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洋沉默了。

不得不承認，陳遠說得有道理。

付洋的眼神在陳遠和那些人質之間來回移動，像是在評估商品的價值。

許久，他臉上的獰笑再次浮現。

“你說的……有點道理。”

他似乎被說動了。

“人質，確實可以減少一點。”

說著，他提著槍，走向那兩名被綁在一起的女教師。

陳遠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他看到付洋粗暴地撕開兩名女教師嘴上的膠帶。

然后，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個東西。

一個紅色的，巴掌大小的遙控器。

遙控器上，只有一個醒目的按鈕。

付洋將遙控器在指尖拋了拋，臉上的笑容變得無比猙獰。

“你說得對，人質太多是累贅。”

“所以，我決定，讓孩子們先走。”

他用槍口指了指那兩名瑟瑟發抖的女教師，她們的衣服被扯開了一部分。

陳遠這才看到，在她們兩人中間，用膠帶死死捆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幾根不同顏色的電線連接著一個不斷閃爍著紅光的指示燈。

遙控炸彈！

她們兩個，被綁在了一顆炸彈上！

付洋晃了晃手里的紅色遙控器，對著陳遠，笑得像個魔鬼。

“這個，你應該認識吧？”

“只要我輕輕一按……”

“砰！”

“她們兩個，還有這間教室，都會變成一團火球。”

“你說，你的價值，現在還夠換她們兩個嗎？”

陳遠的臉色“刷”地一下變了。

他的瞳孔放大，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你瘋了！”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她們是老師！是無辜的！”

看到陳遠這副“失態”的模樣，付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他終于在這個男人臉上，看到了他想看到的表情。

“瘋了？哈哈哈！”

“從我們踏進這里的第一秒起，我們就瘋了！”

付洋狂笑著。

“現在，你給我聽好了。”

“讓那六個小崽子滾蛋。”

“你，留下。”

“她們兩個，也留下。”

“你，還有她們兩個，現在都是我的人質。”

他用槍管重重地敲了敲陳遠的臉頰。

陳遠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他死死地盯著付洋，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最終，他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緩緩松開了拳頭。

“……好。”

他轉過身，一步步走到那六個孩子面前。

孫厲走過去，用匕首割斷了他們身上的繩子。

孩子們怯生生地看著陳遠，又恐懼地看了看付洋，不敢動彈。

“走吧。”陳遠的聲音有些沙啞，卻透著讓人心安的力量。

“下樓去，外面有叔叔阿姨在等你們。”

“快走。”

孩子們這才抽泣著，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朝門口跑去。

當最后一個孩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時。

“哐當”一聲。

教室的門，被孫厲從外面重重地關上，然后上鎖。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這間充滿絕望的教室。

陳遠站在原地，背對著付洋。

沒有人看到。

在他轉過身的那一瞬間。

他臉上所有的驚慌，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如深淵般冰冷的平靜。

付洋站在教室中央，他臉上的得意尚未完全褪去，卻已經染上了焦躁。

他以為自己掌控了一切。

用兩名女教師和一顆炸彈，成功地逼退了警察，逼得陳遠這個硬骨頭低頭。

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預想中直升機螺旋槳劃破空氣的巨大轟鳴聲，遲遲沒有出現。

“操。”付洋低聲罵了一句，眼神陰鷙地掃向陳遠。

陳遠就那么靜靜地站著。

這種過分的平靜，讓付洋心底的煩躁愈發強烈。

“你他媽的在搞什么鬼？”付洋用槍口點了點陳遠的方向。

“直升機呢？”

“我告訴你，別以為把那些小崽子放出去了，你就能跟我耍花招。”

他晃了晃手中的紅色遙控器，上面的指示燈一閃一閃，像一只惡魔的眼睛。

“這玩意兒的威力，足夠把這棟樓都掀了。”

“到時候，大家一起完蛋，你那些同事，也得背個天大的處分！”

陳遠緩緩轉過身。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人質在你手上，你覺得警方敢耍花樣嗎？”

付洋愣了一下，覺得這話有道理，可心里的不安卻絲毫沒有減少。

陳遠的目光，看似隨意地在房間里掃了一圈。

這是一個標準的戰場評估。

兩名女教師被捆在墻角，炸彈就在她們身前，距離付洋不到五米。

付洋站在教室中心，左手遙控器，右手槍，是他威脅的核心。

丁小虎，那個看起來最緊張的綁匪。

正靠在剛剛被反鎖的教室門口，堵住了唯一的退路，他的位置，恰好在付洋的背后。

三個人，形成了一個并不穩固的三角。

而他自己，陳遠，就是這個三角之外，最大的變數。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付洋的額頭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他的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丁小虎更是緊張得不停地吞咽口水，手里的槍都有些握不穩了。

相比之下，陳遠如同局外人。

他甚至有閑心在心里計算著狙擊手就位需要的時間。

風速，三米每秒，微風。

距離，三百米左右。

射擊窗口，只有那扇被孫厲拉開了一半窗簾的窗戶。

一切，盡在掌握。

就在這時。

“嗡……嗡嗡……”

一陣低沉的轟鳴聲，終于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是直升機！

付洋臉上的焦躁瞬間被狂喜所取代。

“媽的，總算來了！”

他和丁小虎幾乎是同時轉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那是教學樓的右側。

“孫厲，去看看！”

付洋頭也不回地命令道，眼睛死死盯著陳遠，生怕他有任何異動。

“丁小虎，把他的手給老子綁起來！用膠帶，多纏幾圈！”

“是，老大！”

孫厲應了一聲，快步跑到教室右側的窗戶邊，小心翼翼地探頭向外望。

丁小虎則從口袋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寬膠帶，走向陳遠。

“別動！”

他用槍指著陳遠，另一只手撕開膠帶，發出刺耳的“刺啦”聲。

“看不見啊，老大！”

孫厲在窗邊喊道，聲音里帶著困惑。

“右邊什么都沒有！”

付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怎么可能？”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陳遠，突然開口了。

“聲音是從左邊傳來的。”

“你看看左邊的窗戶。”

這句提醒，聽起來是那么的“合情合理”，那么的“為他們著想”。

付洋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媽的，廢物！去左邊看！”

“哦哦！”