你不能...“
“我能?!傲謩勇曇舯?,“因為這才是完整的...逆鱗訣!“
“轟!“
魔核爆裂,黑光席卷天地。但混沌龍氣形成的領域將其牢牢束縛,最終壓縮成芝麻大小的黑點,被林動一口吞下!
“味道不錯?!八蛱蜃齑?,眼中青黑光芒流轉。
遠處,墜落的蘇幼微被魔龍皇接住。少女渾身是血,卻露出釋然微笑:“第三條路...我看到了...“
古碑頂端,完全冰晶化的應歡歡突然開裂。裂縫中透出青光,將她從永恒的冰封中拉回。當冰殼完全剝落時,她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歡歡...“林動輕撫她蒼白的面容,“我回來了?!?
應歡歡虛弱地睜眼,混沌之眼已恢復正常,只是瞳孔中多了顆冰晶:“師兄...“
這一聲呼喚,跨越兩世輪回。
三月后
青陽鎮重建工作基本完成。中央廣場上,林動親手立起三座雕像——中央是他父母相擁而立的形象,左側是林嘯持劍遠眺,右側則是懷抱嬰兒的柳妍。
鎮外山崖邊,新生的小草破土而出。蘇幼微坐在崖邊,新生的龍角只有半寸長,卻晶瑩如玉。她身后,應歡歡的白發已恢復大半烏黑,只是額前那縷雪白永遠留了下來。
“他走了?“應歡歡輕聲問。
蘇幼微點頭:“去大荒郡了。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兩人沉默片刻,同時輕笑。笑聲驚起山間飛鳥,在朝陽下劃出優美的弧線。
遠處山巔,白衣女子收回遠眺的目光。她腰間懸著冰鳳劍,劍穗上系著半塊青銅殘片。
“動兒...“綾清竹輕撫小腹,那里有個新生命正在孕育,“下次見面,你會認得我們嗎?“
山風拂過,吹散她的低語。唯有初升的朝陽,將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