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奴，握住了鯊齒！
衛莊腳步一頓，著實沒料到，好巧不巧打飛的鯊齒會落到劍奴旁邊。
摔了個屁股墩的劍奴緩緩站起，身上衣袍好似有風灌入，一會兒鼓起，一會兒癟下。
衛莊的眼中，也不禁多了一絲凝重。
“不好！”
石勝大喝一聲。
劍奴如果不握住鯊齒，那么什么都不會發生，陳霸死了他也不會報仇。
但劍奴如果握住鯊齒，就是另外一回事。
這里面的關節十分復雜，首先是一個劍客為什么會變成劍奴？
原因有很多。
現在這名劍客，在于尋到名劍，欣喜若狂，但鯊齒不是他所能掌控，和他一輩子修煉的劍法全然不同，拿到手里也發揮不出什么威能，于是心境崩潰，在無法散去的執念下，化為劍奴。
那為什么陳霸沒有變成劍奴呢？
陳霸根本就不是一個劍客，他只是個山賊頭子而已！
這名劍客本就遠在陳霸之上，此刻已經不是以人去御劍，而是甘愿扭曲自己，變成劍的奴隸。
如此與劍相合，固然悲哀至極，但實力必然暴增，乃是絕強大敵！
“快跑！”石勝再度暴喝一聲！
心中暗道完蛋！
三人還能逃走，他怎么也跑不了。
三人紋絲不動，衛莊死死盯著劍奴手中的鯊齒，眼里一陣不甘。
姬昊開口：“老三，退下吧。”
衛莊沉默片刻，緩緩后退，他是人不是神。
剛才確實擊敗了陳霸，但他也不好受，加上先前一通亂殺，體力消耗十分劇烈。
此時此刻，劍奴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哪怕心里不愿意承認，也到了一種令他心驚的地步。
即便全盛時期，未必能夠取勝。
衛莊后退，蓋聶上前。
既然小莊看上了這把妖劍，他不可能無動于衷。
“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大師哥！”
姬昊五指并攏伸出。
衛莊面色悻悻：“算我欠你一次！”
姬昊哂笑：“你欠我的可太多了！”
衛莊冷哼一聲。
‘他們這是做什么？要讓這個半大少年和與鯊齒合一的劍奴交戰！’
石勝呼吸急促，看兩人的表情，貌似對這半大少年很有信心。
不會吧，不可能吧！
他明明是三人中年紀最小的那個！
石勝胡思亂想之際，姬昊木劍一指，氣機牽引，劍奴頓時將之鎖定！
口中發出一聲似人似獸的低吼，以劍御人，攻殺而至！
姬昊不敢有分毫大意，縱劍之意瞬息融入劍勢之中。
劍奴到底是沒有剩下多少神智，劍勢詭奇有余，靈動不足，甫一交手，就被姬昊打得連連敗退。
‘他真的！’
石勝瞠目結舌，又毛骨悚然！
蓋聶衛莊在他的世界里，已經是怪物一般，這半大少年竟然還要更上一層樓！
蓋聶感嘆一聲：“大師哥對劍意的領悟，更在我之上，小莊，你的鯊齒有望。”
“那是我欠他一次換來的！”
衛莊說得冷淡，嘴角卻微微揚起，也不知是為即將得到鯊齒而歡喜，還是因為姬昊幫他奪劍而喜悅。
蓋聶有些唏噓：“等到學了真傳，以大師哥的天份，你我二人，只怕一輩子都沒辦法超越。”
“這是你的想法，不代表我！”
衛莊擲地有聲，卻也難掩無力。
這次考驗過后，鬼谷子必將傳下真正的縱橫劍術。
他和蓋聶只得其一，但以姬昊目前的表現來看，縱橫定然盡得。
今日他能壓制二人，來日又能有什么意外？
心神飄忽之際，蓋聶驚咦一聲：“等等！”
衛莊乍然回身，只見場中劍奴頹勢盡顯，鯊齒將脫，衣袍卻陡然鼓蕩起來，隱隱有利劍嘶鳴！
“劍氣，是劍氣！”
石勝毫毛倒豎，魂飛天外：“劍奴近乎于一流！”
蓋聶衛莊面色微變。
猶然記得，鬼谷子說過，內力貫通十二正經，可以發出劍氣，便為當世一流！
劍氣威能之強，駭人聽聞，絕非人力所能抵御。
這劍奴以劍御人，固然和真正的當世一流無法媲美，也已經越過了某種界限！
衛莊提劍而起，蓋聶緊隨其后。
“好好看著就是，這才哪到哪，他的劍氣發不出來的。”
姬昊飄來一語，兩人暫且安心。
果然如他所說，劍奴衣袍鼓動，劍氣嘶鳴，卻是雷聲大雨點小，不能駕馭。
不過即便如此，劍招的威力也大增。
姬昊不慌不忙，劍勢一轉，縱劍之意與橫劍之意俱皆融入其中。
之前和曉夢比試還不覺得，眼下生死爭殺，頓覺滯澀之感揮之不去。
這個從他練出內力那一天就一直存在的問題，至今沒有辦法解決。
蓋聶瞧出端倪：“大師哥的劍勢，好像有點僵硬。”
衛莊皺眉：“可能是累了。”
當然，就算再怎么滯澀，兩道劍意融入劍勢，也足夠壓垮這個失去神智的劍奴。
旁觀的石勝如墜云端，口中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語：“劍奴持握鯊齒，哪怕發不出劍氣，憑借鯊齒的鋒銳，也幾乎和當世一流等同，這個少年，這個少年……”
這般年紀，已然能夠媲美當世一流！
石勝一時間心里竟然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接劍！”
一聲呼喚，木劍猶如蛟龍出海，劍奴手腕狂震，鯊齒脫手而出！
衛莊飛身而起，將鯊齒握在手中，一種莫大的滿足感充盈此心，喜形于色：“好劍！”
蓋聶見此，也微微一笑，由衷為他感到高興。
三年來，還是第一次看到衛莊高興成這幅樣子。
“此劍并非正道名劍，而是邪道妖劍，小莊，你得了此劍，千萬不能墮入邪道，迷失了本心。”
衛莊瞪了他一眼：“還犯不著你來教誨我。”
蓋聶無奈笑笑，兩人來到姬昊身邊。
衛莊開口：“謝了。”
“記得又欠我一次，別忘了！”
“我是那種人嗎？”
三人望著劍奴。
剛才他實力暴增到能發出劍氣的地步，為此透支了生命力。
將死之時，反倒是恢復了幾分神智，看到三個模糊的影子，氣若游絲：“了……了不起……”
姬昊聞言，也不免感慨。
彼此倒是沒什么仇怨，劍奴和陳霸不同，是一個十分純粹的劍客，可惜過不了心里那一關。
于是姬昊豎起大拇指：“你也了不起，我練劍三年，你是第一個能夠讓我感覺到這等壓力的對手！”
眼看還能喘幾口氣的劍奴眼睛一瞪，腦袋一歪，立馬就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