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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天涯盡頭線相逢(完結篇)

十年后的清明,細雨像被銀梭織過的絲線,斜斜地纏在云端酒廠的青瓦上。林婉晴揭開東廂房最里層的酒壇,陶土的氣孔里立刻飄出股奇異的香——是青山村的艾草混著濱海市的桂花香,還有絲若有若無的墨香,像十年前銀梭光絲的味道。壇底的銀梭吊墜泛著青光,在酒液里投下片晃動的星圖,圖中北斗第四星突然亮起,浮出張全息請柬,邊緣纏著竹篾編的花紋,角落處用瑤寨古字繡著“囍”。

“阿支這懶漢,”林婉晴指尖劃過請柬上的竹紋,那紋路與她無名指上的竹制婚戒嚴絲合縫,“連合作社十周年慶典都要跟咱的結婚紀念日湊一起。”她將銀梭吊墜系在酒葫蘆上,葫蘆里新釀的“銀梭醉”晃出細碎的光,在腰間織出條靛藍色的光帶,與十年前阿支在瑤寨戲臺為她編的腰帶一模一樣。

酒廠的橡木桶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狀,最中間那只桶身刻著雙人剪影:穿藍布衫的女子正為編竹籃的男子斟酒,腳下的陰影纏成個“結”。林婉晴撫摸著剪影的衣角,十年前阿支在南極冰原用銀白光絲為她編的防護網突然在記憶里清晰起來,網眼的菱形紋里,藏著他當時沒說出口的話——“等裂隙補好,俺用竹篾給你編個婚床”。

古籍里的同心結

沈硯的古籍修復工作室藏在蘇州平江路的老宅里,院中的枇杷樹已長得比屋檐高。他剛用銀梭紋樣的書簽夾好《永樂大典》復刻本,書頁突然自動翻動,停在“織云娘傳”那頁——畫像里的女子身邊多了個男子身影,正用銀梭幫她理線,眉眼竟與沈硯有七分相似。

“阿果的桑蠶該吐絲了。”他取下書簽,那枚玄黑色的竹制書簽上,用激光雕刻著十年前敦煌壁畫的“張騫出使西域圖”,張騫的手杖頂端纏著段朱紅絲線,與阿果常穿的桑蠶絲裙同色。書簽背面新添了行小字,是阿果的筆跡:“清明瑤寨,攜《織部集成》來,有新錦待題。”

工作室的檀木架上,擺著十年來修復的古籍復刻本,最頂層那本《蠶織圖》里夾著塊褪色的紅綢,是當年在記憶花園,阿果的朱紅光絲凝成的繭。沈硯展開綢布,上面的桑蠶紋已洇開,與他袖口的銀梭刺繡纏成同心結。“這綢子比古籍還難護。”他笑著將綢布湊近鼻尖,還能聞到亞馬遜雨林的晨露香,像阿果每次嗔怪他“總把古籍當寶貝”時,發間飄來的氣息。

臨行前,他在院中采了片枇杷葉,用銀梭書簽的尖端在葉上刻字。葉肉滲出的汁液在陽光下泛著玄黑,與阿果桑蠶吐的朱紅絲在瓷盤里交織,畫出兩只交頸的鳥。“這葉子當信物,”他將葉片放進錦盒,“比任何婚書都實在。”

竹樓里的桑蠶誓

瑤寨的吊腳樓已換成竹鋼混合的新建筑,老槐樹干做的戲臺柱上,爬滿了銀梭紋樣的牽牛花,花心處藏著小小的“囍”字。阿支正用 AR眼鏡指導社員編“星紋竹籃”,機械臂在他的操控下,將竹篾彎出 45度的精準角度,籃底的“梅花樁”紋路由光伏板供電,在陰雨天也能發出柔和的光,照亮刻在最中心的“婉晴”二字。

“阿果的桑蠶基地咋還沒來人?”他敲響掛在戲臺柱上的銅鑼,鑼面是用智能竹編做的,敲擊不同的位置會發出不同的音調——剛才那聲“羽調”,是專門給沈硯的信號,十年前在南極冰原,沈硯就是聽著這聲音找到被困在暗能量里的阿果。

阿果的桑蠶基地就在戲臺后坡,熒光桑葉在智能溫室里泛著綠光。她戴著感應手套采摘桑葉,指尖的動作與十年前在亞馬遜雨林時一模一樣,只是無名指上多了枚銀梭形狀的玉戒,是沈硯用修復古籍剩下的邊角料雕的。“這些小家伙懂事兒。”她看著蠶繭上的星紋,那些星紋正慢慢織出“百年好合”四個字,“比沈硯那木頭懂浪漫,他說要等修復完《蠶織圖》才肯跟我拜堂。”

溫室的玻璃墻上,投影著十年前的記憶結晶:建國初期的銀梭主人身邊多了位男子,正幫她晾曬通靈錦,而阿果的身影與她重疊,手里的錦緞正織到第一百零八行——那是沈硯的生日。“奶奶說織錦要織到‘百八結’,”她將片熒光桑葉放進蠶匾,“原來不是指行數,是要等那個愿意幫你理線的人。”

戲臺上的雙飛翼

林婉晴趕到時,阿支正踩著竹梯往戲臺柱上掛燈籠,燈籠的竹篾骨架是兩人當年在記憶花園的湖底撿的,蒙布用的是阿果的桑蠶絲,上面的銀梭紋樣遇酒就會變色,此刻被晨霧打濕,正慢慢顯出兩對交頸鳥。

“慢點!”她解開酒葫蘆,青綠色的酒液倒入陶碗,碗底的銀梭圖案立刻浮起,與阿支腰間竹簍里的銀梭吊墜共振,在地上織出片跳動的星圖。阿支從竹梯上跳下時,腰間的貝殼串勾住了她的衣角,貝殼反射的光在她鬢角織出朵銀梭花,像十年前他在瑤寨吊腳樓為她插的那朵。

沈硯的《織部集成》在戲臺中央展開,明代織云娘的畫像突然站起身,身邊的男子影像與沈硯重合,而阿果采摘桑葉的身影正與織云娘漸漸相融。畫像旁的題跋自動補全:“織云之后,有四人繼其志,以染、以書、以編、以蠶,續銀梭之緣,十年乃成眷屬。”墨跡未干處,突然滲出朱紅與玄黑的絲線,纏成個緊實的同心結。

酒過三巡,阿果從貼身的錦囊里取出銀梭吊墜。那枚朱紅色的吊墜已被體溫磨得發亮,棱面上的星紋里,還嵌著片沈硯當年在敦煌撿的壁畫殘片。林婉晴的靛藍吊墜、沈硯的玄黑吊墜、阿支的銀白吊墜隨之取出,四枚吊墜在月光下相觸的瞬間,突然迸發出青光,在空中重新合為完整的銀梭,梭身的星紋里,兩對身影正在緩緩旋轉:林婉晴與阿支的腳下是竹編的婚床,沈硯與阿果的身邊堆著古籍與蠶繭。

“十年前在南極,”沈硯的指尖撫過銀梭的刻痕,青光中浮現出當年修復時空裂隙的畫面,阿果的朱紅光絲突然斷裂時,是他用玄黑光絲接上的,“我還以為那只是技藝的互補。”

阿支突然拽過林婉晴的手,往她掌心塞了個竹編小盒,盒里的銀梭紋樣正慢慢展開,變成張瑤寨地圖,新蓋的酒廠位置旁寫著“婉晴的酒窖”。“俺們的竹編合作社,”他撓著后腦勺笑,“早把你的酒廠算成半個分社了。”

林婉晴的酒葫蘆突然傾斜,酒液在地上漫開,與阿支竹簍里漏出的竹屑纏成個“緣”字。“當年你說用竹篾編婚床,”她仰頭飲盡碗中酒,“現在連酒廠的酒曲都要用你的竹篾筐裝,阿支,你這是要把我從頭到腳都編進你的竹網里。”

阿果的桑蠶突然集體吐絲,絲線在戲臺上空織出張巨網,網中央的火鳥圖案嘴里銜著兩朵花:靛藍色的送給林婉晴,玄黑色的遞給沈硯。“奶奶說‘蠶吐絲為結繭’,”她看著沈硯接過花時微紅的耳根,“原來結的不是繭,是把兩個人纏成一團的線。”

晨光里的連理枝

當第一縷晨光染亮戲臺的飛檐,銀梭的青光漸漸融入朝陽,化作四道光絲,分別鉆進四人的吊墜。林婉晴的靛藍吊墜里,多了阿支的竹屑與貝殼粉;沈硯的玄黑吊墜上,印著阿果的桑蠶絲紋;阿支的銀白吊墜里,裹著林婉晴的染布角;阿果的朱紅吊墜上,沾著沈硯的墨香。

“該去給新酒廠揭牌了。”林婉晴將吊墜系回腰間,酒葫蘆已空,卻仍能聞到“銀梭醉”的余香,像阿支昨晚在她耳邊說的情話。她的酒廠新訂單里,瑤寨合作社訂的“慶典酒”標簽,要用阿果的桑蠶絲印制,沈硯題字,而落款處留著兩個空位——是她和阿支的名字。

沈硯的《織部集成》里,多了張瑤寨戲臺的照片,背面用銀梭書簽壓著片枇杷葉,葉上的刻字是昨晚新寫的:“十年一覺銀梭夢,醒后絲線繞兩人。”他的下一個修復項目,是幫阿果整理瑤寨的桑蠶圖譜,要用激光掃描技術,把她的“朱紅蠶繭”與自己的“玄黑墨痕”并錄入庫。

阿支的竹編燈籠換了新蠟,蠟芯是用林婉晴酒廠的棉絮做的,點燃后,光影在地上織出的世界地圖上,青山村與瑤寨被根銀線連在一起,線的中點寫著“家”。他的合作社要開分社,社員里有學染布的青山村姑娘,正纏著林婉晴學“銀梭醉”的釀法,而沈硯帶來的大學生,正幫阿果調試桑蠶基地的智能溫控。

阿果的桑蠶開始結繭,這次的繭是七彩的,每個繭上都有兩個小小的銀梭印記。她要把這些繭做成兩床通靈錦被,一床送給林婉晴,錦面的靛藍紋里藏著竹編的“囍”;一床留給自己,玄黑的墨痕旁,桑蠶正織出“百年”二字。

離開瑤寨的山路,被晨光曬得暖洋洋的。四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林婉晴與阿支的影子交疊處,長出叢開著靛藍花的竹;沈硯與阿果的影子重疊處,生出株纏著朱紅絲的枇杷。林婉晴的酒葫蘆晃出最后的酒滴,在地上暈開片靛藍,與阿支的竹屑纏成同心結;沈硯的古籍復刻本里,掉出片枇杷葉,葉脈里的玄黑光纏著朱紅絲,像兩只交頸的鳥。

“結束了?”有社員在身后問。

阿支回頭揮揮手,貝殼串勾住了林婉晴的衣角,兩人的影子在山霧里融成一團:“是剛開始呢。”

他們都知道,那枚完整的銀梭并未消失。它藏在林婉晴與阿支共釀的酒里,在每年清明的酒香中開出并蒂蓮;躲在沈硯與阿果合編的圖譜里,在翻動書頁時露出交疊的筆鋒;住在瑤寨戲臺的雙柱上,老槐樹的根須纏著新竹的節,像對相守的人;附在青山村的染坊里,靛藍的染水映著竹編的筐,織出幅生生不息的《天涯合歡圖》。

或許此刻,它正躺在某個孩子的搖籃里——那搖籃是阿支編的,鋪著阿果的桑蠶褥,蓋著林婉晴染的藍布被,枕頭上繡著沈硯題的字。銀梭的青光在搖籃里輕輕晃動,像在說:

“你看,好的緣分從不是單線,是兩根線擰成的繩,在天涯盡頭,纏成個解不開的結。”

(全篇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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