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
柳白的稱呼讓林動如遭雷擊。他握緊天鱗戟,龍鱗紋路在皮膚下若隱若現:“胡說什么!“
“看來大伯什么都沒告訴你。“柳白惋惜地搖頭,抽龍鉤在蘇幼微背上又深入半分。少女昏迷中仍痛得抽搐,墨綠色的毒血順著鉤身流入水晶棺,“柳妍姑姑是我父親的親妹妹,你自然是我表弟。“
林動目光掃過祭壇布局。九根青銅柱按星位排列,每根柱上都纏繞著刻滿符文的鎖鏈。中央水晶棺懸浮在半空,棺中女子面容安詳,與記憶中母親的模樣分毫不差。最詭異的是,棺底延伸出七條血線,連接著地面七個血色凹槽——蘇幼微被安置在正東位置的凹槽里,其余六個槽中各跪著一具干尸,看服飾都是柳家子弟。
“放了她們。“林動天鱗戟指向柳白,“否則我拆了這祭壇!“
柳白輕笑,指尖輕彈抽龍鉤。鉤身震顫,蘇幼微又一陣痙攣,更多毒血被抽出:“別急,好戲才剛開始。“他指向西側墻壁,“你看那是誰?“
墻壁上掛著個鐵籠,應歡歡雙目緊閉蜷縮其中,額頭貼著張藍色符紙。林動心頭一緊,剛要上前,祭壇突然亮起刺目血光。九根銅柱上的鎖鏈如活物般蠕動,瞬間纏住他四肢!
“歡迎來到柳家祭壇。“柳白優雅地行了個禮,“準確地說,是'血脈逆轉大陣'。“他指向水晶棺,“知道為什么一定要用柳妍姑姑的殘魂做引嗎?“
鎖鏈越纏越緊,林動掙扎間發現這些鎖鏈竟能壓制龍血力量。天鱗戟在手中哀鳴,戟尖青光時明時暗。
“因為只有至親血脈的魂魄...“柳白突然捏碎手中玉佩,“才能喚醒沉睡的龍魂!“
碎片劃破他掌心,鮮血滴在祭壇中央的凹槽里。頓時,整個祭壇劇烈震顫,水晶棺中的柳妍殘魂緩緩睜眼。與此同時,林動胸口如遭重擊——無之種瘋狂旋轉,某種深藏的記憶被強行喚醒!
恍惚間,他看到一個雄偉男子站在山巔,背生青龍雙翼,手持天鱗戟獨戰九頭巨魔。當巨魔噴出黑炎時,男子毅然折斷戟尖,將自身龍魂剝離注入斷戟,一戟貫穿最強大的魔首...
“初代殿主...“林動喃喃道。
畫面跳轉,重傷的殿主被柳家老祖“救治“,卻在療傷時被九根封魔釘貫穿要害,囚禁在地底。百年來,柳家不斷抽取他的龍血制造偽龍武者,卻始終無法獲得真正的青龍之力...
“明白了嗎?“柳白的聲音將林動拉回現實,“初代殿主的龍魂太過強大,普通容器根本承受不住。“他狂熱地盯著林動,“唯有你——同時繼承殿主血脈和柳妍姑姑靈魄的完美容器!“
水晶棺突然開啟,柳妍殘魂飄向林動。她指尖輕觸兒子額頭,一段記憶直接傳入腦海——
雨夜,柳妍盜取青銅鑰匙逃出柳家,懷中還抱著個嬰兒。追兵將至時,她將嬰兒托付給路過的林嘯,自己則跳入輪回井。井水腐蝕魂魄的痛苦中,她硬生生將魂魄撕成兩半,一半煉入青銅鑰匙,另一半則被柳家捕獲...
“娘...“林動虎目含淚。記憶中柳妍跳井前最后回望的眼神,與當年青陽鎮送別時一模一樣!
柳妍殘魂突然轉向柳白,虛幻的面容浮現怒意。她雙手結印,祭壇七個凹槽中的干尸突然燃燒起來!
“賤人!“柳白大驚失色,急忙催動抽龍鉤,“死了還不安分!“
鉤身藍光大盛,蘇幼微慘叫一聲,更多毒血被抽出。但就在這時,本該昏迷的少女突然睜眼——她的瞳孔變成了豎瞳,額頭浮現黑龍印記!
“毒龍爆!“
蘇幼微體內積蓄的所有毒素轟然爆發!墨綠色毒霧如活物般纏上抽龍鉤,瞬間將其腐蝕成廢鐵。柳白倉皇后退,仍被毒霧沾到右手,皮膚立刻潰爛見骨。
“黑龍王血脈?“柳白驚駭地看著自己腐爛的手掌,“這丫頭是毒龍后裔?!“
趁此機會,林動全力掙扎。天鱗戟感應到主人危機,戟尖突然脫離束縛,自主刺向最近那根青銅柱。“鐺“的一聲,柱身符文被擊碎,鎖鏈松動了一分。
“沒用的。“柳白忍痛掐訣,“祭壇已啟動,你們...“
話未說完,應歡歡所在的鐵籠突然炸裂!她不知何時掙脫了符紙,混沌之眼完全睜開,卻不是熟悉的灰色,而是妖異的藍色!
“歡歡?“林動驚喜呼喚。
應歡歡充耳不聞,面無表情地走向祭壇中央。她每走一步,腳下就亮起藍色符文,與柳白之前施展的術法如出一轍。
“柳家暗棋。“柳白得意大笑,“沒想到吧?早在混沌之眼失明時,她就被種下了'鎖魂引'!“
應歡歡機械地抬手,一道藍光射向林動眉心。千鈞一發之際,天鱗戟突然橫擋在前,戟身浮現初代殿主虛影。虛影與柳妍殘魂對視一眼,同時結印——
“龍戰于野!“
林動福至心靈,借體內龍血引動這式戟法。只見一條青龍虛影繞戟而出,與殿主虛影合二為一,轟向祭壇核心。
“轟隆!“
整個九重樓劇烈搖晃。祭壇出現裂痕,柳妍殘魂趁機脫離控制,飄到林動身旁。她虛幻的手撫過兒子臉龐,隨后毅然沖向應歡歡,竟直接沒入其眉心!
“不!“柳白厲喝,“那是主魂容器!“
應歡歡渾身劇震,眼中藍光與灰光交替閃爍。她痛苦抱頭,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林動想上前相助,卻被殘余鎖鏈所困。
混亂中,蘇幼微掙扎爬起,毒血在她腳下匯成詭異圖案:“林動...接住!“她咬破舌尖,噴出一口本命毒血。
毒血落在天鱗戟上,竟將最后幾根鎖鏈腐蝕!林動脫困瞬間,挺戟直刺柳白咽喉。柳白倉皇閃避,仍被戟鋒劃破肩膀,頓時血如泉涌。
“你找死!“柳白暴怒,從懷中掏出個漆黑小瓶,“本來想留你全尸...“
他仰頭飲下瓶中液體,身體立刻開始異變。皮膚浮現鱗片,額頭凸起鼓包,十指變成利爪。最可怕的是,他背后脊椎處刺出三根骨刺,如毒蝎尾鉤般搖曳!
“半龍化?“林動警惕后撤,“不對,這是...“
“魔龍血!“蘇幼微虛弱道,“柳家竟然藏有這種東西!“
柳白已完全變成半人半龍的怪物,氣息暴漲至造化境巔峰。他一爪拍向林動,戟爪相撞爆出刺目火花。林動被震退十余步,虎口開裂。
“殿主血脈不過如此!“柳白獰笑,骨刺如鞭抽來。
林動倉促格擋,卻被巨力掀飛,撞在祭壇邊緣。柳白乘勝追擊,利爪直取心臟。危急關頭,應歡歡突然閃至兩者之間,混沌之眼迸發前所未有的強光!
“動...兒...“
這聲呼喚讓林動渾身一震——語調分明是柳妍的聲音!只見應歡歡雙手結出復雜印訣,眉心浮現柳妍虛影。一道灰藍交織的光束從她眼中射出,正中柳白胸口。
“啊!“柳白慘叫后退,胸口被灼出碗口大的洞,“柳妍!你竟敢...“
應歡歡——或者說暫時主導身體的柳妍殘魂——虛弱地跪倒在地:“動兒...九重樓第三層...有初代殿主留下的...“
話未說完,她眼中的藍光再次占據上風。柳白趁機撲來,骨刺直刺她后心!
“歡歡!“
林動不顧一切撲上前,天鱗戟橫擋。“咔嚓“一聲,戟身竟被骨刺擊出裂痕!反震力讓林動口吐鮮血,但他死死護住應歡歡,轉身用后背硬接柳白第二擊。
“噗!“
骨刺入肉聲令人牙酸。林動后背被刺穿,鮮血噴涌。但與此同時,他嘴角卻勾起冷笑:“抓到你了。“
只見他左手死死攥住柳白腕部,右手天鱗戟倒轉,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向自己腹部——戟尖穿透林動身體后,又刺入柳白小腹!
“你!“柳白瞪大眼睛,“瘋了嗎?“
“龍戰于野的真諦...“林動咳著血笑道,“就是以傷換命!“
天鱗戟突然青光暴漲,初代殿主虛影再次浮現。這次他直接融入林動體內,使其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而柳白則被戟上龍氣侵入經脈,半龍化的身體開始崩潰!
“不!我的魔龍血!“柳白驚恐地看著自己逐漸瓦解的手臂,“父親救我!“
祭壇突然再次震動,頂部裂開一道縫隙。熟悉的氣息降臨——是柳玄!雖然本體未至,但涅槃境的威壓已讓所有人呼吸困難。
“廢物。“縫隙中傳來冰冷評價,“連個造化境的小雜種都收拾不了。“
一只藍色大手從裂縫探出,抓向柳白。就在即將被救走的瞬間,蘇幼微突然甩出三根毒針,精準釘入柳白后頸!
“啊!“柳白慘叫,皮膚瞬間泛起死灰色。柳玄的大手遲疑了一瞬,就是這片刻耽擱,林動的天鱗戟已斬落柳白右臂!
“我的胳膊!“柳白在慘叫聲中被大手拽入裂縫。柳玄的怒哼震得祭壇碎石簌簌掉落:“小畜生,待我親至,必讓你求生不得...“
裂縫閉合,威壓消散。林動踉蹌倒地,天鱗戟當啷一聲掉落。蘇幼微爬過來為他止血,應歡歡則陷入昏迷,眉心的柳妍虛影若隱若現。
“第三層...“林動艱難地看向通往上一層的階梯,“殿主留下了什么?“
突然,整個祭壇開始崩塌。九根銅柱接連倒下,水晶棺炸成碎片。林動強撐傷體,一手抱起應歡歡,一手攙扶蘇幼微:“走!去第三層!“
當他們踏上階梯時,身后傳來詭異的“咔咔“聲。回頭望去,只見祭壇殘骸中爬出七具干尸——正是之前凹槽中的柳家子弟。他們眼窩跳動著藍火,以扭曲的姿勢追來!
“尸傀!“蘇幼微臉色煞白,“柳家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林動咬牙加快腳步。階梯盡頭是扇青銅門,門上刻著初代殿主的浮雕。當三人靠近時,浮雕突然睜眼:“血脈驗證。“
林動割破手掌按在門上。血液滲入紋路,浮雕露出滿意之色:“吾之后裔,終至此處。“
門開剎那,七具尸傀已追至身后。林動轉身迎敵,卻見門內射出一道青光,瞬間將尸傀化為齏粉!
“進來吧。“浮雕聲音溫和,“你們安全了。“
三人跌入門內,青銅門轟然閉合。林動還未來得及觀察環境,就聽蘇幼微驚呼:“那是...棺材?“
房間中央,一具水晶棺懸浮在半空。棺中躺著個面容安詳的中年男子,眉宇間與林動有七分相似。最驚人的是,他胸口插著半截天鱗戟,與林動手中的正好能拼成完整一體!
“初代殿主...遺體?“林動難以置信。
這時,應歡歡突然睜眼。她推開林動,踉蹌走向水晶棺,聲音變成柳妍的語調:“青哥...我終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