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心見許甜從不遠處跑過來，匆匆向程億道別，就轉(zhuǎn)身去找許甜匯合了。

廣播里開始播送各個班級的得分情況，聽了一圈，高一6班的確是得分最高的班級。

比賽結(jié)果并不出人意料，陳老師的老公在部隊任職，軍訓(xùn)期間被請來給高一6班上過幾次課，也就是俗稱的“開小灶”。

蔣心和許甜收拾完東西，跟著學(xué)生的人流離開操場，回到教學(xué)樓準備開總結(jié)大會。

陳芳先是把眾人表揚了一番，然后重點表揚程億，最后開始安排晚上的晚自習(xí)，以及明天的摸底考試。

一提到摸底考試，同學(xué)們不約而同地唏噓一聲。

陳芳輕敲課桌：“摸底考試的排名決定了你們選座位的次序，所以大家一定要努力啊?！?

班級里響起不大不小的議論聲，陳芳淡淡一笑，又交代幾句，讓同學(xué)們自行自習(xí)。

要……根據(jù)成績選座位嗎？

蔣心下意識抬眼看向許甜的方向，發(fā)現(xiàn)許甜也正看著自己。

程億察覺到蔣心目光所投向的方向，不悅地緊抿唇角。

晚上下晚自習(xí)時，下起了瓢潑大雨。

蔣心沒帶雨傘，正愁如何回家，許甜突然拿著傘湊到她身邊：“心心，你家不是就在附近嗎？要不我先把你送回家？”

“不用了，我們順路?！?

身邊突然響起男生隱隱透著不悅的聲音，蔣心看向坐在身邊的程億，急忙打圓場道：“謝謝甜甜，只是我們剛好是鄰居，麻煩你也很不好意思?！?

“啊，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

許甜意味深長的看了程億和蔣心一眼，急忙撐著雨傘離開教室。

等許甜走遠，蔣心嘆息一聲，開始收拾文具。

“怎么？不開心？”

程億皺眉，率先背上書包，從座位上站起。

蔣心搖頭：“沒有，我只是害怕許甜誤會。”

“誤會什么？”

程億追問，一臉坦然。

蔣心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她總覺得程億是故意的。

一男一女打一把傘回家，許甜還能誤會什么？

蔣心收拾完東西跟著程億走出教室，程億那把藍色格子花紋的傘一撐開，蔣心瞬間就后悔了。

明顯是把單人使用的小傘，兩個人使用太過艱難了，蔣心又不好意思向程億太過靠近，一時間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正難受著，程億伸手一把將她的肩膀攬住，用力把蔣心攬到身邊。

蔣心瞬間屏住呼吸。

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她卻覺得仿佛過了整整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到了單元樓，程億收起雨傘，蔣心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幾乎沒有被淋濕，程億半條胳膊上卻沾滿了雨水，顯然是受傘面積不均衡導(dǎo)致的。

“謝謝。”

蔣心抿了下濕冷的唇。

“不用，”程億拎著濕漉漉的雨傘率先朝樓上走去，“明天幫我?guī)г绮桶?，我們剛好一個考場。”

考試科目很多，文理都要考，所以時間早，幾乎沒有時間在家里吃早餐。

“好?！?

蔣心乖乖點頭。

第二天清晨六點，天已經(jīng)大亮。

蔣心關(guān)掉鬧鐘，又拿著古詩詞小冊子跑到陽臺上背了會兒。

六點，蔣心從零錢罐里摸出三張一塊，揣進兜里，背上書包出門。

蔣心飯量一向很小，她在學(xué)校門口的早餐攤點買了粥和一個小包子，又替程億帶了一份，一邊吃一邊走向考場。

第一場考語文，蔣心自我感覺良好。

程億就坐在她左邊的位置，顯而易見，考場的座位是按照中考考試成績排列的。

下午考數(shù)學(xué)。

蔣心中午吃完飯在床上翻了翻錯題本，正準備午睡，小腹突然一陣脹痛。

她從書包夾層里抽了張海綿寶寶，去了趟廁所之后，緊咬著下唇渾身冒冷汗。

蔣心是家族遺傳性的體寒，每次月事都要吃打量止疼藥才能減緩抽痛。

尤其是上學(xué)期間，坐在座位上稍稍一動，就疼痛難忍。

想起下午的數(shù)學(xué)考試，蔣心心里越發(fā)焦躁，蜷縮在床上整整一中午，疼得額角冷汗直冒。

她忍住腹痛走到學(xué)校，一進考場就半趴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直到老師發(fā)下試卷，才費力地擰開筆帽，大腦卻始終無法集中思考。

強撐著寫完選擇題，蔣心臉色越發(fā)蒼白，她緊抿著嘴唇，將額頭抵在桌沿處，微微蜷起身體。

程億原本正在試卷上奮筆疾書，察覺到蔣心的異樣，面色一沉。

他轉(zhuǎn)頭，目光始終沒有從蔣心身上移開過。雖然他對女生的事所知甚少，此時也已經(jīng)猜出了大概。

以最快的速度寫完所有大題，程億舉手。

老師收起教案，抬頭看向他：“程同學(xué)，你有事嗎？”

老師對于成績好的學(xué)生一向是非常寬容的。

“老師，我想提前交卷。”

蔣心偏頭看向他，臉色慘白，眼眶微微發(fā)紅。

程億提前交卷離場，蔣心忍著一陣陣翻江倒海的脹痛寫完選擇填空。

她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纖瘦的身體微微蜷縮，保持著一個固定姿勢。

昔日里熟記于心的公式和符號，此時此刻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看著一道道空白的數(shù)學(xué)大題，蔣心更加焦躁不安。

數(shù)學(xué)考試終于結(jié)束，蔣心仍舊趴在座位上沒有動。

過了一會兒，臉頰上，突然傳來溫暖的熱意。

蔣心抬頭看過去，程億正面無表情站在她桌子旁邊。

他手里提著紅棗牛奶，飲料杯壁正貼在她臉上。

“不用了……謝謝。”

蔣心似乎想證明自己真的沒事，又收拾好桌面想要起身。

程億眉心擰成一團，一只手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牢牢按在座位上，又將飲料推到她掌心，“你聽話點行不行，難受就別忍著?！?

掌心接觸到飲料的熱意，蔣心低垂下眉眼，溫順沉靜的讓人心疼。

她咬了咬沒有血色的唇，聲音很低，“程億，謝謝你?！?

從小到大，她對程億說了不知道多少聲謝謝，每說一次她心里便難受一次。

好像自始至終，都是她在單方面的虧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