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混著粗鹽粒的冰水,帶著白薇薇歇斯底里的怨毒,在空中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線,直撲向緊抱著霍辛年大腿的沈易!
“南南!”霍辛年瞳孔驟縮,幾乎是本能地,猛地將懷里的孩子往身后一護,同時高大的身軀微側,試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大部分水漬!
“嘩啦——!”
冰水狠狠潑在了霍辛年的西裝外套后肩和手臂上,刺骨的寒意瞬間浸透衣料。幾滴冰冷的水珠和幾顆粗糲的鹽粒不可避免地濺到了沈易的小臉上和衣服上。
整個兒童房瞬間死寂。
沈易被冰水激得一個哆嗦,小臉上沾著水珠,大眼睛里瞬間蓄滿了生理性的淚水,看起來委屈又可憐。他癟著嘴,帶著哭腔小聲抽噎:“爹地……冷……白阿姨潑我……”他恰到好處地縮在霍辛年身后,瑟瑟發抖,像只受驚的小獸。
霍辛年緩緩轉過身。
他肩背濕透,昂貴西裝上水漬蔓延,幾顆未融化的鹽粒粘在深色布料上,異常刺眼。他沒有立刻擦拭,只是緩緩抬起眼,看向僵立在不遠處、臉色慘白如鬼、渾身都在劇烈顫抖的白薇薇。
那眼神,冰冷、沉寂,卻蘊含著毀天滅地的風暴。仿佛在看一件毫無價值的、骯臟的垃圾。
“辛……辛年哥……我……我不是……”白薇薇被那眼神嚇得魂飛魄散,手中的空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碎裂開來。她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住,語無倫次地想要辯解,“是他!是這個小……他陷害我!他故意激怒我!那水……那水只是……”
“只是什么?”霍辛年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砸在地上,“只是加了鹽的冰水?還是你原本打算加些別的?”
白薇薇如遭雷擊,瞬間失語。霍辛年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那小鬼剛才的話,他全都聽見了!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攫住了她。她看著霍辛年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殺意,看著沈易那張寫滿“無辜受害”的小臉,最后一絲理智也徹底崩潰。
“噗通!”
白薇薇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毯上,昂貴的絲裙沾上水漬和玻璃碎片也渾然不顧。她涕淚橫流,聲音凄厲,再也沒有半分平日的溫婉,只剩下狼狽的乞求:“辛年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是南南……是南南他先挑釁我的!他用電電我!他還讓我去害沈悅!我是一時氣昏了頭才……求你原諒我!看在……看在我這么多年照顧南南的份上!看在老爺子和老太太的面子上!求求你了!”
她一邊哭訴,一邊膝行著想靠近霍辛年,姿態卑微到了塵埃里。
“閉嘴!”霍辛年厲聲喝止,眼神厭惡地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玷污,“照顧南南?白薇薇,你捫心自問,你是‘照顧’,還是別有用心?”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將白薇薇完全籠罩在陰影里,聲音淬著寒冰:“從現在起,你離南南遠一點。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你踏入他房間十步之內!滾出去!”
最后三個字,如同驚雷炸響,帶著不容置疑的驅逐。
白薇薇渾身一顫,臉上血色盡褪,癱軟在地,只剩下絕望的嗚咽。
——
白薇薇被傭人幾乎是“請”出了霍南的房間。霍辛年立刻叫來了家庭醫生為沈易檢查,確認只是受驚和輕微著涼,并無大礙。但這場風波,以及白薇薇那聲充滿惡毒的“小雜種”尖叫,早已傳遍了整個霍家老宅。
霍老爺子震怒。他雖對沈悅有疑慮,但霍南是霍家嫡親的曾孫,是霍辛年昏迷期間支撐霍家未來的唯一希望!白薇薇竟敢如此辱罵、甚至動手傷害孩子,這徹底觸犯了老爺子的逆鱗。
白薇薇被霍老爺子叫去書房,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并嚴令她安分守己,絕不允許再靠近霍南。她在霍家的地位,瞬間從“準少奶奶”跌落谷底。
然而,白薇薇絕不甘心就此失敗。被禁止靠近霍南,意味著她失去了在霍家立足最重要的籌碼。恐懼和怨毒讓她徹底瘋狂,一個更歹毒的“苦肉計”在她心中醞釀成型——她要一箭雙雕,既要除掉沈悅這個眼中釘,又要重新博取霍辛年和霍家的同情!
幾天后,沈悅因“智慧城市”項目的一個關鍵節點,不得不親自到霍家老宅與霍辛年面談。頂著霍南身份的沈易,得知媽咪要來,興奮不已,早早就“乖巧”地坐在大廳里看書,實則豎著小耳朵留意動靜。
沈悅的車剛駛入霍家前院,白薇薇就收到了消息。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精心挑選了霍辛年剛從書房下樓、霍老爺子坐在客廳看報、沈易也“恰巧”在附近的時機。
當沈悅在管家引領下,穿過連接前廳和主客廳的回廊時,白薇薇像幽靈一樣從側面出現。她臉上瞬間換上驚慌失措的表情,聲音帶著哭腔,故意拔高音量:“沈小姐!求求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恨我,但孩子是無辜的!你不能搶走南南!”
她一邊喊著,一邊猛地朝沈悅撲過去,動作看似要拉扯沈悅,實則身體的重心完全傾斜,在兩人身體即將接觸的瞬間,她腳下一“絆”,整個人以一種極其夸張的姿勢,朝著旁邊堅硬的紅木茶幾狠狠摔去!
“啊——!”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響徹客廳。
白薇薇重重地摔倒在地,額頭“恰好”磕在茶幾的尖角上,頓時鮮血直流!她捂著頭,淚流滿面,指著剛站穩、甚至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沈悅,聲音充滿了痛苦和控訴:“沈悅!你好狠的心!我只是想替辛年哥和南南說句話,你……你竟然推我!”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太突然!
霍老爺子聞聲猛地站起,看到白薇薇滿臉是血的慘狀,臉色鐵青。霍辛年也快步從樓梯上下來,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地掃向沈悅。
氣氛瞬間凝固,充滿了懷疑和震驚。傭人們都嚇呆了。
沈悅看著地上自導自演、血流滿面的白薇薇,只覺得荒謬至極,一股冰冷的怒意升騰而起。她正要開口——
“爹地!太爺爺!不是m……沈阿姨推的!”一個清脆響亮的童音,帶著無比的篤定,瞬間打破了死寂!
只見沈易從沙發上跳下來,小臉上沒有絲毫驚慌,反而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滿了“終于等到這一刻”的興奮。他手里高高舉起一個……智能手表?不,那手表的外殼被拆開了,露出里面一個微型的、正在閃爍著紅點的攝像頭!
“我錄下來了!從頭到尾都錄下來了!”沈易大聲說道,小手指飛快地在改裝過的手表屏幕上點了幾下,然后對著客廳巨大的智能電視一按。
“滴”的一聲,電視屏幕瞬間亮起,清晰地播放出剛才回廊的監控畫面——角度正是白薇薇撲過來的方向!
畫面里:沈悅平靜地走著,白薇薇突然從側面沖出,大聲喊叫。在距離沈悅還有一步之遙時,白薇薇自己左腳絆右腳,身體夸張地向前撲倒,沈悅甚至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扶,但沒扶到。
之后,白薇薇的頭“精準”地磕向茶幾角。最后是她指著沈悅哭喊誣陷的畫面。
全程,沈悅連白薇薇的衣角都沒碰到!
高清畫面,鐵證如山!
客廳里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霍老爺子看著電視上清晰無比的畫面,再看看地上捂著頭、此刻臉上血色盡褪、眼神驚恐絕望的白薇薇,哪里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他握著拐杖的手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老臉漲得通紅,眼中最后一絲對白薇薇的憐憫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被愚弄的恥辱!
“混賬東西!”霍老爺子猛地一跺拐杖,聲音因震怒而嘶啞,“白薇薇!你……你竟敢在霍家玩這種下三濫的把戲!污蔑貴客,自殘構陷!你當我霍家是什么地方?!當我老頭子瞎了嗎?!”
霍辛年看著屏幕,眼神冰冷到了極致。他剛才就心存疑慮,此刻證據確鑿,看向白薇薇的目光只剩下徹底的鄙夷和厭惡。他直接無視了地上還在流血、瑟瑟發抖的女人,轉向管家,聲音冷硬如鐵:“叫醫生給她包扎。包扎完,立刻送她回白家!沒有我的允許,霍家大門,她一步也不許再踏入!”這是徹底驅逐,不留絲毫情面。
“辛年哥!老爺子!我錯了!我真的是一時糊涂!求你們……”白薇薇徹底慌了,顧不得頭上的傷,掙扎著想爬過來哀求。
“拖走!”霍老爺子怒不可遏,拐杖重重砸在地上,“看著就礙眼!霍家容不下這等心術不正之人!”
兩名保鏢立刻上前,毫不憐惜地將哭喊掙扎的白薇薇架了起來,強行拖離了客廳。
一場精心策劃的苦肉計,在沈易的“高科技”證據下,瞬間土崩瓦解,反而成了徹底葬送白薇薇霍家前程的導火索。霍老爺子對白薇薇的反感達到了頂點,霍辛年更是徹底斷絕了她回歸的可能。而沈悅,在這場風波中,雖然無辜被卷,卻也無形中在霍家兩位掌權者心中,留下了更深的印象——以及,那個“神奇”的、關鍵時刻保護了“阿姨”的兒子“霍南”。
沈易得意地揚著小下巴,將改裝手表寶貝似的收好,偷偷朝沈悅眨了眨眼,用口型無聲地說:“媽咪,搞定!”
沈悅看著兒子狡黠又可愛的模樣,心中百感交集,冰冷的面容終于融化了一絲暖意。她看向霍辛年,后者也正看著她,深邃的眼眸中情緒翻涌,復雜難辨。白薇薇的鬧劇暫時落幕,但他們之間真正的較量與糾葛,似乎才剛剛開始。空氣中彌漫著硝煙散盡后的沉寂,以及更加洶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