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溪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回過神來。

她在公交站里，想著衛老師的提議。

奧賽，還是數學，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會去嗎？猶豫再三，許長溪心中并不知道答案。

衛老師在書中為什么會是沈予遠的老師？

許長溪回想劇情，想起這么一段情節來。

這段情節，是沈予遠高考前夕發生的。

他成績優異，為了沖刺高分、準備奧賽，明德高層給他推薦了衛子墨老師，讓他成為沈予遠的專屬指導老師。

這個安排，沈予遠一開始并不滿意，甚至他不屑于在衛子墨的安排下做事，但之后衛子墨似乎是幫了他一個忙，兩人的關系才有緩和。

這個忙，書中沒有明寫。

許長溪甩甩頭，她現在腦子有點亂。

再加上臉上的傷有點疼，她索性不再細想下去。

現在回家處理傷口，換一身衣服才是要緊事。

許長溪沒有等公交到站。

雨如瓢潑，下得視線模糊。

她剛想叫出租車，但沈予遠的車卻停在了她面前。

這次她不能裝作看不見了。

周圍沒有別的車，只有她一個人干站著。

霧燈驅逐了雨中的黑暗，有一條明晰的路指在她面前。

許長溪有些尷尬，她這身衣服全是泥巴，只怕上車會臟了他的座駕。

那都是昂貴的真皮，許長溪掏空家產都買不起。

車窗搖下，許長溪靠近車門，沖沈予遠晃晃手，“先不坐了，我身上很臟，怕弄臟你的車。”

沈予遠看著她身上的淤泥，面不改色，“上車。”

“我……”

“現在周圍沒人，你是自己上來，還是要我抱你上車？”

“……”行吧。

上了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許長溪心中蔓延。

她撅著屁股，挺直腰板，生怕弄臟了車座。

奇怪，原書中的沈予遠不是很討厭別人弄臟他的車嗎？

他那樣一個愛車的人，家里幾百輛豪車，每天都要花費不菲的金錢去維護，竟然能容忍她當著他的面弄臟？

男人心，海底針。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沈予遠的心思簡直比慕舒雪和項知鶴加起來都難猜。

“你不用繃著。”沈予遠看著前面的路口，隨口道，“弄臟了會有專人清潔。”

“還是不太好。”許長溪權衡說，“要不你把我在下一個路口放下來吧，我打車回去就好。”

“許長溪。”

“嗯？”

車真的在下一個路口停下了。

沈予遠踩下制動，轉頭看她，“坐我車讓你很為難？”

“不、不是。”許長溪注視著他的眼睛，有點被嚇到，聲音小了很多，“我只是擔心把你的車弄臟。”

“可你已經上了車了。”

“……”

“已經弄臟了。”

“做事不能半途而廢。”沈予遠重新踩油門，“得從一而終。”

？

沈總，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是放在這個情境下，是不是有點太牽強了？

車平穩的開著，沈予遠突然開口問：“你臉上的傷，和這身泥是怎么回事？”

許長溪一頓，打哈哈說：“雨天路滑，不小心摔的。”

沈予遠沒答，他明顯不信。

但他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后半段路，許長溪閉緊嘴巴，不再說話，她把注意力放在路況上。

很快她就發現，車行駛的地方，并不是前往她的公寓，而是十分陌生的道路。

許長溪看向窗外，忍不住問：“我們現在是去哪里呀？”

“不是回我家嗎？”

沈予遠指尖點點方向盤，又在一旁的車載電腦上按下一個導航。

導航：“正在出發，全程5公里，預計時間12分鐘，湖光路印光商場。”

印光商場？

“先去帶你買衣服。”沈予遠說著，側眸看向許長溪。

許長溪閉了嘴，少爺說話就是語氣就是直爽，不容置喙、不可打斷。

車很快開到商場地下停車場。

原本許長溪還擔心她這身衣服會不會被路人圍觀，結果剛下車，就有幾個穿著工作制服的人來迎接。

然后許長溪就被一路護送到了一家服裝店里。

她看著這店的牌子，BIOR，奢侈品啊，她隨手看了眼衣服的價格，一件成衣5800！

許長溪小心地跟身旁的沈予遠道，“太貴了……”

沈予遠沒答，而是他跟前的工作人員熱情地笑臉相迎道：“許小姐您不用擔心，沈先生是我們店里的vip客戶，您可以盡情選擇您喜歡的衣服。”

言下之意就是，錢的事沈老板全包，你擔心個屁啊。

許長溪只覺得眼前金光一閃，她瞇起眼，差點被沈予遠自帶的有錢圣光閃瞎眼。

最后她挑了一件相對素凈的裙裝，寬松舒適，簡約大氣。

除卻價格，基本沒有缺點。

她換完衣服出來，走到沈予遠面前，沈予遠看著她，眼睛一彎，從錢夾里夾起一張卡，遞給身邊的工作人員。

他無聲地表達著，對她新衣服的滿意。

出了服裝店，許長溪又被沈予遠帶到了一家格外私密的日料店。

她保持低調和微笑，除了上車后的那些話，這段路她不置一詞。

坦白說，待在沈予遠身邊，許長溪有一種格外安全的感覺，這種感覺前所未有，不同于她在初來這個書中世界的感受，是十分安定、舒心的。

兩人面對面坐在有著榻榻米的包廂里，許長溪偏頭看向窗外，高樓聳立，天黑，城市卻很熱鬧，霓虹燈遍布，整個市區都被點亮了。

她的眼中映著整個世界，一時都不知，這是短暫的避世、還是放松地迎合。

沈予遠看著許長溪，此刻的她，比第一次見到她時，多了一種煙火的氣息，少了很多謹慎和不定。

他總是能察覺到她片刻的緊張感，在這一時間里，蕩然無存。

“沈予遠。”許長溪依然看著窗外，“謝謝你。”

“客氣。”

“不過你今天帶我來這里，不止是為了請我吃飯這么簡單吧？”

沈予遠抿了口大麥茶，清苦微甜，“那你覺得是什么？”

許長溪沉默良久，“我不知道……”

沈予遠沒再回答，下一秒，包廂門開了，一位服務員抱著放滿干冰的刺身龍船進來，她的注意力全被龍船吸走的時候，沈予遠從身后拿出一個盒子，放在了她面前。

“這是……”

“打開看看。”

許長溪打開盒子，是一枚精致的女士袖扣。

她驚訝地張大嘴，抬眸，對上沈予遠的視線。

他嘴角微揚，溫和的笑容，干冰再多都擋不住的那種笑容。

“戴上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