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珗默默地看著她。

聞珘沐浴在月光下，唇邊勾著一抹親切的微笑。

“你總不能指望那個把你當死士使喚的周國，他們甚至連派一個保護你的人都不愿意?！?

“……他們當然不會保護我?！甭劔堁凵裰袔е爸S，道：“說到底，他們送我來，根本就沒指望我能起到什么作用。”

哎呦，原來是和萬俟淵一樣的棄子。

這很容易黑化啊。

“你想見他們嗎？”聞珘諄諄善誘道：“想見見那個把你送到襄國的人嗎？想殺了他嗎？”

“我……”少年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聞珘在心里咂了一下嘴，藏起心中的不耐，她把聲音放的更低，讓聲音更加柔和悅耳：

“你背井離鄉，在襄國做密探舉步維艱，他們卻在周國養尊處優，真是太不公平了……你就不想報仇嗎？”

少年歪了歪頭，露出帶些嘲弄的淺笑，聞珘沒有錯過他眼底劃過的無奈。

“你說了這么多，那，如果我說想，你能做到？”

聞珘笑吟吟的點頭：“我能，我甚至能幫你殺光他們?！?

越說越開心，最后幾個字還帶著愈發抑制不住的笑意，若再仔細些，甚至能聽出幾分嗜血的味道。

“就算他們是周國皇族？”

聞珗眸光晦暗，唇瓣顫動。

他輕輕地說：“也能嗎？”

——賭對了。

聞珘努力克制住嘴角逐漸擴大的笑容。

“當然，能。”

……

翌日，聞珘帶著兩人到客棧落腳，安頓好后又出去了一趟，把太子派來一小隊暗衛帶了過來。

一群暗衛圍著桌子正襟危坐，沉默不語。

帝姬果然早就發現了！

聞珘從懷里拿出地圖，招呼讓他們湊過來。

她先是指了指汔城的位置，聲音古井無波：“接下來我要單獨行動，在汔城逗留幾天，而你們，從這里出發走這條路，然后再走這條水路，一直到齊國。”

何云笙呼吸一滯，猛地抬頭。

“殿下一個人？”暗衛隊長率先表示反對：“這不可，太危險了！”

聞珘看他：“皇兄這樣交代過？”

“雖然沒有……”

但太子讓他們來不就是為了保護帝姬的嗎！

得到答案，聞珘收回視線不再理會他們，繼續說：“你們先到齊國安頓下來，小心不要暴露身份，我要你們做的事很簡單，幫我搜集情報，我要你們調查一些齊國皇族的行蹤?！?

一個有些孩子氣的聲音心直口快道：“行蹤？殿下莫非是要刺殺齊國皇族？”

正在移動的指尖突然頓住，聞珘微微張著口，沒有做出反應。

新來的暗衛就是話多。

何云笙抬眸看向那個暗衛，冷冷道：“殿下的話還沒講完。”

年少的暗衛也意識到突然緊張的空氣，他臉色一白，趕緊低頭告罪。

離了京城這么長時間，他們這些暗衛一直盯著聞珘的行動。

身為帝姬她可以說是一點架子沒有，做什么事都不使喚人，基本都是親力親為，還和大伙一樣風餐露宿，時間長了，他們心中生出幾分親近的同時，也忘了這是帝姬。

“沒關系?！甭劔壿p柔的說。

暗衛隊長趕緊道：“他年紀小，不懂事，是我沒教好他，請殿下罰我吧?！?

“沒什么好罰的，我們沒有那個時間等你們受罰結束再行動了?！?

聞珘語氣雖然溫柔，但遣詞卻很冷淡，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無形壓力讓暗衛隊長的頭越發低垂。

“知錯就好好做事吧，關于齊國晉王的消息總是被保護的密不透風，我的人查不出什么……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和皇兄失望?！?

“是！屬下一定完成任務。”

聞珘這才露出絲絲笑意，抬手寫下名單。

一直在旁聽不說話的聞珗悄悄抬頭，瞄她一眼。

她飛速的寫著名單，字體銳利飄逸，隱隱透著一股森寒殺氣，但與之不同的是，她的目光十分平靜，是那種沒有半分被旁人干擾到的冷靜。

如果只是看那雙眼，他會以為她正處于無人之境。

聞珗之前一直覺得聞珘是個我行我素的古怪性格，但現在看來……她大概是有與她溫柔的聲音截然不同的冷血心腸。

誰都不在乎，誰也不放在眼里，她的目光沒有為任何人停留，一直看向遠方。

那里有她的目標嗎？是為了保護襄國？

這就是她的目的？

不知為何，聞珗總覺得沒那么簡單。

……

換上夜行裝，聞珘把馬栓好，然后獨自踏入森林。

因為從前的經歷，她很習慣在野外生存。

更何況這是古代的世界，森林里到處都是飛禽走獸，不僅可以吃，還可以幫忙轉移敵方注意力和隱藏行蹤。

【系統，男主萬俟淵到哪兒了？】

過了一會，系統冷淡的聲音才響起來：【還有三個小時三十七分鐘五十一秒，他們就會在汔城不遠處的山坡扎營?！?

想要到那附近，靠腳力恐怕要走到天黑，而且會感到有點累。

被她的心聲震驚到的系統：【你確定只是有點？？】

這里可不是平地，這可是彎彎曲曲的叢林山路啊朋友。

好不容易可以在系統面前裝逼，聞珘表現得一臉淡然：【對我來說只是有點，怎么？正常人做不到嗎？】

系統：【……】它真是受不了這個女人了。

太能裝了。

為了不勞累自己，聞珘拿出之前買的燒雞，打開油紙開始慢吞吞的吃起來。

香味彌漫，僅僅幾分鐘后，各種各樣的動物開始靠近。

聞珘冷漠的看著緩緩靠近的狐貍和黃鼬，“你們不行，你們太小了。”

被眼神震懾到，小動物們后退幾步，仍不甘心就這么離開，依舊在附近徘徊。

過了一會，連飛禽都為了香噴噴的燒雞俯沖下來，被聞珘對著腿部連劃三刀，終于老實了下來。

又過了將近半個時辰，聞珘終于看到不遠處龐大的身影，眼睛微微亮了起來。

是頭熊。

不過他看上去可不怎么溫順，眼冒綠光，應該是餓極了。

熊是個不老實的東西，它總會千方百計的想要反殺你，如果有選擇的余地，它算不上什么好同伴。

但是眼下冒出來的動物中，能承載她體重的也只有它了。

畢竟不服氣，可以先打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