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課，張文達幾乎在渾渾噩噩中度過的。
跟兔子的對話，讓他仿佛撕開了這怪異世界的一角，然而里面展示出來的東西卻是更加無法理解的東西。
“在這個世界，大人都是怪物嗎？也就是說，所有人都這樣？”
張文達手中拿著筆看著遠處的黑板發呆。“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所有的大人都是怪物，那整個世界的運行是怎么怎么回事？”
“碰”的一下，張文達被一人撞了向著左邊一倒，緊接著他耳邊傳來潘冬子那興奮的聲音，“耗子，快走啊！放學了！”
看了一眼其他結伴的同學們，張文達把抽屜里的書包掏了出來，“你們先走吧，我等會找歐陽老師有點事情。”
“哇，你作業都沒做完，你還敢去招惹她啊？真勇敢。”
張文達看著對方那沒有一點心機的表情微微嘆了一口氣，有時候他真的很羨慕這個單純的小胖子。
什么都不用操心，老師家長教什么就信什么，無論多怪異的事情都可以坦然接受。
自己是不是變得跟他一樣沒心沒肺，反而能活得更自在一些。
但是張文達明白，這是不可能的，自己說到底只是身體變回小時候，內心還是一個大人。
“你們走吧，不用等我了。”張文達把書包一背，就向著教室外面走去。
等再次來到教師辦公室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那巨大的怪門此刻已經變得正常多了。
“砰砰砰。”“進來。”
張文達推開門，就看到歐陽老師正在端著一個鋁皮飯盒正在吃飯，里面的菜是韭黃炒雞蛋跟豬油渣炒辣椒。
“是文達啊？有事嗎？”腦袋正常大小的歐陽老師把飯盒放了下來。
表情認真的張文達看著她，斟酌片刻后開口說道：“兔子老師說，你能幫我，任何事情你都能幫我嗎？”
“任何事情有點太廣泛了，你先說說看吧，老師要是能幫忙就盡可能地幫你。”對方再次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臉上帶著一絲鼓勵，似乎已經知道對方想問什么。
“我被攻擊了，一種非常特殊的規則。”張文達語氣平靜地向著歐陽說著自己經歷的一切。
如果說大人的事情太遙遠，那么規則的麻煩則就在眼前，不管如何，他都要先把自己身上的規則給解決掉。
既然兔子說歐陽能幫助自己，那自己沒理由不進行嘗試。
等說完這一切后，張文達靜靜地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他企圖通過對方的表情分析一下對方的情緒，然而對方那臉上如同陶瓷般的微笑讓他的社畜技能沒有半點用武之地。
“我幫不了你。”對方的一句話就讓張文達的心頓時一落，倒也說不上多失望吧，只是覺得有些遺憾。
“那老師，你能告訴我這件事情是為什么嗎？”張文達有些不甘心地追問。
對方即便無法幫自己解決規則，只要自己能明白這個規則出現的原因，那或許可以找到應對的辦法，就如同自己對付少年宮那樣。
”哪怕這個世界再怪，總要講邏輯吧，它為什么要攻擊我呢？我做錯了什么呢？為什么只有我受這種罪，別人卻沒有呢？”
對于張文達的詢問，歐陽老師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如同雕塑般坐在那里。
“為什么不回答我？又是因為大人的規則嗎？”面帶一絲失落的張文達轉身就準備離開了。
“等等。”
聽到身后的話，張文達頭也不回地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不告訴我是為我好，等我長大了自然就會明白了，這些我已經聽過一遍了。”
就在他的手剛要抓住門把手的時候，歐陽的話讓他停住了。
“我雖然幫不了你，但是如果你想知道那規則的知識，我可以告訴你去哪找。”
“哪？”張文達驚訝地轉過身來。
隨后對方說出了一個非常意料之外的名字。“圖書館。”
“圖書館？”
“對，你去那里可以找到世界的一切的解釋。”
“太好了！在哪里？”張文達再次快步走回來，迫切地問道。
“就在這個學校里，你只要你帶著想找它的想法去找，你就能找到它。”
雖然這個觸發條件有點怪異，不過張文達已經開始習慣了，他可不認為這所謂的圖書館就是真的圖書館，此刻他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
“這地方有危險嗎？”
“有一定的危險，雖然那個地方你能找到你想要的一切知識，但是對于你來說，我勸你只尋找你想要的，其他的別亂看，要不然你很容易變成大人。”
聽到這話，張文達心中一凝，怎么聽對方這意思，自己也會變成他們一樣的怪物嗎？
一想到那地方有危險，張文達當即就想著如何規避危險，面前這么大的大腿，張文達怎么可能不去抱。
“嗯……好，多謝了，那個如果你方便的話，能帶我一起去嗎？”如果身邊有一個大人，在那種地方遇到麻煩也安全得多。
“我不能。”
歐陽的話出乎張文達的意料。“為什么？”
“因為我看不到它。”
“看不到？”張文達一愣。
“有些東西，大人是看不到甚至是察覺不到的，只有你們這樣的小孩子才能看到，比如說圖書館，又比如說少年宮。”
說話間，歐陽伸出手來，在張文達的腦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手很冷也如同陶瓷般堅硬，但是張文達并不反感。
“我很想告訴你更多，可是……”歐陽的話中帶上了一絲猶豫，“可是有些東西我已經記不太清了，我好像去過，但是在那里發生了什么遭遇了什么已經忘記了。”
“是……圖書館的原因？還是大人的原因？”張文達問道。
歐陽沉默了許久，最終搖了搖頭。“我已經記不清了，但是變成了大人確實需要忘記很多不需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