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讓你走了嗎?”
陰姓中年的聲音如同萬載寒冰,凍結空氣。
他負手而立,目光如實質的劍鋒抵在白榆咽喉,“兩條路:入我萬仞峰,或,死。”
氣氛瞬間凝固如鐵。
白榆瞳孔微縮,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放你娘的屁!陰老鬼!”風長老的哭嚎戛然而止,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蹦起,矮小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氣勢,直接橫擋在白榆與陰長老之間,須發戟張,“當著老夫的面威逼利誘,還想殺人?!當老夫是死人?!”
一時間,兩股無形的、足以碾碎山岳的恐怖威壓轟然對撞,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哼!”就在這窒息般的對峙中,那陰鷙青年突然眼珠一溜,精準捕捉到陰姓中年男子突然瞥過來的眼神。
他立刻跳了出來,隨即踏前一步,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惡毒,目光越過蘇清,死死釘在白榆身上,聲音尖利:“小子!你若真有幾分骨氣,敢不敢與我一戰?贏了,便放你滾!如何?”
一聞此言,白榆心念電轉。
這是……元嬰圓滿!與此人對戰,不借蓮池之力,勝算渺茫!若強行借力,代價太大,且暴露底牌。
“陰厲!你要臉不要!”蘇清清叱一聲,閃身擋在白榆身前,柳眉倒豎,“你元嬰圓滿,他不過筑基中期!如此懸殊,也配稱公平?恃強凌弱,這就是你萬仞一脈的做派?!”她對陰鷙青年的厭惡已達頂點。
“蘇清!你處處維護這野小子,究竟是何居心?!”陰厲本就因蘇清對白榆的關注而妒火中燒,此刻被當眾呵斥,尤其還是在白榆面前,那點僅存的理智瞬間被點燃!
他面容扭曲,眼中布滿血絲,指著白榆嘶聲咆哮:“廢物!只會躲在女人裙子后面嗎?!是男人就滾出來!與我一戰!若不敢,就跪下來磕頭認輸,滾回陰溝里做你的老鼠!”猙獰的笑聲充滿挑釁與侮辱。
空氣仿佛凝固了。
“有何不敢?”
一個平靜的聲音打破死寂。
白榆輕輕拍了拍蘇清緊繃的肩膀,示意她讓開。
他緩步走出,直面陰厲那張因嫉妒和憤怒而扭曲的臉,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打,可以。”
聞此言,陰厲眼中剛掠過一絲得逞的獰笑。
“但……”白榆話鋒一轉,聲音清晰平靜,“我為筑基中期,公平起見,陰師兄也需將修為壓制在筑基中期,才算一戰。”他目光清澈,帶著一絲玩味。
陰厲臉上的獰笑瞬間僵住!壓制修為?他下意識地猶豫了。
眼前這小子太邪門!筑基中期能鑄出紫罡劍,還能操控暴走劍勢秒殺金丹,誰知道他還有什么詭異手段?
他雖狂傲,卻并非全然無腦,將修為壓至筑基中期……萬一陰溝翻船!
“哈哈哈!慫了?!小崽子!”風長老立刻抓住機會,叉腰狂笑,唾沫星子幾乎噴到陰厲臉上,轉而看向陰姓中年:“看見沒?你這徒弟怕輸不敢壓境界!嘖嘖嘖,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樣的膿包師父教出什么樣的慫包徒弟!陰老鬼,你這萬仞峰干脆改名叫‘軟腳峰’得了!哈哈哈!”
風長老的嘴如同淬毒的刀子,句句戳心,字字誅心!但卻見陰姓中年面色平靜,古井無波,仿佛早已習慣,連眼皮都未抬一下。
然而其身前陰厲的臉色,卻在風長老一聲聲膿包、慫包、軟腳的羞辱中,由青轉紅,由紅轉紫,額頭青筋暴跳如蚯蚓!
“老匹夫住口!”陰厲再也按捺不住,暴吼出聲,雙目赤紅如同滴血,“壓就壓!區區筑基中期,本少翻手可滅!”
強烈的屈辱和憤怒徹底沖垮了陰厲的最后一絲謹慎,他根本不給陰姓中年開口的機會,身上磅礴的元嬰氣息如同潮水般飛速退去,瞬間壓制在筑基中期!
見此陰姓中年微微闔眼,不再言語,仿佛默認,只是那垂下的眼瞼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失望。
“我不占你便宜,”陰厲強壓怒火,指著白榆,聲音如同毒蛇吐信,“筑基中期對筑基中期,公平一戰!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白榆淡然一笑,手中光芒一閃,一柄在百煉谷鑄造的、縈繞著純粹紫色劍罡的長劍出現在手中:“無所謂,只要你在筑基……收拾你,便足夠了。”
“狂妄!”陰厲怒極反笑,眼中殺機爆閃,“給我死來!”他手腕一翻,一柄通體流光溢彩、劍身隱隱有微弱靈光流轉的長劍悍然出鞘!
劍鳴清越,帶著一絲尚未完全成型的靈性波動。
“喲!連吃飯的家伙都掏出來了?”風長老立刻怪叫,“怎么?怕輸了沒臉見人?用別人剛給你煉制的偽劍靈?丟不丟人啊小陰崽子!”
陰厲充耳不聞,身形暴起!手中劍靈長劍光華大盛。
他雖壓制了修為,但劍招的精妙與凌厲絲毫不減!一出手便是萬仞峰秘傳殺招——千仞劍獄!
剎那間,數十道凝練如實質的玄色劍氣憑空而生,如同森然劍林,帶著切割空間的厲嘯,從四面八方絞殺向白榆!劍氣封鎖所有閃避空間,狠辣無情!
白榆眼中精光一閃,不退反進!他手中紫罡長劍并未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氣勢,反而光華內斂,旋即腳下步伐輕踩,身形在密不透風的劍網縫隙中如游魚般穿梭!
每一次閃身都恰到好處地避開致命劍氣,同時,他手腕輕抖,紫罡長劍或點、或撥、或引,動作簡潔流暢,無跡可尋。
而那看似兇險的玄色劍氣,往往被他劍尖輕輕一點,便被引偏了方向,轟然撞擊在同行的劍氣上,引發連鎖崩潰!
“好步法!好眼力!”劍慕白眼中閃過精芒,忍不住低聲贊道。
蘇清更是目不轉睛,清冷的眸子里異彩漣漣,白榆對劍勢軌跡的預判和對力道的精微掌控,讓她嘆為觀止。
“雕蟲小技!”陰厲見久攻不下,心中焦躁,厲喝一聲,劍招再變!劍勢陡然變得大開大闔,沉重如山岳崩塌!
“萬仞崩岳!”
隨著一聲怒喝,一道粗如兒臂、凝練到極致的巨大玄色劍鋒,帶著崩山裂地的恐怖威勢,當頭劈下!
劍未至,狂暴的勁風已將地面壓出道道裂痕!
白榆眼神一凝,不再閃避,他手中紫罡長劍發出一聲清越龍吟,劍身紫芒暴漲!
并非硬撼,而是劍尖劃出一道詭異的圓弧,在巨大劍罡即將臨體的剎那,那圓弧的中心陡然生出一股強大的牽引卸力之勢!
“引!”
白榆低喝,紫罡長劍如同黏上了那巨大劍鋒,順勢一帶一引!
陰厲只覺一股沛然莫御的旋轉力量傳來,隨即便見他全力劈出的恐怖劍罡,竟不受控制地偏離了方向,狠狠砸在白榆身側數丈外的空地上!
轟隆!
大地劇震,煙塵沖天!一個深坑赫然出現!
“哈哈哈!小陰崽子,你這‘崩岳’是崩自己腳丫子呢?”風長老拍著大腿狂笑,毫不留情地奚落,“就這點本事也配叫天榜前十?老夫家看門的大黃狗耍骨頭都比你利索!”
一聞此言,陰厲氣得渾身發抖,臉上火辣辣的疼,風長老的每一句嘲諷都像鞭子抽在他心上。
而就在他心神劇震的剎那,白榆動了!
紫影如電!
白榆的身形快到極致,瞬間切入陰厲因巨力反噬而露出的空門!紫罡長劍并未刺出,而是劍身一橫,裹挾著萬鈞之力,狠狠拍在陰厲持劍的手腕上!
啪!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陰厲手腕劇痛,劍靈長劍幾乎脫手!
白榆攻勢如潮,連綿不絕!劍脊拍臉,劍柄撞肋,劍穗掃腿……動作行云流水,狠辣刁鉆,卻又帶著一種戲耍般的從容。
他的每一次攻擊都精準地打在陰厲的關節、穴位、防御薄弱之處,讓他空有筑基中期的靈力,卻如同陷入蛛網的飛蟲,有力無處使,狼狽不堪!
“啊——!”
幾番戲耍下來,陰厲披頭散發,身上布滿青紫的傷痕和腳印,衣衫襤褸。
而在風長老廢物、丟人現眼、萬仞之恥的連環嘲諷轟炸下,他的理智就快要崩斷!
于又一次身法閃過致命一劍后,白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頭頂上方。
陰厲只覺頭頂一沉,一股巨大的力量壓了下來!
噗通!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白榆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陰厲的頭上!將他整個人死死壓趴在地!塵土飛揚!
奇恥大辱!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被一個筑基中期的小子當眾坐頭!
“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
陰厲的雙眼瞬間被無邊的瘋狂和怨毒徹底染紅!
一聲歇斯底里的、不似人聲的咆哮撕裂長空!
他身上被強行壓制的元嬰圓滿氣息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爆發!狂暴的能量風暴以他為中心炸開!
“孽障!住手!”風長老臉色劇變,怒喝出手!枯瘦手掌裹挾著撕裂空間的靈力,直抓向陰厲!
“呵呵,風無極,小輩切磋,你插什么手?”陰姓中年冰冷的聲音同時響起,他身影微動,一股無形的空間禁錮之力瞬間降臨,如同泥沼,硬生生將風長老快如閃電的一抓遲滯了萬分之一瞬!
同一時刻,劍慕白與蘇清也動了!兩道凌厲劍光直刺陰厲,欲救白榆!
然而,一直沉默如影子般侍立在陰姓中年身后的那個少年,動了!
他一步踏出,平平無奇的一掌拍出。
掌風所過之處,空間仿佛凝固、板結!劍慕白和蘇清那足以洞穿金石的劍光,撞在這無形的空間壁壘上,竟如同陷入萬載玄冰,瞬間遲滯、凝凍,再難寸進!
而另一邊,元嬰圓滿的恐怖靈壓,如同滅世海嘯,已將坐于其頭頂的白榆徹底鎖定!
陰厲手中那柄偽靈長劍,此刻也已被他狂暴的元嬰靈力徹底激發,發出陣陣嗡鳴,劍身靈光隨即暴漲。
瞬時間,一道散發著足以毀天滅地的劍鋒,撕裂空氣,帶著湮滅一切的氣息,朝著近在咫尺的白榆頭顱,悍然斬落!
局勢,瞬間逆轉!
生死,懸于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