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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北漂暖巢·負罪的陰影與溫情的救贖

北京城郊那家連鎖快餐店的霓虹招牌,在冬夜濕冷的空氣里暈開一片模糊的紅黃光暈,像一塊融化的廉價糖果。李小沐推開厚重的玻璃門,一股混雜著炸雞油脂、消毒水和廉價清潔劑的熱浪撲面而來,瞬間驅散了門外的寒意,卻也帶來一種沉悶的窒息感。

距離圓明園的重逢,已經過去了一周。距離那個在廉價旅館地毯上誕生的、名為“塵埃”的QQ小號,也過去了一周。這一周,對李小沐而言,如同在滾燙的油鍋和冰冷的深淵之間反復煎熬。負罪感,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緊緊纏繞著他的心臟,每一次心跳都帶著沉悶的鈍痛和令人窒息的恐慌。

“喲,老李回來啦?今天盤點累壞了吧?”正在擦拭柜臺的大嗓門趙姐熱情地招呼道,打斷了他的恍惚。

李小沐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含糊地應了一聲:“嗯,還行。”他快步走向員工休息區,只想找個角落把自己藏起來,避開同事們探究或平常的目光。每一道落在他身上的視線,都讓他覺得像是無聲的審判,仿佛他額頭上刻著“背叛者”三個字。

推開休息室的門,一股食物的香氣混合著消毒水味飄來。蘇梅正背對著門,在角落那張公用的小桌子前忙碌著。她脫掉了工作服,穿著一件半舊的粉色毛衣,頭發隨意挽著,幾縷碎發垂在頸邊。桌上放著一個插著電的小電鍋,鍋里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散發出誘人的、溫暖的香氣。

“回來啦?餓了吧?快洗手,雞蛋羹馬上就好。”蘇梅聽到動靜,頭也沒回地說道,語氣是再平常不過的關切。她正小心翼翼地將幾粒剝好的蝦仁,均勻地撒進鍋里已經凝固成淡黃色的嫩滑蛋羹表面,動作嫻熟而專注。

李小沐的心,像被一根細針狠狠扎了一下!這熟悉的場景,這溫暖的香氣,曾是他漂泊北漂時最堅實的慰藉,是他“塵埃落定”的象征。可此刻,看著蘇梅在氤氳蒸汽中忙碌的、毫無防備的背影,想到自己口袋里那個藏著不可告人秘密的手機,想到那個名為“塵埃”的幽靈正在黑暗中窺伺,一股強烈的、幾乎要將他淹沒的負罪感洶涌而至!

“嗯…好香。”他干澀地應了一聲,聲音有些發緊。他走到水池邊,機械地打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流沖刷著手指,卻沖刷不掉心頭的污濁感。他用力搓著手,仿佛要洗掉什么看不見的臟東西。

“今天生意還行,店長說下個月可能給咱們老員工調點薪,雖然不多…”蘇梅一邊用勺子輕輕撇去蛋羹邊緣的一點浮沫,一邊絮叨著店里的事,語氣里帶著對未來的小小期待。她的側臉在蒸汽中顯得柔和而寧靜,鼻尖滲出細小的汗珠。

李小沐聽著,心里卻像壓了一塊巨石。調薪?為了這個家,為了石頭,他應該高興。可此刻,這點微薄的希望,卻像一面鏡子,映照出他的卑劣和背叛。他配得上這份期待嗎?配得上眼前這份冒著熱氣的、帶著蝦仁的雞蛋羹嗎?

“石頭今天在幼兒園被老師表揚了,說手工做得好,可得意了,回來路上一直念叨要給你看。”蘇梅的聲音帶著笑意,關掉了小電鍋的電源。

李小沐的心猛地一揪!兒子石頭純真燦爛的笑臉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他猛地關上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轉身。蘇梅已經端著那碗熱氣騰騰、嫩滑誘人的雞蛋羹轉過身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喏,嘗嘗,今天火候正好。”

那碗承載著溫暖和愛意的雞蛋羹,此刻在李小沐眼中,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避開了蘇梅遞過來的勺子,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我,我先去換衣服,身上都是盤點倉庫的灰味。”他不敢看蘇梅的眼睛,生怕里面映出自己骯臟的靈魂。

蘇梅的手頓在半空,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有些疑惑地看著他略顯倉促地走向更衣柜的背影。“哦…那行,快去吧,別涼了。”她沒多想,把碗放在桌上,又轉身去收拾小電鍋。

李小沐背對著她,手指顫抖著解開工作服的扣子,冷汗已經浸濕了內衫的背心。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負罪”二字的重錘敲擊。他覺得自己像個潛伏在溫暖巢穴里的竊賊,一邊貪婪地汲取著家的溫暖,一邊卻在暗中謀劃著背叛。

回到他們租住的那個小小的、被各種雜物擠得滿滿當當的單間,石頭已經睡著了,小臉在昏暗的臺燈光下顯得格外安詳。李小沐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凝視著兒子熟睡的臉龐,指尖輕輕拂過他柔軟的發絲。石頭的存在,是他最堅實的道德錨點,也是他內心負罪感最沉重的來源。

蘇梅洗漱完,也輕手輕腳地躺下,很快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確認妻兒都熟睡后,李小沐如同一個等待已久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坐起身,摸出枕頭下的手機。屏幕的冷光在黑暗中亮起,映著他蒼白而緊張的臉。

他深吸一口氣,如同進行一項隱秘而罪惡的儀式,手指顫抖著點開了那個孤零零的、沒有頭像的QQ小號——“塵埃”。

消息欄里,靜靜地躺著一條回復。時間顯示是幾個小時前。

>**丫頭:**嗯,早到了。路上還好吧?BJ還是那么多人。

簡單的問候,平常的語氣。沒有親昵,沒有曖昧,甚至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就像一個普通朋友在寒暄。

可就是這平常的一句話,卻像投入李小沐心湖的一塊巨石,瞬間激起了滔天巨浪!一種扭曲的、混合著隱秘興奮和巨大恐慌的情緒攫住了他!她回復了!這個只存在于虛幻世界的“樹洞”,接納了他的存在!

他迫不及待地點開對話框,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飛快地敲擊,仿佛要將積壓在心頭十年、又在圓明園被徹底引爆的悔恨、愧疚、痛苦,一股腦地傾倒出來。字里行間充滿了自我剖析的痛楚和近乎自虐的懺悔:

>**塵埃:**還好,人擠人。剛回到店里,累,心里更累。丫頭,站在圓明園那片廢墟前,聽你說“都過去了”,我心里像被挖空了一大塊。我知道我沒資格再說什么,但我必須告訴你,這十年,我活得像個笑話,不,比笑話還臟!(手指因激動而顫抖)

>

>**塵埃:**在天津,穿著廉價的西裝發傳單,被人指著鼻子罵“騙子”、“下賤”!晚上灌劣質白酒,恨不得把自己灌死!那時候就覺得自己是條搖尾乞憐的狗,為了口吃的把臉皮都撕下來扔地上踩!(強烈的自我厭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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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埃:**丫頭,你知道嗎?我后來去過那種地方…出來就覺得自己惡心!也賭過…輸得差點被人打死…只有躲在書里的時候,才覺得自己勉強算個人…可我知道,我骨子里早就爛了!我對不起所有人,尤其對不起你!

他一口氣打了大段大段的文字,像一個溺水者拼命抓住唯一的浮木,瘋狂地傾訴著內心的污濁與痛苦。發送出去后,他感到一種虛脫般的疲憊,同時又升起一種扭曲的、釋放后的隱秘快感。仿佛將這些不堪的過往傾倒給“她”,就能減輕一點心頭的重量。

然而,快感轉瞬即逝。巨大的恐慌和更強烈的負罪感如同冰水澆頭!他猛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正在向一個“有夫之婦”、一個他曾經深深傷害過的女人,傾訴自己最不堪的過去!這算什么?博取同情?尋求理解?還是…一種更卑劣的、試圖建立某種病態聯結的試探?蘇梅均勻的呼吸聲就在耳邊,石頭香甜的睡顏就在眼前!他這是在犯罪!是在用新的背叛,去填補舊的傷口!

冷汗瞬間浸透了睡衣。他死死盯著屏幕,像等待審判的囚徒,又像一個祈求原諒的罪人。他渴望丫頭的回應,哪怕是一個字,一句“我理解”或者“都過去了”,似乎都能給他帶來一絲虛幻的救贖。他又恐懼她的回應,害怕那會將他拖入更深的、無法回頭的深淵。

第二天是休息日。李小沐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醒來,精神萎靡。負罪感和等待回復的焦灼,讓他一夜幾乎無眠。

“怎么了?昨晚沒睡好?臉色這么差。”蘇梅一邊給石頭穿衣服,一邊關切地問。

“沒…沒事,可能昨天盤點累著了。”李小沐不敢看她,心虛地岔開話題,“今天帶石頭去公園轉轉吧?天兒還行。”

“好啊!石頭,快謝謝爸爸!”蘇梅笑著拍拍兒子的小屁股。

公園里陽光不錯,雖然空氣依舊清冷。石頭像只撒歡的小狗,在空曠的草地上奔跑,追逐著幾個吹泡泡的小孩,清脆的笑聲在空氣中回蕩。蘇梅挽著李小沐的胳膊,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看著兒子,臉上洋溢著滿足的平靜。

“看石頭跑得多歡實。”蘇梅輕聲說,“時間真快,一轉眼都這么大了。想想剛認識你那會兒,在西站新店,你傻乎乎的,連炸薯條油溫都控制不好…”

她回憶著過去,語氣溫柔而甜蜜。李小沐聽著,感受著臂彎里她的體溫,看著陽光下兒子無憂無慮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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