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日光蔓延過殘破的窗欞。

一處倉庫廢墟。

正在漸漸破碎，這是來自“知識”的碾壓融合。

肉眼可見的微塵正在融合轉換成別的東西。

一股股靈機在廢墟中升起。

破碎的地面動了動。

啪！

一根拐杖輕輕頂起厚厚的石板。

石板上的裂紋被臨時填補，拐杖很輕松的頂開了。

“轟”“咚”

砸在地面上的石板掀起煙塵。

“咳咳！”

伴隨著咳嗽聲，一個少女率先爬了出來。

是李青云。

她回身，單手撩起長發，伸手拉住了煙塵之后伸過來的大手，拉起來灰頭土臉的少年。

李莊生爬上地面，站起來看了看四周道：

“這幫人不顧及平民百姓，魏武王朝難道不狠狠懲罰他們嗎？”

“如此沒有道理的草菅人命。”

李莊生的聲音十分平靜。

少女點了點頭道：

“這些沒有度過苦海的普通人尚未擁有能夠避免陷入塵世波及的“法”，他們確實做的太過。”

“完全不應該對這些普通人這樣。”

“應該，大概，可能是他們心里已經把普通人看的如同城里的砂石一般，沒有當作是生靈了。”

“唉，還是算錯一步，殃及池魚。”

“蠱王這樣也就算了，沒想到古云也是這樣，明明在海島上的時候他還挺在乎普通人的。”

“真是改變了不少啊。”

說著話，李青云慢慢站起身。

遠處是逐漸收縮的漆黑。

破敗的藤城之中已經沒有往日喧鬧的人聲。

取而代之的是嘈雜的振動。

和逐漸碾壓平整整個城池的“知識”

“它們會肥沃這片土地，直到誕生新的靈物，靈脈。”

“新的人，會在這里擁有新的生活。”

“大荒從來都不會在意某一個生靈，特別是這個現實層面。”

李青云的聲音輕靈。

李莊生點了點頭。

“那我現在該叫你什么，李青云應該是你的假名。”

李莊生問問題的時候沒有閑著。

伸手抬起了通道周圍的石塊。

清理出了一片區域。

這樣之后惠司千和一號爬出來的時候會少一些阻礙。

李莊生覺得這不是他平常會做的事情。

他把現在所做的，所想的歸因于身前的李青云。

她的“律”正在接管這片天空和大地。

范圍可能只有藤城附近。

但質量的確不低。

“修仙者的強大并非來自于他們自身。”

李青云突兀道：

“曾經有人讓我評論修仙者和蠱修哪個更有前景。”

“我的答案是，一模一樣。”

“蠱修借用的是蠱本身的某種特質。”

“修仙者，則是借用了別的某種特質。”

李莊生暗自記下，沒有多加言語。

獨行者或許有足夠強大的內心，但在研究其他人這件事情上，總是相去甚遠。

或許多了解一些，就能為自己打造更容易成功的計劃。

什么計劃？

去東南盡頭瞧一瞧的計劃。

“你的“律”有些霸道了。”

李莊生伸手捂頭，這種完全沒有抗拒感的異常變化下只有他自身的“律”依舊留存未有改動。

“總是要改變得不是嗎？”

“環境也好，遇到的人也好，總是要變的。”

李青云笑了笑。隨后認真道：

“蠱修，我是說所有的蠱修，心底都有一個期盼。”

“期盼能獲得某種自由。”

“蠱王覺得他成為世界的中心，就能扭轉一切，將整個現實改寫。”

“而我，我只想靈所有人感受到極致的痛苦與不甘。憤怒，嫉妒，懊悔。”

看起來挺和善的人說著完全跟和善不沾邊的話。

李莊生卻沒有半點動搖，他只是單純的想著。

說了出來：

“只要我能去東南盡頭看一看，隨便你。”

“你想要折磨這里的人，能不能別動一號和惠司千，還有巨鯨幫的人。”

“我培養船員不容易。你知道的，無盡海，就是真界苦海的現實。”

“只有足夠的助力，我才能穿過那片海。”

“真界里，一個人度過的，現實里，需要一整船的人。”

李莊生期待著對方的答案。

少女小小的跳了一下，調皮的轉了個圈。

“我收到你的請求，想去東南的白夜先生。”

“答案是，不行。”

“但可以用別的作為交換。”

“比如，你完成旅途之后的一個承諾。”

心底沒有半點驚訝，真皇當面，真名自然是暴露無遺。

李莊生想也不想道：

“沒問題，成交。”

“不過我是真沒想到，苦心積慮找到的這個地方，竟然還有...我明白了。”

想到了什么，李莊生停止了言語。

還能有什么原因，在這大荒真實之中萬事萬物都遵循著層次不同的“律”。

他屢屢碰到這等人物自然是只有一個原因。

一證永劫。

不知修行到何等境界的“律”，或許叫別的名字，畢竟李莊生知道的也不多。

總之每個境界抵達之后，就會不斷的遭遇同等境界的劫數。

本來李莊生主動向人類腹地進發，心里想的就是有人替他承擔。

俗話說得好，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

白夜隕落在成皇雷劫的一開始。劫數對應。

毅王擋不住。

眼前的蠱皇能看破真名，自然不在話下。

不過毅王面對的對手...李莊生覺得應該不止他的劫數。

此刻正是詢問的機會。

“毅王是怎么回事，他面對的太過不正常。那不是他本應該有的命運。”

李青云對此沒有什么表情變化。

只是很自然的解釋道：

“他成就的渡海“法”和某個大人物是相反的。剛好又有這么個讓他們相遇的“律”存在，顯而易見。替他遮掩的人收回了庇護。”

“毅王的“法”也是故意弄出來的。我可不知道那人心思。或許是進入某種更高存在的必經之路。”

她的話語如同春風拂面，李莊生心里沒有半分抗拒。

他只能默默記下。

他知道，他被影響了。遠離李青云之前，只能記下。并痛恨。

沒有半分抗拒的痛恨這被掌控的現狀，以及根本無法抵抗的強大。

憤怒，嫉妒，痛恨。

李莊生開始有些明白李青云的“真實”。

他面色平靜感受著萬般情緒道：

“你可真是個扭曲的狗東西。”

“謝謝夸獎。另外，等你度過雷劫進入真界，你就知道我還是溫和派了。”

李青云的存在開始拔升，她的話語也變得如同湖水般沉入心底。

“狗東西，真是扭曲極了。”

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在行動上生氣來宣泄情緒，李莊生只能無力咒罵。

但連咒罵的話語出口都如同溫聲細語。

他更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