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呆呆望著樓下穿梭不停的車流。手機突然“?！绷艘宦?，跳出一條微信。
“姐，我約了蘇棠下午三點在‘光影敘事’工作室見面。”
她下意識低頭瞥了眼時間，兩點二十。
“你確定要見？”
“嗯。”陸景回了個單字，停了停又補上，“有些事總得有個說法?！?
沈悅沒再回消息，慢慢合上手機，心尖像是被羽毛輕撓了下。她忽地想起昨晚林夏發的視頻，畫面里蘇棠穿著素凈的白襯衫和牛仔褲，正耐心教孩子們用鏡頭捕捉清晨的光線。
曾經那個渾身帶刺、過度整容的女孩，如今真變了樣。
她轉身快步走向會議室，今天還有倆項目等著過審呢。剛一推門，就聽見林夏的聲音從角落冒出來：“我跟你講，昨天我去寵物醫院看程野，聽說周明遠最近在做心理治療，人都瘦了不少?！?
沈悅挑了下眉，問：“他咋樣啊？”
“據說現在天天打坐冥想，還學起攝影了?！绷窒穆柫寺柤纾肮烙嬍墙K于明白，錢換不來尊重。”
沈悅沒吭聲，只輕輕點了下頭。她清楚，過去那些風風雨雨，早成了他們人生里翻過去的一頁。
而此刻，真正揪著她心的，是那場馬上要開始的會面。
三點整，陽光斜斜照進“光影敘事”工作室。玻璃門被“吱呀”一聲推開，蘇棠走了進來。
她比視頻里更瘦了，妝化得很淡，眼神沒了往日的犀利，多了幾分柔和。
“好久不見。”她輕輕一笑，語調平靜。
陸景坐在工作臺邊，抬眼看了她一下，點頭示意，“請坐。”
兩人面對面坐下，中間隔著張原木長桌。氣氛談不上緊張，可也不輕松。
“謝謝你能來?！标懢跋乳_了口。
蘇棠輕輕一笑，“該謝的是我。當初……我干了好多錯事?！?
“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标懢罢Z氣溫和，“你現在過得咋樣？”
“在山區支教這段時間，我重新找到了方向?！碧K棠頓了頓，接著說，“我還想繼續當模特，但不是為了別人的眼光，是為了自己。”
陸景看著她，突然笑了，“看來咱倆都在成長啊?！?
蘇棠點點頭，從包里掏出一本攝影集，慢慢推到他跟前。
“這是我在山里拍的照片，你看看?！?
陸景翻開第一頁，是個小女孩趴在課桌上寫字的照片。窗外的光透過樹葉灑在她臉上，滿是無聲的溫柔。
“拍得真好。”他輕聲說。
“謝謝?！碧K棠嘴角微微上揚，“是你讓我明白，真正的美，不在鏡頭里，在眼睛里?！?
陸景一下子愣住了，顯然沒想到她會這么說。
“你以后有啥打算？”他問道。
“我想辦個公益攝影展，主題叫‘看見’。”蘇棠眼神堅定，“不光是讓別人看到我，是讓我去看這個世界。”
陸景看著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女孩，不再是記憶中那個偏執又脆弱的人了。
“要是有啥需要幫忙的，盡管說。”他說道。
蘇棠點頭，“我知道?！?
離開時，她回頭看了陸景一眼，笑著說：“祝你幸福?！?
陸景站在門口，望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那一刻，他感覺心里有塊石頭落了地。
幾天后，沈悅接到蘇棠的電話。
“我想見你一面?！?
見面地點定在了市中心一家安靜的咖啡館。沈悅到的時候，蘇棠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著一杯熱拿鐵。
“不好意思，讓你等久了?！鄙驉傋抡f道。
“沒事，我也剛到?！碧K棠把手邊的花束遞過去，“給你的。”
沈悅接過，是一束白色桔梗，寓意著道歉和新生。
“謝謝你肯來?！碧K棠認真地說，“其實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道個歉?！?
沈悅看著她，沒打斷。
“以前我嫉妒你，恨你，還做了好多糊涂事。”她聲音低了下去，“但現在我懂了，感情不是誰搶到手就算贏，得彼此成就才行。”
沈悅輕輕點了點頭，“你能這么想，我挺高興?！?
“我還有件事想告訴你?！碧K棠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這是我簽的新合約，我要轉型做公益模特，拍些關于兒童教育和女性成長的項目?！?
沈悅打開信封看了看，抬頭笑道：“這選擇不錯。”
“我希望有一天，能和你一起做這些項目?！碧K棠眼神誠懇，“要是你愿意的話。”
沈悅沉默了一會兒，然后伸出手，“歡迎加入?！?
蘇棠愣了一下，隨后笑著握住她的手。
兩人手指相握時，窗外的陽光正好灑在她們身上，暖烘烘的，一點也不刺眼。
幾天后，沈悅帶著陸景去看一場攝影展。
展廳中央，一幅叫《看見》的作品吸引了他們。
畫面上，一個小女孩對著鏡頭甜甜笑著，手里舉著一臺老式相機，背后是連綿的群山和初升的朝陽。
“這孩子拍照姿勢擺得真好?！标懢靶χf。
“是啊?！鄙驉傸c頭，“而且她眼神特別純凈。”
兩人并肩站著，身后是來來往往的人群，眼前是那幅充滿希望的作品。
“你知道嗎？”陸景突然開口，“蘇棠昨天跟我說，她打算申請國際攝影獎學金?！?
“挺好的?！鄙驉偽⑽⒁恍Γ八档脫碛懈玫奈磥怼！?
“你也一樣。”陸景側過頭看著她，“咱們都一樣。”
沈悅轉過頭看他，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他臉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亮閃閃的。
“那你想不想也去進修一下？”她問。
“等你忙完這個項目再說吧?！标懢靶α诵?，“反正我都準備好了，你想沖多高都行?！?
遠處，林夏正拿著手機拍這一幕呢，嘴里還嘟囔著：“嘖嘖，甜得齁人。”
就在這時，沈悅的手機震了一下。
是周明遠發來的消息：
“聽說你們的公益項目進展挺順，我這兒剛好有塊閑置地皮，說不定能建所攝影學校?！?
沈悅看完，轉頭看向陸景，說：“看來，咱們的故事還沒完呢?！?
陸景挑了下眉，“那肯定啊，這才剛開始。”
沈悅點頭，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就在這時，展廳門口走進來一個穿簡單白T恤的女孩，手里拎著相機，朝著他們這邊跑來。
“老師！”她興奮地揮著手，“蘇棠老師讓我帶句話給你們！”
兩人同時轉過頭。
“她說——”
女孩跑到他們面前，氣喘吁吁地說：“她說，感謝你們讓她重新看見了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