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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苔蘚與石頭與小動物

單夏將艾米大嬸的籃子放好,迅速整理行裝。她背上空背簍,檢查了工具卷里的火柴和剪刀,確認那卷樹皮鑒定書也在里面,最后小心地將裝著三枚星紋果實的樹葉包塞進背簍內(nèi)側(cè)。老喬治的地圖被她仔細疊好,貼身收在懷里。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雨后清晨濕潤清冽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泥土和草木的芬芳,瞬間驅(qū)散了屋內(nèi)的霉味。陽光已經(jīng)驅(qū)散了薄霧,照亮了泥濘的小路和遠處森林墨綠的輪廓。單夏深吸一口氣,感覺精神一振。

她沿著村西的小路向北走去。雨后的小路泥濘不堪,深一腳淺一腳,但她走得很快,目標明確。昨天探索的是村西南的林緣,相對熟悉,而北側(cè),尤其是靠近濕地的那片區(qū)域,完全是未知的領(lǐng)域。老喬治地圖上那個潦草的葉子標記和代表濕地的波浪線,既是目標,也是無聲的警告。

單夏的茅草屋所在的村尾就比較靠近北邊,再往北走,村莊的痕跡愈淡,森林的氣息愈濃。高大的喬木枝葉交錯,遮天蔽日,使得林下光線變得有些幽暗。

十五個銅幣的工錢像個小目標懸在眼前,讓她那雙本就愛提溜轉(zhuǎn)的眼睛,此刻更像探照燈一樣,格外留意著林間任何看起來“與眾不同”的東西。

雨后森林的空氣清冽濕潤,腳下的腐殖層踩上去軟綿綿的。單夏步履輕快,循著地圖上模糊的北向路徑深入。參天古木越發(fā)密集,林下光線變得斑駁幽暗,濕氣也漸漸重了起來。

經(jīng)過一片難得有陽光灑落的林間空地時,一點極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反光瞬間攫住了單夏的視線。那光芒細碎如星塵,藏在一叢茂盛的、開著米粒大小藍花的蕨類植物根部。

“哦?”單夏眉梢微挑,腳步立時頓住。她饒有興致地撥開濕漉漉的蕨葉。

潮濕的巖石縫隙里,靜靜鋪著一小片奇特的苔蘚。它并非尋常的翠綠,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深邃的墨藍色,仿佛濃縮了林間的暮色。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細密如絨的苔蘚尖端,凝結(jié)著無數(shù)肉眼幾乎難以分辨的、塵埃般的透明結(jié)晶顆粒。正是這些微小的顆粒,在穿透葉隙的晨光下,折射出細碎迷離點點微光。

“會發(fā)光的苔蘚?”單夏眼睛一亮,想也知道,這種看起來就不同凡響的、跟周圍環(huán)境區(qū)分開的東西,多多少少都有點用。

樹皮卷上的圖案一陣閃爍扭曲,最終勉強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帶著光點的苔蘚輪廓,字跡浮現(xiàn):

【???】:……形態(tài)特異……苔蘚……凝結(jié)天然礦物結(jié)晶……光折射……價值未知……可收集研究……

又是“價值未知”,但這次單夏的心情完全不同了。未知往往意味著稀有,稀有就可能意味著值錢。

她毫不猶豫地拿出小剪刀,極其小心地從巖石邊緣刮下了一小片帶著結(jié)晶顆粒的墨藍色苔蘚,用一片干凈柔軟的葉子仔細包好,收進了背簍內(nèi)側(cè)。

這趟出來還沒找到防水葉片,先有了點開門紅的收獲,讓單夏心情稍微振奮了一些。

【叮——】

【獲得物品:未知苔蘚×1】

【發(fā)現(xiàn)稀有物品!探索經(jīng)驗值+ 20】

就在她準備起身離開時,目光無意間掃過巖石底部被苔蘚半掩的地方,那里似乎有另一種微弱的光澤。她好奇地用樹枝撥開濕滑的苔蘚層。

只見幾塊鴿子蛋大小、形狀不規(guī)則的半透明石頭嵌在濕潤的泥土里。石頭本身呈淡淡的乳白色,但內(nèi)部卻凝結(jié)著無數(shù)極其細小的水珠。

這些水珠在微弱光線下,如同被封存的晨露,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澤,仿佛石頭內(nèi)部自帶一片微型水世界。石頭表面摸上去冰涼潤滑,帶著一種奇異的濕潤感。

“有意思。”單夏來了興致,再次拿出鑒定書。

樹皮卷靠近,圖案穩(wěn)定成一個水滴包裹在石頭中的形象:

【水滴石(材料)】:天然多孔礦物,內(nèi)部蘊含豐富微孔,可緩慢吸收并儲存水分,并在干燥環(huán)境中緩慢釋放。可用于制作簡易保濕器或特殊容器。

“能存水?實用價值這么貴。”單夏眼睛更亮了,這可比單純的觀賞物更有賣點。她用小剪刀小心地撬下三塊最大最完整的凝水石,入手冰涼沉重,帶著水汽的清新感。同樣用樹葉包好,和微光苔蘚放在一起。“收獲+1。”

繼續(xù)前行。

繞過幾棵需要數(shù)人合抱的古樹,前方的地勢開始微微向下傾斜,空氣中那股特有的、帶著水生植物氣息的潮濕感越來越明顯。溪流的聲音也由遠及近。

單夏知道,濕地快到了。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細微、帶著痛苦和恐懼的“吱嗚…吱嗚…”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從前方一棵巨大橡樹的根部傳來。

單夏立刻停下腳步,警惕地握緊了背簍帶,側(cè)耳傾聽。聲音微弱,不像是大型猛獸,倒像是某種小動物在哀鳴。

她松了一口氣,放輕腳步,循著聲音,小心翼翼地撥開垂掛的藤蔓和茂密的灌木枝葉。

眼前的情景讓她微微一怔。

在巨大橡樹虬結(jié)的根部形成的天然凹陷里,一只毛茸茸的小獸正痛苦地掙扎著。

它只有巴掌大小,外形有點像伶鼬,但更加圓潤可愛,一身蓬松的灰藍色短毛,點綴著幾道深藍色的不規(guī)則條紋,讓它看起來像一團移動的暮色云朵。此刻,它那雙又大又圓、如同浸透了深潭之水的黑眼睛,正因痛苦和恐懼而盈滿水汽。

它的一條前腿被幾根堅韌的、帶著倒刺的枯藤死死纏住,倒刺深深扎進了它細小的腿里,鮮血染紅了周圍一小片灰色的毛發(fā)。它越是掙扎,藤蔓就纏得越緊,倒刺也扎得越深,鮮血滲出得更多,小小的身體因為疼痛和失力而微微顫抖著。

“吱——吱!”看到單夏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龐然大物,小獸發(fā)出更加驚恐絕望的哀鳴,掙扎著試圖往樹根縫隙里縮,但藤蔓的束縛讓它動彈不得,只能徒勞地蹬著另外三條完好的腿,黑眼睛里充滿了無助和瀕死的恐懼。

“嘖,小可憐。”單夏撇撇嘴,語氣里帶著點不耐煩,但行動卻絲毫不慢。她放下背簍,動作利落。這小東西看著毫無威脅,救一下不過是舉手之勞,耽誤不了幾分鐘。

“行了行了,別怕,小家伙。”單夏盡量放柔聲音,盡管她知道對方聽不懂。她慢慢蹲下身,動作放得極輕,避免驚嚇到它。她放下背簍,拿出那把還算鋒利的小剪刀。

小獸依舊驚恐萬分,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單夏沒有貿(mào)然靠近。她觀察了一下纏繞的藤蔓和倒刺的位置。藤蔓纏繞得很緊,倒刺深深嵌入皮肉,直接剪斷可能會造成二次傷害,或者讓倒刺斷在里面更麻煩。

她想了想,從工具卷里抽出那根較粗的縫衣針。她將針尖在旁邊的石頭上用力磨了幾下,讓它變得更加鋒利。然后,她屏住呼吸,極其小心、極其緩慢地將針尖探入藤蔓和小獸腿部皮肉的縫隙之間。

針尖小心翼翼地挑撥著堅韌的藤蔓纖維,一點一點地試圖將那些致命的倒刺從皮肉里撬松、剝離出來。

這個過程極其緩慢,需要極大的耐心和穩(wěn)定。小獸似乎感受到了她沒有惡意,又或許是因為過于疼痛和虛弱,掙扎稍微減弱了一些,只是身體依舊緊繃,發(fā)出低低的、壓抑的嗚咽,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單夏的動作。

終于,在單夏額頭滲出細密汗珠的時候,一根倒刺被成功地撬松、剝離!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纏繞最緊、刺入最深的關(guān)鍵節(jié)點被解除!

單夏立刻換回剪刀,看準位置,“咔嚓”一聲,干凈利落地剪斷了那根纏繞的枯藤。

束縛驟然解除!

小獸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帶著解脫意味的嗚咽,用三條腿支撐著,連滾帶爬地縮進了樹根最深的黑暗縫隙里,只留下一個毛茸茸的、顫抖的屁股尖和地上幾滴新鮮的血跡。

它甚至吝嗇于一個感激的眼神。

“跑得倒快。”單夏聳聳肩,不以為意。她順手撿起地上帶血的藤蔓看了看,又瞥見幾片被壓碎、卻依舊散發(fā)著微弱星芒的墨藍色苔蘚碎片散落在血跡旁。

“是剛才那種苔蘚?”單夏心中一動。看來這小東西之前可能是在扒拉或者啃食這種奇特的苔蘚?

她立刻小心地將地上沾染了泥土和血跡、但依舊帶著結(jié)晶顆粒的苔蘚碎片也收集起來,和之前那片干凈的分開包。

做完這一切,單夏才重新背起背簍,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救助小獸只是個小插曲,幾乎沒有耽誤時間。她望向溪流聲音傳來的方向,那里植被更加茂密,濕氣撲面而來。

“好了,正戲開場。”單夏嘴角微揚,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真正的目標——濕地邊緣,就在前方。那能換回十五個銅幣的防水葉片,正等著她去收割呢。她邁開步子,朝著那片氤氳著水汽的幽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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