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疼的心

“天那么涼，為什么不穿鞋！”

慕蝶聽到這話，才覺得腳底有些涼意。頭才低下一半，突然覺得自己整個人騰起到半空。

“誒……”

瞬間人已經到了沙發上。

“怎么這么晚都沒睡？”

慕蝶本來穿著一身毛茸茸的家居服，剛才被慕長亭抱過來一使勁，把衣領后面的兔子帽也扣到了腦袋上。

慕長亭站在沙發邊，慕蝶仰著頭被迫感受那高度差帶來的極致壓迫感。

一雙圓滾滾的眼睛閃著微光，望進慕長亭的心底。

“我，剛才沒注意。”

慕蝶仰視的角度，正好瞥到那魅惑的下頜角。她不自覺收了收下巴，咕咚一聲咽了下口水。

慕長亭掖了下褲腳，單膝蹲下來。

“聽劉叔說，今天下午你出門了？去哪兒了？”

望著慕蝶的金絲眼鏡后面，透出一股不可忽視的情愫。

慕蝶像似被那股情愫施了定身術，一時沒有答話。

慕長亭耐心地等著對面的人回話。

“我去面試了。”

慕蝶好不容易逼自己退出那股強勢的力量的勾引。

慕長亭：“哦？哪里？”

慕蝶：“京華社。”

這回輪到慕長亭沉默了。

“為什么不去京市電視臺？”

慕蝶沒回答。

“你就這么不想和慕家有關系？”

慕長亭以為，她是不想沾慕家的邊。慕氏是京市電視臺固定的大客戶，但慕蝶真的沒往那方面想。

她只是純粹不喜歡電視臺的氛圍，她喜歡對著文字和照片工作。

慕蝶搖搖頭。

“你想多了，我始終是姓慕的。”

慕長亭聽著心里更不順了，他寧可她不要姓慕！

“你喜歡就好。”

慕長亭心里憋著一股氣，撒不出去，只能起身往外走。

“哥……”

后半個音節被慕蝶強行吞了回去。她出國讀書四年，甚少回來。這次回來，每次想要叫慕長亭，但都很別扭地不知道怎么稱呼。

慕長亭回身望著她，金絲邊眼鏡反射回一絲冷光。

“京華社已經給我發錄取信了。但是，我可能會被外派……我擔心奶奶的身體。”

慕長亭抿了抿嘴唇，“工作就認真工作，奶奶不用你擔心。”

說罷，邁開大步走出了慕蝶的房間。

慕長亭走進自己的書房，卸下一身工作的壓力，人有點慵懶地靠在書桌后的椅子上。

伸手脫下眼鏡放在一旁，慕長亭捏了捏眉心，偏頭疼才稍稍消退了一些。

房里沒有開燈，借著窗外的月光，慕長亭打開了書桌一側的暗格，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個紅絲絨布包裹著的精致盒子。

他單手打開盒蓋，輕柔的拎起一條玫瑰金的項鏈，項鏈中心墜著一只紅寶石雕成的蝴蝶。

兩只翅膀一高一低，仿佛撲棱著準備向空中飛去。

那是慕蝶18歲的成人禮。慕長亭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就被爺爺勒令收回自己的感情！

以后，他不知道還能不能送出去；而且，他又要以什么立場送呢？哥哥的身份？；在什么時候送，她嫁人的時候？

慕長亭心口突然一陣生疼，一直延伸到胃里。

上個年度慕氏的經營數據有波動，一群中高層在互相爭吵推諉。中高層會議從下午一直持續到晚上。

慕長亭被一群人鬧的一口水也沒喝到。

他捂著抽疼的胃部，想去樓下廚房接一杯熱水暖胃。

才走出書房，就看到樓下廚房地板上漏出的燈光。

“劉姨，給我煮碗粥。”慕長亭下了樓，以為是劉姨在廚房里。

他沒仔細看，就徑直坐到外面的長桌旁等著。

廚房里響起了一陣煮水下面的聲音，似乎還起了油鍋。

過了一會，有腳步聲傳出來。

慕長亭聽到腳步聲不太對，抬頭才發現廚房里的不是劉姨。

“喝粥沒有營養，我煮了碗面，是你愛吃的雞蛋番茄細面。”

慕蝶從廚房里鉆出來，手里的托盤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

放下托盤，慕蝶就側身想從長桌旁邊離開。

忽然，手腕被人拽住，猛地把她拉了回來，順著力道她只能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小蝶，現在對我怎么那么生分？”慕長亭的聲音似是帶著不滿。

慕蝶低頭不語，實則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難道說自己喜歡從小為伴的哥哥，可是他又是不婚主義？

慕長亭沒有聽到她的回答，繼續問。

“你答應和唐城交往了？”

慕蝶沒有點頭，卻直接回答：“奶奶身體不好，她希望看到我幸福。”

慕長亭沒有松開手，攥著她的手腕更緊了。慕蝶疼的手指蜷縮起來，但嘴里卻沒有吱聲。

“跟著唐城就幸福？慕家沒有給你幸福嗎？”低沉濃稠的聲音，如擊鼓的重音，敲擊著慕蝶的耳膜。

慕蝶長翹的睫毛展開，一雙黑眸定定地望著慕長亭。

“我很感謝慕家這么多年給我的所有。爺爺奶奶也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但我終究要離開慕家的。”

“小蝶！”慕長亭的聲音提高了些許。深夜里空曠無人的客廳，成了一個回聲筒，將他的聲音聚攏在慕蝶身旁。

“唐城哥對我挺好的。爺爺奶奶也很滿意他，我和詩逸又是好朋友。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慕長亭想說的話，剛到喉嚨又被這句話噎了回去。

他能說什么呢？他不知不覺愛上收養的妹妹，卻因為需要保護她而不能去愛？

趁他放松了些力氣，慕蝶把自己的手腕掙脫出來，另一只手捂著默默地揉搓，然后起身離開長桌回房。

一碗溫熱的面下肚，讓慕長亭絞疼的胃得到了舒緩；但生疼的心，卻似乎痛的更深了。

兩天后。

這天，是慕蝶去京華社報道的日子。她選了一件中規中矩的職業裝，收拾妥當正準備出門，劉叔卻來通報說唐城在外面等她。

慕蝶納悶呢，不知道唐城這么早來找她做什么。

她一臉疑惑地走到外面，看到唐城靠著他亮橘色的布加迪威龍在低頭看手機。

“唐城哥，你找我有事？”

唐城聞聲抬起頭，笑意布滿臉頰。

“來送你上班啊。”唐城邊說，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慕蝶站著沒動，表情有些尷尬。

“怎么了，不喜歡這輛車？”

慕蝶搖搖頭，又接著擺擺手。

“不是，唐城哥。這車很好，只是這樣不太適合。”

唐城晃著手中的鑰匙，歪頭露出一排白牙，笑著說：“慕家的小公主，怎么能自己去上班呢？慕長亭也太不會照顧人了。”

慕蝶走近唐城，抬頭低聲地說：“唐城哥，這份工作是我自己爭取來的。我不希望和慕家有任何關系。所以，我也不希望大家知道我是慕家的人。我和爺爺奶奶都說過了，他們也支持我的想法。”

唐城剛想俯身和她說話，慕蝶就識趣的退后了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小蝶，你答應給我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