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江花園是他給林曉藝租的高級公寓,怎么可能在他名下?
年輕的職員遞過來一份復印件。
秦壽瞪著文件右下角的簽名——“龐云珍”三個字娟秀清晰,
旁邊還有她的拇指印。
轉賬記錄顯示,200萬在放款當天就被轉入一個境外賬戶。
“這不可能...”秦壽膝蓋一軟,公文包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偽造的死亡證明。
“她...她已經...”
“根據我行規定,涉嫌欺詐的貸款需要立即收回全款。”
趙經理的聲音忽然變得很遠,“否則將啟動法拍程序。您有48小時準備資金。”
秦壽癱坐在地上,手指深深插進草坪的泥土里。
照片、電話、貸款——這些碎片在他腦中旋轉,逐漸拼出一個可怕的形狀。
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秦壽抬頭看向自家陽臺——窗簾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像是有人剛剛離開窗邊。
三天前的深夜,龐云珍在車庫的陰影里屏住呼吸。
她看著丈夫秦壽蹲在自己的寶馬3系前,手電筒的光在底盤下方晃動。
剪刀的金屬反光一閃而過,接著是細微的“咔嚓”聲。
秦壽的動作很熟練,像是練習過很多次。
龐云珍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早該想到的——那份突然增加保額的人身意外險,受益人寫的全是秦壽的名字;
上周他堅持要她每天開車去新開的瑜伽館,那條路恰好有一段危險的盤山道。
“明天你就解脫了,親愛的。”秦壽拍了拍車身,聲音里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輕快。
龐云珍無聲地向后退去。
龐云珍與秦壽自幼是青梅竹馬,她太了解這個男人的每一個表情。
當他談論那筆虛構的投資時,右眼角會微微抽搐;
當他撒謊說加班時,總是不自覺地摸左手無名指的戒指——
那是他們結婚時她花三個月工資買的。
回到臥室,龐云珍在梳妝臺前坐下,鏡中的女人臉色慘白。
她緩緩拉開最底層的抽屜,取出一個牛皮紙袋。
里面是私家偵探兩周前拍的照片:秦壽和公司女秘書林曉藝在酒店前擁吻,
女孩手腕上戴著龐云珍的卡地亞手表——那是她生日時“丟失”的禮物。
照片背面標注著日期:正是她母親去世一周年那天,秦壽說要去外地參加行業峰會。
手機屏幕亮起,是秦壽發來的消息:
“臨時有事出門,早點休息。”配著一個愛心表情。
龐云珍冷笑一聲,點開通訊錄里標記為“林曉藝”的號碼。
“喂,林秘書嗎?我是龐云珍。”
她的聲音平穩得不可思議,“明天能請你幫個忙嗎?酬勞一萬元?!?
電話那頭明顯慌亂起來:“龐、龐太太?我明天有工作...”
“秦壽說你明天調休?!饼嬙普溆弥讣坠尾林掌狭謺运嚹贻p的臉龐,
“就上午兩小時,幫我開車去趟青山寺。我手腕扭傷了,醫生說暫時不能駕駛?!?
一陣沉默。
龐云珍能想象對方正在權衡利弊——既害怕正宮發現奸情,
又抵擋不住高額酬勞的誘惑。
“...好吧。”林曉藝最終答應了,
聲音里帶著心虛的討好,“需要我幾點到?”
“九點?!饼嬙普鋻鞌嚯娫?,
從梳子上取下幾根栗色的長發——那是上周林曉藝來家里“送文件”時,在她浴室留下的。
她把頭發小心地裝進證物袋,標簽上寫著今天的日期。
第二天清晨,龐云珍看著林曉藝坐進駕駛座。
女孩穿著低胸上衣和短裙,噴了濃重的香水,像是要去約會而非幫忙。
“安全帶?!饼嬙普漭p聲提醒,順手把星巴克的咖啡杯遞給對方,
“新品,特意給你買的?!?
當紅色寶馬駛出小區時,龐云珍迅速收拾行李。
行李箱最底層放著新辦的身份證——成桂媛,26歲。
照片上的她剪了短發,戴著黑框眼鏡,與過去判若兩人。
離家前,龐云珍最后看了一眼墻上的結婚照。
秦壽摟著她的腰,笑容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那天他們在影樓拍了八個小時,因為她堅持要拍到“最完美的笑容”。
“你以為只有你會演戲嗎?”她對著照片輕語,
將林曉藝用過的梳子放在了浴室最顯眼的位置。
悅來客棧307房,龐云珍——現在是龐雪——正在組裝一臺信號干擾器。
零件散落在發黃的床單上,窗外正對著她曾經的家。
望遠鏡里,秦壽正焦急地打著電話,額頭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床頭柜上的二手手機震動起來。
龐云珍按下接聽鍵,變聲器將她的聲音轉換成機械的電子音:
“想好怎么花那一千萬了嗎,親愛的?”
電話那頭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秦壽顯然打翻了什么。
“你是誰?!云珍她...她明明已經...”
“死了?”龐云珍看著丈夫在客廳里像困獸般轉圈,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你確定燒焦的是你妻子,而不是你的小情人?”
她掛斷電話,打開電視。
本地新聞正在報道青山彎道的車禍:
“...女性駕駛員當場死亡,全身嚴重燒毀,身份確認工作遇到困難...”
畫面切換到保險公司門口,秦壽西裝革履地捧著死亡證明特寫。
龐云珍輕笑出聲——他連裝悲痛都這么敷衍,
眼圈紅得像是用辣椒揉過,而不是哭出來的。
敲門聲響起,三長兩短。
龐云珍收起設備,打開門鎖。
門外站著個穿維修工制服的男人,鴨舌帽壓得很低。
“剎車管換好了?!崩现苓f給她一個U盤,
“你要的行車記錄儀備份。那小秘書到死都不知道,喝下去的咖啡里有肌肉松弛劑。”
龐云珍檢查著視頻文件。
畫面里林曉藝發現剎車失靈時的驚恐表情被清晰記錄下來,
最后幾秒的尖叫戛然而止,接著是翻滾和爆炸聲。
老周摘下帽子,露出左臉猙獰的傷疤——那是三年前秦壽派人干的,就因為他拒絕做假賬。
“DNA報告顯示死者是林曉藝,但檔案上寫的還是你的名字。
秦壽現在騎虎難下,要么承認殺錯了人,要么繼續騙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