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帶著隊員們，穿過那片寂靜的樹林。

林子盡頭，豁然開朗。

那是一片被推平的空地，三面環山，唯一的出口站滿了荷槍實彈的武警。

肅殺的氣氛，讓特戰隊員們呼吸一滯。

空地中央，一個穿著囚服的男人跪在地上，已經驗明正身。

陳遠的聲音在每個隊員的耳邊響起。

“把他當成你們在戰場上遇到的敵人。”

“開槍的時候，誰都不許閉眼。”

吳迪深吸一口氣，站到隊伍前列，眼神掃過臉色發白的隊員。

他舉起手，猛地揮下。

“開火！”

“砰砰砰——”

十幾支自動步槍同時怒吼，子彈瞬間撕裂了空氣。

跪著的那個身影，腦袋像是被重錘砸中的西瓜，轟然炸開。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瞬間鉆進每個人的鼻腔。

離得最近的謝闖和孫弈，臉上、迷彩服上，被濺上了溫熱黏膩的液體。

“嘔——”不知是誰第一個沒忍住，彎下腰劇烈地干嘔起來。

這仿佛是一個信號。

所有人都控制不住地嘔吐。

回到北獵山基地。

飯堂里，依舊是中午的加餐，紅燒肉，燉排骨，香氣四溢。

吳迪面色鐵青，吼了一嗓子。

“開飯！”

隊員們一個個面如土色，端著飯盒，看著眼前的美味佳肴，胃里卻翻江倒海。

“別他媽提肉……”

馮家俊剛聞到那股肉味，就捂著嘴沖出了食堂。

一個接一個，沒幾個人能坐得住。

參謀長王斌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陳遠身邊，看著那群狼狽的士兵，卻點了點頭。

“你這法子，夠狠，也夠直接。”

陳遠目光平靜，看著空了大半的飯桌。

“總比第一次上戰場，被敵人嚇破了膽，稀里糊涂送了命要強。”

營司令部，作戰指揮室。

巨大的電子沙盤上，北獵山周邊的地形一覽無余。

陳遠站在指揮臺前，神色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冷靜。

“我們的下一步演練計劃，長途奔襲小夜山。”

他手指在屏幕上劃出一條曲折的紅線。

“我給坦克一連和二連，設置了一點小小的障礙。”

屏幕上彈出兩個窗口。

“坦克一連，前方必經之路，孫家河大橋，昨夜被‘暴雨’沖毀。”

“坦克二連，前方峽谷通路，布設了混合雷區。”

他側過頭，看向身旁操控臺前的秦蘭初。

“秦蘭初。”

“到。”

“切換畫面，讓我們看看，我們的‘鐵拳’，要怎么趟過這條河，穿過這片雷區。”

作戰指揮室里，代表坦克一連的藍色箭頭停滯不前。

屏幕一角，何洲的臉在跳動的光影中顯得有些焦躁。

營長常明靠在指揮臺上，雙臂環抱，目光卻投向了陳遠。

“陳遠。”

“你怎么就敢斷定，下游那座幾十年的老橋，能扛得住咱們的新式主戰坦克？”

陳遠指尖輕點，調出一張高精度衛星地圖和幾份老舊的圖紙資料。

“報告營長。”

“我查過孫家河的資料，對比了設計圖，那座橋是典型的石拱橋結構，承重冗余非常大。”

“根據計算，就算再老化二十年，過一個坦克連，問題不大。”

旁邊的參謀長王斌聽得一愣一愣，隨即大笑著拍了拍陳遠的肩膀。

“你這腦子，簡直是天生的參謀胚子。”

屏幕上，坦克一連的臨時指揮部里，幾名軍官正圍著地圖爭論不休。

吳迪卻獨自蹲在一旁，手指飛快地在戰術平板上劃動。

他沒有參與爭論，只是默默地進行著和陳遠一樣的計算。

片刻后，吳迪站起身，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連長，走下游三公里處的老橋。”

何洲猛地回頭看他。

吳迪將平板遞過去，上面是清晰的路線規劃以及承重分析。

“我算過了，能過。”

“好！”

“就聽你的！”

何洲抓起通訊器，下達了命令。

“一排前導，全連轉向，目標，下游孫家河大橋，全速前進！”

藍色的箭頭再次在沙盤上移動起來。

指揮室里，響起了一片壓抑不住的掌聲。

常明滿意地點了點頭，看向陳遠的目光里多了幾分贊許。

“你帶出來的兵，不錯。”

“吳迪這個先手，搶得很漂亮。”

演習仍在按部就班地推進，而另一邊，特戰分隊的訓練也并未停歇。

北獵山射擊訓練場。

隊員們趴在滾燙的射擊位上，正在進行88式狙擊步槍的實彈射擊。

靶子立在一千米外，對于這群精英來說，幾乎沒有脫靶的可能。

陳遠看了一眼成績，覺得有些無趣。

“全體都有，目標距離，一千一百米。”

距離的增加，讓一些隊員的呼吸明顯粗重了些。

馮家俊和孫弈的表現依舊亮眼，槍響靶落，干凈利落。

陳遠走到馮家俊身邊，蹲了下來。

“想不想玩點有難度的？”

馮家俊側過頭，汗水順著臉頰滑落，眼神里全是躍躍欲試的興奮。

“參謀長，你說！”

“一千二百米，咱倆比比。”

“好！”馮家俊毫不猶豫地應下。

兩個新的靶子被豎立在一千二百米外。

陳遠和馮家俊幾乎同時趴下，舉槍，瞄準。

“砰！”

“砰！”

兩聲槍響幾乎不分先后。

遠處的報靶器傳來聲音：“一號靶，命中！二號靶，命中！”

隊員們發出一陣驚呼。

“再來，一千三百米！”陳遠的聲音依舊平靜。

這一次，馮家俊的動作慢了半拍。

他趴在那里，仔細調整著瞄準鏡的準心。

“砰！”陳遠率先開火。

幾秒后，馮家俊也扣動了扳機。

“一號靶，命中！二號靶，命中！”

人群再次沸騰，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馮家俊已經有些吃力了。

“最后一槍。”

陳遠的聲音仿佛帶著魔力，讓整個訓練場的氣氛都凝固了。

“一千五百米。”

馮家俊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陳遠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動作從容不迫。

“砰！”清脆的槍聲響起。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遠處的靶子。

“叮——”

一聲金屬被洞穿的清脆回響，通過擴音器傳了過來，無比清晰。

命中了！

馮家俊心神劇震，他拼命穩住自己的槍，也扣動了扳機。

“砰！”

報靶器的聲音冷酷無情。

“二號靶，脫靶。”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望向陳遠的眼神，已經從敬畏變成了崇拜。

陳遠站起身，走到一臉頹喪的馮家俊面前。

“感覺到了嗎？”

馮家俊垂著頭，聲音里滿是郁悶。

“……我輸了。”

“你不是輸了，你只是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陳遠的聲音很溫和。

“你的天賦，是我見過最好的。你天生就是狙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