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神明的低語
- 蒸汽教會:香火修仙乃異端
- 因帥被罰破產
- 2095字
- 2025-07-15 00:19:23
薇雅準備吟唱那段禁忌的圣言。
以她的生命和靈魂為代價,向神明借來一次神罰的權限,換取足以凈化眼前這片污穢的圣潔之光。
她微微仰起頭,張開了嘴,喉嚨里已經醞釀好第一個古老而神圣的音節。
就在這一剎那。
誰也沒有預料到的變化,發生了。
在洞穴最不起眼的角落里,那個被所有人下意識忽略,從頭到尾都安靜躺著的男人,陳放,他的身體忽然極其輕微地顫抖了一下,就像是睡夢中無意識的抽動。
緊接著,他那只無力垂落在身側的右手手腕上,一個平時看起來就像是普通黑色紋身的古樸印記,毫無任何征兆地,亮了。
那道光很奇怪。
它不刺眼,也不熾熱,甚至沒有照亮周圍哪怕一寸的黑暗。那是一道幽光,深邃得像是黑洞,仿佛能吞噬掉投向它的一切光線。它亮起的方式,更像是在平面的空間上,憑空出現了一個通往無盡深淵的孔洞。
一股冰冷到極致,仿佛凌駕于萬物之上,不帶任何感情的秩序感,從那印記中彌漫開來。
嗡——
一聲無法被耳朵捕捉,卻能被靈魂直接感知的“聲音”,以陳放為中心,如同一圈無形的水波,瞬間掃過了整個戰場。
這波動悄無聲息,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應。它不像任何一種能量,更像是一種規則的宣告,是執掌萬物終點的君王發出的一道敕令,是輪回盡頭響起的一聲不容置疑的低語。
一瞬間,整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仿佛都改變了。
所有前沖的狂信徒,那些瘋狂咆哮的怪物,它們的動作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扼住,猛地僵在了原地。
一個高高揚起利爪的怪物,爪子就停在馬爾斯眼前不到半米的地方,紋絲不動。一個已經張開血盆大口的信徒,嘴巴還保持著撕裂到極限的角度,粘稠的口水順著嘴角緩緩滴落,卻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們臉上那種獻祭一切的狂熱,就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的火焰,在同一時間凝固,然后迅速熄滅。
緊接著,那凝固的表情被一種巨大的、發自靈魂深處的茫然所取代。而后,茫然又變成了驚恐。
“呃……啊……為什么……”
一名站在怪物大軍最前方,身上還殘留著祭司服飾殘片,地位顯然極高的領頭者,突然用他那雙已經畸變成利爪的手,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頭顱,發出了一聲壓抑著極致恐懼的嘶吼。
“神……神的回應……消失了!”
他的聲音里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瘋狂和虔誠,只剩下一種像是溺水者被抽走最后一根浮木的巨大恐懼和痛苦。他喃喃自語,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崩潰。
“我聽不到吾主的聲音了!為什么?鏈接……鏈接斷開了!為什么??!”
他的慘嚎,像是一顆投入死寂湖面的巨石,瞬間激起了滔天巨浪。
“我也……我也聽不到了!”
“怎么回事?神力……我體內的神力正在消失!我的力量!”
“神……是神拋棄我們了嗎?!”
恐慌,如同最猛烈的瘟疫,在這些剛剛還無所畏懼的狂信徒大軍中瘋狂蔓延。
他們力量的源泉,他們精神的支柱,他們之所以能忍受身體被扭曲成怪物、放棄一切人性的唯一理由——那道源自迷霧之神,時刻在他們腦海中回響的意識鏈接,就在剛才那短短的一瞬間,被一股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的、至高無上的規則之力,單方面、無比蠻橫地……切斷了。
就像是電視臺掐斷了信號。
失去了神的指引和力量加持,他們眼中的瘋狂迅速褪去。理智,這個他們早已拋棄的東西,此刻卻不受控制地回到了腦海。隨之而來的,是他們對自己那副扭曲、丑陋、令人作嘔的身體,產生了無邊的恐懼。
他們……都對自己做了些什么?
支撐他們戰斗的唯一理由,消失了。
“不……不——!”
那名大祭司第一個徹底崩潰了。他驚恐地看了一眼自己那雙長滿了鱗片和骨刺的爪子,又看了一眼周圍那些同樣陷入茫然與恐懼的“同伴”,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他不再理會洞穴里的敵人,而是猛地轉過身,像個沒頭蒼蠅一樣,連滾帶爬地逃向了身后那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沼澤。
他的逃跑,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剛剛還氣勢滔天,仿佛要碾碎整個世界的怪物大軍,在短短幾秒鐘內就土崩瓦解。他們不再是神的軍隊,而變回了一群迷失、恐懼、形態可憎的怪物。他們不再攻擊,而是互相推搡、踩踏,甚至為了搶奪逃跑的路線而自相殘殺,只為爭先恐后地逃離這個讓他們失去“神”的可怕地方。
那場面,混亂、荒誕,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哀。
前一秒還是尸山血海的絕境戰場,轉瞬間,便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倉皇逃竄聲,以及……治安六隊幾個呆若木雞的幸存者。
洞穴里,陷入了一種死一般的寂靜。
馬爾斯張著嘴,忘了自己身上的傷痛,只是愣愣地看著洞外那些怪物倉皇逃竄的背影。
準備獻出生命的薇雅,雙手還保持著那個祈禱的姿勢,可臉上那悲壯決然的表情,已經被一種巨大的、無法理解的錯愕所取代。她體內的圣光失去了引導,緩緩平息下去,留給她的是一陣陣虛弱和眩暈。
貝拉靠著粗糙的巖壁,艱難地支撐著自己站起來。她的視線沒有在那些潰逃的怪物身上停留哪怕一秒。她的目光越過了一切,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混雜著震撼與驚疑的眼神,死死地鎖定在洞穴的那個角落。
那個依舊昏迷不醒的男人身上。
更準確地說,是他的手腕。
那里的幽光,不知在什么時候已經悄然散去。那個古樸的印記再次變得黯淡無光,就像一塊普通的黑色墨跡,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瀕死前的幻覺。
可是,剛才那股讓靈魂都為之顫栗,仿佛在面對天地秩序本身般的至高氣息,還有洞外所有狂信徒那發自靈魂的恐懼與崩潰,都在清晰地告訴她——
這一切的源頭,都指向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