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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風起青萍,鏡中節點

廟內的油燈被山風掀得忽明忽暗,火苗在玻璃罩內顫抖著,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十七個殘兵或坐或靠在斷墻下,軍大衣上的泥漬還沒干透,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味和皮革的酸澀。

林晚照站在供桌前,膠卷在油燈下投出模糊的影子——那座被群山環抱的小鎮終于顯露出輪廓,鎮口老槐樹下歪歪扭扭刻著“青木倉庫”四個日文,字跡像被蟲蛀般斑駁不清。

“鏡中節點在這。”她指尖點在相紙邊緣,“日軍據點地下倉庫。”

空氣里響起抽氣聲,仿佛有人用手指輕輕捏住了呼吸。

老李頭蹲在墻角摸煙桿,銅煙嘴磕在青石板上“嗒嗒”響:“那地方我瞅見過,圍墻拉著鐵絲網,每隔半小時一班崗,哨兵槍栓擦得比臉還亮。”他渾濁的眼珠在陰影里泛著光,“進去容易出來難。”

“我能進去。”

年輕的聲音從右后方傳來,帶著一絲未曾有過的堅定。

趙大勇蹭地站起來,軍帽滑到后頸也顧不上扶,臉上還帶著三天前突圍時被樹枝劃的血痕:“去年春上我給鬼子修倉庫,搬了整月的水泥袋。崗哨換班時間、巡邏路線,我都記著呢。”他握緊腰間的手榴彈,指節發白,“隊長,晚照姐,讓我帶你們去。”

顧野靠在門框上,月光從他背后漏進來,把他的輪廓切成明暗兩半。

他盯著趙大勇泛紅的眼尾——那孩子上個月還在替受傷的老周洗血衣,現在說起日軍據點,聲音穩得像塊淬過的鐵。

“你確定?”他問,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駁殼槍柄,金屬的冷意透過棉布滲入掌心。

“確定。”趙大勇往前跨一步,軍靴碾過地上的碎瓦片,發出細碎的摩擦聲,“鬼子打我爹那天,我躲在草垛里數清了,東墻第三根鐵絲網松著,能鉆人。崗哨戌時換班,新哨兵總愛蹲墻角抽兩口煙。”他喉結動了動,“我娘被鬼子燒了屋子,我妹...我妹還在里頭。”

林晚照看見他睫毛在顫抖,像是風中搖曳的樹葉。

油燈映著他臉上的血痕,像道未干的紅漆,在皮膚上微微發亮。

她伸手按住他肩膀,掌心能摸到粗布軍裝下緊繃的肌肉:“好,你帶我們摸進去。”

老李頭的煙桿突然重重砸在地上,火星四濺。

“摸進去做什么?”他咳嗽著直起腰,煙鍋里的火星子簌簌往下掉,“炸設備?燒物資?那倉庫底下全是水泥澆筑的,炸藥少了炸不穿,多了——”他渾濁的眼珠突然銳起來,“你們當鬼子是瞎子?”

“不是炸設備。”林晚照從懷里掏出半張皺巴巴的紙,是她用炭筆臨摹的地圖,“節點是套在地下管道里的鐵盒子,巴掌大,刻著櫻花紋。”她指尖劃過紙上的圓圈,“我在現代見過類似的結構,那是日軍的情報中繼站,毀了它,他們的電臺信號就斷了。”

顧野站直了。

他的影子罩住半面墻,聲音沉得像壓著塊石頭:“你怎么知道?”

“我...見過。”林晚照望著油燈里跳動的火苗,喉嚨發緊。

穿越前爆炸的碎片在記憶里閃了一下——她護著的青銅鼎砸向地面,碎片崩進她大腿時,她瞥見文物內側刻著同樣的櫻花紋,金屬的冰冷與血腥混雜在一起,刺痛她的神經。

“必須我親自確認。”她抬眼,目光掃過顧野緊抿的嘴角,“你們的任務是掩護我和大勇進去,然后在西山坡的老松樹底下等信號。”

廟外的老槐樹沙沙響,風吹動枯葉,發出類似低語的聲響。

顧野的手指在門框上叩出輕響,一下,兩下,第三下時突然停住。

他望著林晚照眼下的青黑——這三天她只睡了兩個時辰,替傷員換藥時手都在抖,可說起計劃來,眼睛亮得像淬過火的刀。

“你非要自己去?”他問,聲音低得像怕驚飛什么。

林晚照摸了摸懷里的膠卷。

照片里月白旗袍的女人在暗夜里望著她,眉眼溫柔得像句沒說出口的話。

“只有我知道它長什么樣。”她輕聲說,“如果我死了,節點還在,鬼子的信號就還在。”

顧野沒說話。

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軍大衣下擺——和昨晚在老槐樹下的動作一模一樣。

林晚照抬頭,看見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像暴雨前的山澗。

“帶上這個。”他摘下自己的駁殼槍,塞進她手里,槍柄還帶著他體溫的余溫,“保險關了,子彈上膛。”

老李頭突然咳嗽起來。

他彎腰撿起煙桿,火星子在他布滿老繭的掌心里明明滅滅:“小照啊,你真當毀了這節點,就能斷了‘鏡中計劃’?”

他抬起眼,皺紋里藏著半分苦澀,“我在晉西北混了三十年,鬼子的‘計劃’從來不是一個兩個節點能撐起來的。”

他把煙桿往林晚照手里一塞,煙鍋里的火星燙得她縮了下手指,“真正操控一切的,是只你還沒見過的‘鷹’。”

林晚照捏緊煙桿。

火星子滅了,留下個焦黑的印子在她掌心。

她望著老李頭鬢角的白發——那是上個月替她擋刺刀時被劃的,血浸透了半塊頭巾。

“您怎么知道‘鏡中計劃’?”她問。

老李頭沒答。

他轉身走向廟門,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有些事,等你見了血就懂了。”

夜色漫過廟檐時,林晚照蹲在老槐樹下,往紙條上寫密碼。

鉛筆尖在粗糙的草紙上刮出沙沙聲,她寫得很慢,每個字都像刻進去的,帶著某種儀式感。

顧野站在她身后,山風掀起他的軍大衣,露出腰間別著的手榴彈——那是他新綁的,引信上還沾著松脂的清香。

“給。”她把紙條塞進老李頭手里,“如果我沒回來,去太原城找這個地址,找姓陳的先生。”

老李頭捏著紙條,指節泛白。

他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后只說:“小心鬼子的狼狗。”

林晚照站起身。

月光落進她的軍靴縫里,涼絲絲的,像是某種預兆。

她望向遠處山梁,那里有片模糊的黑影——是日軍據點的方向。

顧野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額發。

他的手指粗糙,帶著常年握槍的繭,碰在她臉上像片溫暖的葉子。

“我在松樹下等你。”他說,聲音輕得像怕驚散了夜色。

林晚照點頭。

她摸了摸懷里的駁殼槍,槍柄上還留著顧野的溫度。

廟內傳來響動,是趙大勇在檢查偽裝用的偽軍制服——那是三天前從鬼子尸體上扒下來的,肩章上的灰塵還沒拍干凈。

山風突然轉了方向,帶來若有若無的犬吠,夾雜著遠處金屬碰撞的回音。

林晚照望著東邊的天色,那里有團烏云正漫過來,像塊巨大的幕布。

她伸手碰了碰趙大勇遞來的偽軍帽,帽檐里還沾著干涸的血跡——不知道是哪個鬼子的。

“該走了。”她說。

他望著她換上偽軍制服的身影,突然覺得那身灰撲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竟比任何軍裝都合身。

夜色里傳來老李頭的咳嗽聲,混著趙大勇調整子彈帶的脆響。

林晚照轉身時,膠卷在懷里硌了她一下,照片里的女人依然溫柔地望著她,像在說些只有她們能懂的話。

山梁那邊的犬吠更近了。

林晚照摸了摸腰間的駁殼槍,跟著趙大勇走進黑暗里。

顧野站在老槐樹下,望著兩個漸漸模糊的背影,手不自覺地按上胸口——那里還留著她塞給他的紙條,上面是她剛勁的字跡:等我。

夜色沉沉,隊伍分兩組行動。

林晚照、趙大勇換上偽軍制服,帽檐壓得低低的,混在山風里,像兩株會移動的樹。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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